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兒？”林小碗不解地看著姑父。
周大力賣了個關子：“想不想賺錢？”
“想！”
“想不想賺大錢？”
“想！”
見林小碗應得幹脆，周大力高興地繼續說道：“賺大錢的機會來了！”
“什麽機會？”
“我們以前不是給榮騰公司提供營養餐素材嗎？因為我們的材料好，有個比榮騰公司更大的公司慕名來我們，想和我們合作。”
“大公司？”林小碗首先想到的是榮盛。
“是啊，”周大力含糊帶過，轉言道，“他們給的價位比榮騰要高一成呢，一成啊！”
周大力摸出隨身攜帶的計算器，激動地給林小碗看，“你看，一個月下來，我們可以多賺這麽多啊！”
“那家大公司是……”
周大力打斷她的話：“隻要那家公司正規，錢也付得及時，我們就可以和他們合作對不對？”
“按理來說是這樣。但是姑父，榮騰公司給我們的價並不低，怎麽還會有人比他們的價更高呢？這不會是個坑吧？”
“放心，姑父又不是弱智小孩，可是老江湖呢。人家為什麽肯出高價？因為我們的貨源好啊！全原生態無汙染。城裏人不缺錢，缺的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周大力說到這，指指計算器上的數字，話音一轉，“碗碗啊，你簽吧，這明顯賺錢的事兒，你要是不簽，你姑姑肯定得說我唬弄了你，指不定會拿剪刀戳我。”
林小碗失聲笑了出來，隨即說道：“你把合同給我看看。可不能出問題。”
“出不了問題，合同是我親自找人打印的，和之前與榮騰簽的一樣，就是價提高了。”周大力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摸出一疊紙來，翻到最後一而，指指下麵，才遞給林小碗：“把你名字寫這兒。”
見末尾甲方簽著周大力的名字，而乙方是榮盛公司時，林小碗頓時高興極了，不過強壓下，又故意質疑道：“你以前不是說榮盛公司口碑不好嗎？現在放心和他們合作？”
“他們，他們公司以前口碑是不太好，不過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人家現在可是蘭城數一數二的大企業啊。”周大力極力讓自己神色淡定。
林小碗倒沒多想，隻顧著問自己關注的問題：“那榮盛那個總裁呢？現在口碑怎麽樣？”
“好，很好啊，年輕有為。”
“真的啊？姑父，你什麽時候改變對他的印象的啊？”
林小碗隻差沒開心得跳起來。當初母親對榮盛的印象不好，就是因為姑父的話，如今姑父對榮盛的印象變好了，母親對榮盛印象變好也指日可待了。
“呃，你不是上次問過我嗎？我後來遇到過曾經同在榮盛共事的老朋友，隨口打聽了下，人家都這麽說，要不然我現在也不會敢和他們公司合作。”見林小碗還要問，周大力往院子那邊瞅了眼，催促道，“有什麽問題以後再問吧，你先簽，我事多著呢，那些養殖戶也在等我簽同合，還等著和我商量怎麽擴大養殖規模呢。”
林小碗飛快在兩份合同上簽了自己名字，隨即揪住收好合同就想走的周大力，快聲道：“姑父，我媽對榮盛的印象極差都是因為你，回頭你到我媽麵前幫人家澄清澄清啊。”
周大力目光微閃，幹笑道：“沒這個必須吧？你媽又不和榮盛的人打交道。”
“我要啊，我……我想進榮盛上班。”
“別！千萬別！”
“為什麽？！你剛剛還說榮盛很好！”
“那個……誒，我們現在已經和榮盛合作了，你馬上就是大富婆了，坐在家裏都有大把大把的錢進帳，幹嘛要委屈自己進公司上班賺那點兒死工資呢？”
覺得姑父的話有道理，但是林小碗還是搖了頭。正要說話，周大力又繼續說道，“而且上了班就沒多少時間陪你媽，你媽那身體你也知道的，能多陪陪就多陪陪吧，以後想陪可都沒機會呢。”
“姑父！”
“你別嫌姑父說話不中聽，姑父說的是實話。還有啊，我打算找人合夥投資養種殖業，以後可以自產自銷，以獲取更多利潤，你有沒有興趣和姑父一起做？”
“姑父，現在隻是個開始，你心可別那麽大。”
“放心，姑父也不會貿然做事，一定會先尋思好的。這養種殖業周期都很短的，見效也快，如果可以……”周大力手機響了，見是林蘋電話，沒接，馬上往屋裏走，“你姑在叫我。”
見姑父成功轉移了話題，林小碗跺了跺腳，也快步跟進了屋。
見兩人一起進來，燕玲雲馬上吩咐林小碗：“你姑得吃藥了，去燒壺水來。”
“哦，好。”林小碗不知道母親為什麽要支開自己，心中雖然有疑問，不過還是往廚房去了。
將電熱水壺插上去後，估計要十多分鍾才能燒開，她悶悶地走進院子，想著怎麽讓姑父在母親麵前為榮盛說好話，無意中看到小飛在姑姑房間的窗下一側坐著時，馬上喊道：“小飛？你坐那兒做什麽？又沒太陽。”
之前下車後，她就沒再注意小飛，一直以為他在車裏坐著呢。
“車裏有點悶。”小飛揚揚手機笑道，“太陽底下光線太強，不好玩遊戲。”
“那坐屋裏玩啊。”
“這兒挺好。”
“不用拘謹。去屋裏坐吧，一會兒我給你泡杯茶。”
