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怎麽了？”林小碗問道。
“碗碗啊，有空幫媽釀點米酒。”
“你不能喝酒。”
“媽不喝，是你姑父要，從昨晚起不停地打電話問釀酒的方法，頭都吵大了。”燕玲雲的語氣中透出不耐煩。
林小碗這才放心，遂笑道：“姑父最近不應該忙著發展他的養種業嗎？難道還想開酒廠？”
“他說有個客戶就喜歡吃甜米酒，說什麽酒桌上好談生意，知道我在醫院沒法釀，就想自己學著釀。”燕玲雲又開始忿忿起來，“你別怪我又說他，年輕時有那麽多機會可以到城裏發展，他偏要拉著你姑姑死守老家。雖然老家日子過得也不錯，但以他那活絡腦子，要到城裏混肯定會過得更好啊。”
“姑父不喜歡城裏生活嘛。媽，你身體還好嗎？”那些母親經常講的話，林小碗不愛聽，試著轉移話題。
“我還好。”燕玲雲又繼續忿忿，“房價低他又有錢的時候，也不肯聽我和你爸勸，現在可好了，賺一套房子多難啊？”
“姑父鄉下的房子不是住得挺舒服嘛？你看姑姑，雖然長年住鄉下，但如果她和城裏人站一塊兒，有什麽區別嘛？”
說實在話，她並不覺得鄉下生活有什麽不好。住的地方大，空氣新鮮，吃的全是無公害蔬菜，全是城裏人現在可望不可即的。
“那是你姑姑本來就長得好看，我一直就沒搞懂她當年怎麽會嫁給你姑父。”
“鮮花再美也得靠肥啊，說來說去還不是姑父把姑姑照顧得好？”
“你老為他講話！我就看不得他那副德性，明明很愛錢，又不肯好好努力。”燕玲雲很不滿女兒護著周大力，“要是他現在繼續安分守己，我倒也不說什麽，偏偏四十多歲了又開始折騰。早晚得把小洲的老婆本賠掉。”
林小碗笑起來：“媽，你放心啦，姑父腦子活，能讓他這麽熱衷一定是大有商機哦。反正我隻相信姑父會幫小洲賺足老婆本。”
“你這丫頭……算了，懶得和你講，你今天抽時間把釀酒的材料買齊，連夜給他釀上，就說是我從醫院溜回家釀的，別讓他知道你也會釀，要不然準得三天兩頭跑你公司找你幫忙。”
聽到後一句，林小碗趕緊說道：“我不會告訴他。”
“難得他最近經常進城，你別給他送過去，到時候讓他自己來拿。”
“知道啦。”要掛電話時，林小碗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疑問，馬上問道，“媽，姑父和姑姑結婚以後就沒進城工作過嗎？”
“沒有。你爸老實，以前總希望你姑父進城工作，好帶著他尋點輕鬆賺錢的好活兒幹，你姑父偏偏不聽……”
“媽，你上次不是說姑父以前在榮盛公司工作過嗎？”
“啊？工作過，工作過的，”燕玲雲結巴著改口，“是我說岔了。”
“大概是哪年在那兒工作的？”
“這……我記性不好，不太記得了。碗碗，你不會還想進那個榮盛上班吧？”
聽出母親語氣中的緊張，林小碗越發感覺奇怪，故意道：“我一直有這個想法呢。”
“跳槽等於重新開始呢，你好不容易適應現在的環境，幹嘛又要為難自己換新環境呢？媽不想你太辛苦。”
沒想到母親這次的反對這麽含蓄，倒讓林小碗很意外，正想再為榮盛說句好話，話筒裏插入了一個輕柔而脆的女聲：“燕女士，您得量血壓了。”
“哦，好。”燕玲雲連忙應著，隨即轉言，“碗碗啊，回頭再說啊，我量血壓了。”
“好，你注意身體啊。”
“會的呢。”
放下手機，林小碗坐至床畔發呆。
她突然有種感覺：姑父可能沒去榮盛上過班。
如果這種感覺是對的話，那他們為什麽要聯合起來騙她呢？
難道他們和榮盛公司真的曾經有什麽過往？
按理來說不可能啊。自己和榮少琛的相識也全屬意外。
大概是自己的感覺錯了，可能真的是母親記岔了，母親記性確實不太好。
也罷，反正過幾天要見姑父，到時候問問。
“媽咪？你快去洗漱嘛。”Leo推推林小碗。
“啊？這就去洗。”林小碗趕緊起身。
洗漱完，換好衣服，她和Leo一起下樓。
“傅姐，麻煩你去幫我買點東西。”林小碗寫了張單子給傅秋湘。
“好的，夫人，我這就去。”傅秋湘一邊接單子一邊應道，“牛肉和雞腿都買好了，在冰箱擱著呢。”
Leo拉住她小聲問道：“傅姨，貝殼呢？”
“貝小姐一小時前出門了，說去買東西。”
“哦。”Leo沒再問，跟著林小碗進廚房。
因為雞還沒送過來，林小碗先鹵好牛肉，又把做秘製雞的材料一並備好。上午十點，老李送了兩隻褪好毛的雞過來，林小碗開始準備第二道菜。
一切準備就緒時，Leo跑進來小聲道：“媽咪，貝殼回來了。”
“哦。”
“買了好多麵包和餅幹呢，你說她是不是準備不吃你做的飯呀？”
