“姑姑出什麽事兒了？我們上午回來不還好好的嗎？”林小碗大驚失色。
“和你姑父吵得凶呢，我打電話她也不接，我怕鬧出大事兒來，你趕緊打個車去周家莊看看。”
“為什麽事兒吵呢？”
“大概是你姑父賭博的事兒吧，聽到他們吵架我頭就暈得厲害，不行了，我得躺躺。”
“媽，你要不要緊啊？”林小碗大為緊張。
“我沒事兒，我已經喊了醫生，你快點兒去周家莊。我不放心你姑姑啊，你姑姑看著性子軟，倔起來也夠嗆。”
“好，好，我馬上就去。”林小碗掛斷電話，快聲衝榮少琛道，“我還得去趟周家莊。我姑姑和姑姑吵架吵得厲害，我媽怕出事兒呢。”
榮少琛往外看了眼道：“要下雨了。”
“沒事兒，不是有車嗎？”
榮少琛猶豫了下，倒沒多說什麽，馬上給吳明打電話，叫他把車開過來。
“快要下雨了，走那段山路注意安全。”榮少琛送林小碗上車後，叮囑吳明。
“我會注意，老板。”
“少琛，這會兒家裏已經吃完了飯，你自己到外麵吃了再回去。我會盡早回來的。”林小碗探頭出來喊。
“知道了。”榮少琛目送林小碗離開，撥打小飛電話。
二十多分鍾後，小飛開車過來了。
“小碗去周家莊了。”上車後，榮少琛衝前麵淡聲道。
“怎麽又去了？”小飛表示詫異，“難道又有什麽變故？”
“應該是林蘋反對周大力與榮盛合作，周大力不肯放棄，兩人發生了衝突。”
“夫人過去了，應該很快就能平息衝突吧，畢竟他們有些事兒不願在夫人麵前提起。”
“嗯。”
“我們這麽有誠意，現在周大力站我們這邊了，相信很快林蘋也會站我們這邊。”
榮少琛沒哼聲，隻是看著窗外隨狂風肆虐的樹枝亂影。
他深知周大力愛財如命，所以讓榮盛以利誘周大力合作，周大力果然忍不住，瞞著林蘋答應與榮盛簽合同。卻不想合同被林蘋無意中看到，她大為緊張害怕，把燕玲雲召來勸阻周大力。周大力情願鋌而走險也舍不得放棄唾手可得的大額利潤，又奈不過兩個女人，隻得忍痛割愛把林小碗拉進來合夥，哄她簽了名，然後對兩個女人說毀約也行，除了賠錢，還得給林小碗一個合理的毀約解釋。燕玲雲又怒又怕又無奈，隻得由著他去。
燕玲雲和林小碗離開後，林蘋越想越擔心，一直罵周大力自私，要他在合同上把侄女的名字去掉，讓他一個人賺錢，一個人擔風險。但合同已經簽了，周大力又怕找榮盛改簽榮盛會反悔，為了利益，他硬著頭皮讓她罵。林蘋見他死也不肯放手，氣得要尋短見，直到林小碗趕去，這才平息這件事兒。
當然，後麵這些事都是小飛後來打聽到的。
榮少琛收回目光，閉目養神。
林蘋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他做這些其實隻是希望和他們搞好一點兒關係，讓他們相信他根本沒在意當年的事兒，他現在對林小碗是真感情。
窗外樹影搖晃得比之前更厲害了，雨也開始下起來，但榮少琛顯然沒注意到這些，就像他想不到自己現在所做的事在不久的將來會弄巧成拙一樣。
車開進院子裏，楊遠打著雨傘過來接。
“少琛哥，小碗呢？”
才進屋，就見蘇綣綣迎麵走過來，榮少琛有些詫異：“你沒回去？”
“回去了，又過來了。小碗呢？Leo說她和你在一起呀。”
“嗯，她有點事兒回家去了。”
“她媽媽有什麽事兒嗎？”
“不是。”
“哦。那她什麽時候回來呢？”
“可能會比較晚。有事兒嗎？”
“也沒啥事兒，有朋友從國外給我寄了幾套護膚產品，我感覺效果不錯，給小碗帶了一套來，但不知道適不適合她的皮膚，想給她做個皮膚測試。”
“改天吧。”
“東西都帶過來了呢，小碗晚上總要回來吧？我等她就是。”蘇綣綣說罷蹲下來收拾東西，一邊輕笑道，“Leo的好奇心真強，什麽都要問。”
看著一桌亂七八糟的護膚品，榮少琛眉頭微皺：“Leo弄的？”
“他還要我給他做皮膚測試呢，可逗了。”
“他看不得新鮮事物。”麵前浮現Leo上竄下跳的情形，榮少琛嘴角微揚。
“是啊，我過來的時候他還在和楊遠做風箏呢，你看，是個觀音菩薩呢。”蘇綣綣指指牆角，“是不是很逼真？”
榮少琛順她手指的地方看過去，笑道：“觀音菩薩？我以為他信耶穌。”
“Leo可不是為了信佛而做的菩薩風箏，他說想看看天上突然出現觀音菩薩，會不會有人以為是神仙顯靈而下跪朝拜。”蘇綣綣隻顧著解說，一時沒領會榮少琛說耶穌的意思。
“胡鬧。”榮少琛搖搖頭，覺得好笑。
“少琛哥，Leo這麽頑皮精怪，性格和你可一點兒都不像哦。”
“他性格隨他媽咪。”
“我聽說夫妻間誰強勢，生出來的孩子就會更像誰呢。”蘇綣綣表示疑問，“可是小碗性子這麽溫和。”
榮少琛笑起來：“她的溫和因人而異。”
“哦？”蘇綣綣也笑起來，“這潛台詞是說小碗在你麵前很凶嗎？”
“她隻敢凶我。”榮少琛說這話時眼裏透出的是滿滿的溺寵。
“小碗真幸福。”蘇綣綣臉上有了幾分落寞。