“好呢，謝謝夫……”
“嗯哼。”林小碗介紹小飛時，說他是自己請的司機。
“呼呼。”小飛吐了兩口氣，笑著收了手機，提著小凳子進屋。
不多時，水燒開了，林小碗提著水壺來到客堂屋，給小飛泡茶時，隱約聽見姑姑房間裏傳來爭執聲，嚇一跳，趕忙放下手中東西，推門而入。
裏麵三人顯然被嚇一大跳，爭執聲戛然而止，麵色各異地相互一看。
“你們吵什麽？”林小碗不解地左右看看。
微頓數秒，林蘋先笑著出聲解釋：“我們沒吵啊，你姑父天生大嗓門，說話像吵架，要不是你媽過來看我，我懶得和他說話。”
“不是吵架呢，”燕玲雲也笑著接話，“是我埋怨你姑父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麵跑，也沒好好照顧你姑姑，他和我爭辯了幾句。”
“碗碗，你說我一天到晚在外麵跑都是為什麽啊？不過是想讓我們這一大家人都能過得更好一些是不是？”周大力麵露委屈，“這年頭，沒錢的就是孫子，有錢的都是大爺，誰願意當孫子啊？碗碗也大了，洲洲也大了，咱不能讓他們像咱一樣低三下四地過這輩子啊，趁咱有能力，為他們多打點基礎難道不是好事兒嗎？”
林蘋搖頭：“多為他們攢點錢當然好，隻是也不應該和……”
燕玲雲打斷林蘋的話道：“大力的想法確實沒錯兒，都已經這樣了，由他折騰吧。我也得走了。”
“嫂子！”林蘋掀掉被子跳下床，目光複雜。
“你好好照顧自己。”燕玲雲拍了拍林蘋的手，微微搖頭，又轉視周大力擲聲道，“大力啊，你是家裏的頂梁柱，所以不管做什麽決定，都要三思而後行啊。”
周大力點點頭：“我會的。”
“碗碗，我覺得胸口有點兒悶，送我回醫院吧。”
“媽（嫂子），你怎麽樣？”
“沒事兒沒事兒，走吧。”燕玲雲把自己包好，先出屋，徑直上車。
林小碗和姑姑姑父道了別，也快步上車。
見女兒緊張地觀察著自己，燕玲雲馬上笑道：“之前有點兒悶，現在沒事兒。”
“那就好。”林小碗鬆了口氣，試探著問道，“媽，你真的隻是來看生病的姑姑？”
燕玲雲麵色一滯，隨即順而應道：“你姑父都快五十歲的人了，心還不安分，一會兒尋思這行當，一會兒捉摸那行當，變著法子想賺錢，又沒見賺多少錢，你姑想勸他正兒八經做點事兒，他也不聽，把你姑姑氣病了。所以我特意趕過來勸勸他們倆。”
“哦。”
果然是這樣。林小碗終於放心了。
在得知姑父與榮盛要簽約時，林小碗馬上想到母親是想來製止姑父和榮盛簽約。現在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很荒謬。自己都是才知道姑父和榮盛合作的事，母親怎麽會知道呢？這可是明擺著賺錢的機會，就算母親對榮盛印象不佳，但也不至於和錢作對吧，有錢不賺是傻瓜，母親當然也不傻。
林小碗自嘲似地笑了笑，隨即又在心裏暗暗為榮少琛點讚。
他為什麽這麽做，她懂。
等姑父和榮盛的合作有了質性發展後，姑姑肯定也會站到榮盛這邊，到時候一家人就更好說服母親了。
一時間，看到滿滿希望的她覺得無比興奮。
手機響了，見是蘇綣綣的電話，連忙接通，怕多聊被母親聽出破綻，林小碗隨意應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燕玲雲顯然也沒太關注她打電話，扭頭看著窗外，待她掛斷電話好，喃聲道：“多好的春天啊。”
“春天一點兒都不好，到處是花粉呢。還是夏天好，我還等著夏天的時候接你出院呢。”林小碗將頭擱在母親肩上，眼睛看著外麵，滿是期待。
燕玲雲一臉疼惜地摸著女兒的手，輕輕地拍著。
*
蘇綣綣給林小碗掛斷電話後，在車裏閉目養神，好一會兒之後，她看了看表，才慢步下車，來到姐姐所在的病房樓層。經過護士站時，餘光瞥見一個身影閃開，她微微彎了彎唇，轉身進了姐姐的特殊病房，在床側坐下。
“我來看你了。”她將姐姐的手拿出來，輕輕撫摸著，一邊慢聲訴說，“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兒，可把我累壞了，以至於我都沒時間過來和你分享點點滴滴呢，你可別怪我哦。哎，你那愚蠢的未婚夫和照顧你的小護士搞一塊了，哭著求我原諒他呢。我怎麽會原諒他？我費了這麽大心思策劃這一切也不容易對不？”
她說到這兒頓了頓，眼角往外瞟了眼，勾勾唇道，“你那未婚夫真的很痛苦呢，隻是我搞不懂，既然這麽痛苦，怎麽不去死呢？你說他要是死了那多好啊，我就不用這麽辛苦地演苦情戲了。他死了，你的心才會跟著一起死，這樣我才能安安心心地當蘇綣綣哦。以前你不是口口聲聲希望我這個姐姐幸福？”
蘇綣綣餘光瞥見門外的的身影，將手移至氧氣管上輕捏著，“你不知道嗎，隻有你真正的消失，我才能一直是蘇綣綣。”
她的聲音裏滿顯戾氣，目露凶相，握住氧氣管，猛地一撥。
“再見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