“我們本來也沒打算做她的飯。”
“也對，我們隻打算饞她。”Leo捂嘴壞笑，“聞過秘製鹽焗雞的香味，她還能吃得下那些麵包和餅幹才怪。”
“也許她不是一個真吃貨呢。”
“我昨天聽到她向金姨打聽蘭城的小吃，還說要嚐遍蘭城美食呢。”
“一會兒試試就知道了。你出去玩吧，好了我叫你。”
“好。”Leo貪婪地看了眼還在醃製的雞，吞了吞口水，這才出去。
半小時後，Leo歡快地跑進來。
“她做什麽菜呢？怎麽這麽香？”Leo一邊說一邊使勁聞了聞，然後一邊吞口水，一邊麵露享受神色。
見林小碗投來不解目光，Leo隨即咯咯咯地笑起來，一臉得意，“這是貝殼問傅姨的話。她在吞口水呢。”
林小碗笑道：“有這麽誇張嗎？”
“比這還誇張呢。媽咪，我們等會兒不要全部吃光，鹵牛肉的盤子裏留點牛肉屑，秘製雞的盤子裏留下雞頭雞腳雞骨頭，讓貝殼隻能聞到香味，卻吃不到。”
“小壞蛋。”林小碗笑起來。
十二點整，林小碗將鹵牛肉和秘製雞以及兩道小菜端上了桌。
“傅姐，今天家裏沒別人，你一起來吃吧。”林小碗邊給Leo盛飯，邊喊傅秋湘。
“哦，好，謝謝夫人。”榮少琛不在家時，傅秋湘和金桂子經常這麽跟她一起吃，所以這回也不客氣，一並叫上了貝貝琪。
林小碗注意到貝貝琪進餐廳時兩眼一直盯著鹵牛肉發光，暗忍住笑，飛快拿刀將雞身上的肉剔下來，放進Leo、自己和傅秋湘麵前的小碟子裏，隻將雞頭雞頸雞腳雞翅留下，同時將牛肉一並分光，隻留了一小塊，剩下的都是肉渣。
“誒……”貝貝琪張了張嘴，不過馬上又閉上了。
傅秋湘馬上看明白了，有些尷尬，卻又不敢直接將碟子推至貝貝琪麵前，隻是訕笑著解釋：“夫人，我今天胃不太好，不能吃油膩，你們仨把我碟子裏的肉分吃了吧。”
貝貝琪眼睛一亮，正要上前，Leo卻搶先一步移過傅秋湘的碟子，囔道：“反正琪琪阿姨不吃我媽咪做的菜，可別浪費了，媽咪，快拿碗裝起來，留給爹地吃。”
林小碗會意，迅速拿來保溫碗裝，一邊裝一邊和Leo相視發笑。
貝貝琪鼓著腮幫子瞪了他倆一眼，極力裝著不在意的樣子去吃另兩盤小菜，發現不是鹹了就是淡了，氣得將筷子一扔，轉身往客廳走去。
林小碗就差沒笑出聲，馬上又將裝進去的菜往傅秋湘碗裏倒，一邊叮囑：“傅姐，你吃可以，別給她留。”
“哦。”傅秋湘左右看看，有些局促。
“沒事兒，吃吧。”林小碗坐下來，和Leo歡騰地吃起來。
兩人吃飽後，擦擦嘴，直接上樓，故意將門關得砰響，再輕輕打開，躡手躡腳地來到樓梯口，關注樓下動靜。
樓下。
貝貝琪聽到樓上關門的聲音，迅速扔掉抱枕往餐廳跑，掃了眼桌上，她問正在收拾桌子的傅秋湘：“他們給榮少琛留的菜呢？”
“帶走了，可能一會兒給老板送去。”傅秋湘難為情地問，“如果您不嫌難吃，我這就給您炒兩個菜。”
“算了。”一聽就知道炒的菜很難吃，貝貝琪惱惱地坐下來。
傅秋湘連忙給她盛飯。
“有一塊牛肉。”貝貝琪像發現新大陸似地，不過馬上放慢了動作，裝著不經意的樣子夾起來吃，慢聲說道，“這女人廚藝還湊合。”
傅秋香很自豪地附和：“我們夫人的廚藝比酒店的大廚師都好呢。”
“倒是不錯，但沒你說的那麽好。”貝貝琪撇撇嘴，不過眼裏透出意猶未盡。
傅秋香將麵前的碟子推到她麵前，訕聲道：“貝小姐，我特意給您留了兩塊雞肉，很幹淨的，如果您不嫌棄……”
“我嚐嚐。”貝貝琪馬上夾過來就吃，見傅秋湘看著自己，再次放慢動作，一會兒淡聲道，“這個勉強過關。”
見她吃完還舔了舔筷子，傅秋湘隻是嘿嘿地笑著，也不點破。
貝貝琪將裝牛肉的盤子端起，將碎屑倒進碗裏拌飯，一邊解釋：“浪費可恥呢。”
“是啊是啊，浪費可恥呢。”傅秋湘附和她的話，見她瞟了眼裝秘製雞的盤子，很識趣地移過去，輕笑道，“其實雞骨架啃著也很好吃呢，您不妨嚐嚐。”
“哦？我試試。”貝貝琪順勢而下，開始無顧慮地啃雞骨頭。
這女人，廚藝確實杠杠的，比她吃過的許多高檔酒店的味道還要好，尤其是這雞。
開始她吃得還算有味，不過吃著吃著就吃出了委屈。
要不是她銀行卡全部凍結了，而小氣的臭表哥又落井下石，一天隻給兩百塊錢花，她至於坐在這裏嗎？怎麽著也得嚐遍蘭城大小高檔酒店。
該死的榮少琛，不給錢花也就罷了，還多次威脅她不許過問他的事兒，要她好好對林小碗和Leo。
憑什麽？！
破碗，臭屁孩！竟然故意給她吃剩飯殘羹！
有你們好看的時候。
她眉眼一轉，招傅秋湘過來：“傅姐，幫我買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