榮少琛隻道她念及季澤言，馬上說道：“我對她的關心其實不多，你可以比小碗更幸福。”
知道他所指，蘇綣綣原本愉悅的臉色瞬間轉陰，垂下眼眸：“我不想提這些。”
榮少琛本來還想說句什麽，見她這般神色，沒再多言，指指樓上道：“我去看看Leo，你問問小碗什麽時候回來，晚了就別等她。”
“好。”蘇綣綣放下手中的東西，摸手機。
榮少琛點點頭，先上樓去了。
蘇綣綣打通林小碗電話，聽她說十點前會回來，表示等她。掛斷電話，她抱盒子上樓，走到榮少琛房間門口時，她頓住腳步，怔怔地望著那扇門，半天沒挪動腳步。
“綣綣，你站這兒做什麽？”榮少琛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蘇綣綣秒變表情，轉身指著他門前的盆栽笑道：“我在看這盆橡皮樹，擺在這兒很合適啊。”
“是不錯。小碗什麽時候回來？”
“她說十點前。我等她。”
“好，那我先休息了。”榮少琛推門而入。
蘇綣綣笑著揮揮手，門已合上，她卻沒有立刻離開。
這扇門很難打開。
她雙眸微慍，臉上閃過一絲失意，不過很快隱去，轉身進書房。
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她眼眸一凜，厭惡之色直浮臉上，迅速放下盒子，反鎖門，將兩盆鬱金香端進衛生間，並將衛生間門關上，將所有窗戶都打開，將燈調至幽暗，然後走到窗前，半靠在窗框上，裝著不經意的樣子，用紙巾捂住鼻子，雙眼則望著窗外。
想到榮少琛提及林小碗時滿含愛意的眼神，她心裏就有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麽多年，圍繞在榮少琛身邊的女人中，有漂亮性感的、聰慧能幹的、溫婉大方的、家世顯赫的，形形色色，不計其數，卻沒有一個落入他法眼的，她以為是他眼界太高，卻沒想到他最終愛上的，竟然是一個什麽都不出眾的女孩，還和她生了孩子。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想不通。
直到這段時間Leo總在她麵前晃悠，看到榮少琛對Leo的疼愛，她陡然明白，林小碗是母憑子貴！榮少琛對林小碗所有的愛都緣於聰明伶俐的Leo！
蘇綣綣前眼晃過那份親子鑒定書，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笑。
*
榮少琛回房間洗漱完後，坐到床上，拉過懶人架，打開筆記本做事。
他沒拉上窗簾，一邊對著筆記本敲敲打打，又不時往窗外瞟一眼。看著打在窗戶的雨水像流水一樣，他忍不住推開懶人架，摸過手機，想給吳明打個電話，見才九點多，又將手機放下，轉身坐回床上，卻不願再看工作，打開電視機，漫無目的地按著遙控。
他突然發現林小碗不在家的夜晚這麽無聊，此時突然特別希望她坐在邊上一邊嘮叨一邊吃零食。
手機有短信。
見是林小碗的信息，他心下一喜，馬上點開看。
“睡了？”
他趕緊回：“還沒。回來了？”
“剛從周家莊出來，餓死我了。幫我把百寶箱打開，回去我要好好吃東西補充體力。”
榮少琛想到她那副讒相，忍不住笑起來，繼續笨拙地編輯簡單信息回複：“讓金姐煮麵吃。”
“別叫金姐了，要真心疼我，你自己煮唄。”
他哪裏會煮麵啊？
不過略微頓了頓，榮少琛還是回了個“好”字。
“別隻會吹牛哦，等我到家你還沒煮好，家法伺候。”
“遵命。慢點，雨大。”
“放心，吳大哥這會兒開車比什麽時候都專心呢。快去煮麵，回見，親愛，來，親一個。”
“蠢女人。”榮少琛笑著將手機揣進口袋，起身下樓。
站在冰箱前回憶林小碗給他煮麵的過程，然後開始笨手笨腳地準備素材。
十幾分鍾後，素材準備好了，估計林小碗還沒這麽快進城，便拿出手機瀏覽新聞。
就在這時，楊遠房間的門突然開了，隻見他往樓梯口飛竄。
感覺不對，榮少琛迅速起身喊楊遠的名字。
“老板！”楊遠慌慌張張地轉身往餐廳跑。
“發生什麽事兒了？”
“夫人，她，她回來沒？”因為緊張，楊遠的聲音都變了。
“還在路上，估計這會兒應該進城了。怎麽？”
“壞了！”楊遠猛拍著大腿，哭喪著臉說道，“二十分鍾前，翠林環山路中段數公裏地段路麵發生坍塌，聽說數十輛車子直接摔下懸崖，車毀人亡。吳明和夫人的電話都打不通……”
後麵的話楊遠不敢再說下去。
榮少琛早已麵白如紙，翠林環山路是周家莊進城的必經之路，按林小碗之前說的出發時間推算，二十分鍾前，他倆差不多行駛在翠林環山路中段。
他飛快摸出手機，因為過於緊張，開機密碼都按錯了兩次，好不容易撥通林小碗電話，嘟過十來下後，一個機械的聲音響起：“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