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你的心裏到底瞞著我多少事?
褚之信想到他和裴姵那件事情,難道……她也知道了?
下意識的,他的心裏一緊,黑眸一眯,薄涼的唇瓣緊抿成一條直線,直視著前方,直到煙蒂燃盡,燒到他手指的時候,他才把前方的視線收回,把煙頭撚在煙灰缸裏。
……
褚家老宅。
褚老爺子掛斷電話,看著空蕩蕩的老宅,他的眼底閃過落寞。
“老爺,飯菜準備好了。”管家從廚房出來,說道。
褚老爺子喟歎一聲,“撤了吧。”
“老爺,少爺和少奶奶不過來了?”管家忍不住的問出聲,看到褚老爺子的眼底閃過的落寞,他不由的出聲說道,“他們不過來,你也得吃飯啊,我過去看了,廚房都已經準備好了。”
“一個糟老頭子,自己吃的有什麽勁。”褚老爺子滿不在乎的說道。
“老爺,今年是小年夜,都已經準備好了,過去多少吃點吧。”管家說道。
“行。”提起小年夜,褚老爺子心底落寞更加的明顯,“走,小年夜的,過去陪我好好的喝幾杯。”
“好。”
管家扶著褚老爺子走向餐廳。
因為知道褚之信和蘇涼秋要回來陪他一起過小年夜,雖然對於他們兩個暫時還沒有生出孩子,有些埋怨與不理解,而且,褚老爺子也知道全部都是蘇涼秋的原因,可是,哪怕他每次嘴上說的都是不饒人,但是,確還是把他們當作家人的。
知道他們兩個要回來,褚老爺子提前讓廚房準備了很多好吃的,結果,今晚一大桌的好吃的,就他一個人吃。
“來,喝酒。”
褚老爺子給管家倒酒。
管家惶恐的端起杯子,“老爺,我自己來倒,我自己來。”
這一晚,褚老爺子喝多了。
管家扶著他從餐桌回臥室。
褚老爺子的腳步發虛,嘴裏還一直都在不停的嚷嚷著,“來,喝,再喝,倒酒,倒酒,我們繼續喝。”
“老爺,您喝多了,休息吧。”管家扶著他走進臥室。
褚老爺子一直都在揮著手,“喝,繼續喝。”
……
淩晨三點,褚之信還在書房的時候,接到了褚家老宅打過來的電話,說是褚老爺子生病了,發燒了。
掛斷電話,他急急忙忙的從書房出來,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緊閉著的臥室門,抿唇,到最後,他還是打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褚之信就看到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女人蜷縮的坐在床邊,靠著床的位置睡著了,她黑黑的頭顱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麵,皺著的眉頭代表著她睡的並不安穩。
他的心裏一緊,看著她這副模樣,他想要把她抱到床上去睡,可是,他抬腳往前走了兩步,剛剛明明還是睡著的小女人,居然抬起頭,睡眼朦朧的看著他,那一瞬間,他的一顆心似乎都融化在了她的眼神裏。
蘇涼秋本來就睡的不安穩,心裏有事兒,一開始的時候是睡不著,她自己一個人呆在臥室的時候,心裏對於褚之信,那可是又氣又怨的,到最後,都恨不能得畫個圈圈詛咒他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迷迷糊糊睡覺的時候,她似乎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閉著眼睛的她在想,自己一定是聽錯了,明明那個男人都直接甩門離開了,可是,再後來,她又聽到了腳步聲,這一抬頭,就像是做夢似的,褚之信居然站在她的麵前。
“是夢嗎?”蘇涼秋看著他,嘟囔道。
為什麽就連做夢都能夢到他呢?這個無恥的壞男人。
她再一次的閉上眼睛,默念了三個數之後,再睜開眼睛,依舊看到這個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
這下子,她肯定,不是夢了。
蘇涼秋猛的一下子站起來,因為起的太過著急了,而且因為睡著的時候哭的太久,還蜷縮著腳,有一瞬間的眩暈感。
褚之信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扶著她,擔憂的問道,“你沒事吧?”
蘇涼秋冷冷的甩開他的手,“不用你管。”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剛剛走的時候不是很決絕嗎?
而且走的時候一點要解釋的意思都沒有,現在又來這裏虛情假意的問她怎麽了,什麽意思?
“你……”褚之信的黑眸一眯。
“你什麽你?我什麽我?”蘇涼秋這個時候在他的麵前,似乎又變成了以前他們兩個還沒有真正敞開心扉在一起的時候,又變成了一副全副武裝的模樣,“褚之信,我告訴你,你既然敢做,就別不承認。”
“我不承認什麽?”褚之信反問。
“你來幹嗎?”蘇涼秋忍著心痛,不再看他,“出去,我要休息了。”
“褚家老宅那邊打來電話,外公生病了,發燒了。”褚之信的抿唇,“我打算過去一趟。”
蘇涼秋下意識的瞄了一眼時間,現在都已經淩晨三點多了,現在能打電話過來,那一定是很嚴重。
“我跟你一起過去。”她想也沒想的回答,不經意的抬眸間,與他的視線碰撞在一起,“走吧。”
她心裏再生氣,也分得輕,熟輕熟重。
“外麵冷。”褚之信出聲提醒道,“你多穿點衣服。”
“不用你管。”蘇涼秋嘴上開始逞強。
盡管嘴上開始逞強,但是,她出門的時候,依舊還是乖乖的穿了一件厚厚的外套,腳上穿著平底鞋。
淩晨三點的時間,北城的道路,車輛稀少。
街道兩邊的霓虹燈閃爍,但是,街道上麵的人煙冷清。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道路上麵。
窄仄的車內,寂靜無聲。
上車之後,蘇涼秋的頭一偏,看著車窗外,沒有主動的說過一句話。
褚之信平穩的開著車,眼角的餘光注意著蘇涼秋。
很快,到達褚家老宅。
蘇涼秋都沒有等他,直接下車,往客廳裏麵走去。
聽到車子的聲音,管家趕緊來到門口迎接。
“少奶奶。”
“外公呢?怎麽會好好的生病了?”蘇涼秋擔憂的問道。
管家瞞著她的腳,並不像是崴到的模樣,可是,褚老爺子明明說褚之信打電話來說,蘇涼秋的腳崴著了。
現在,這是鬧哪樣?
褚之信緊跟著走了進來,“怎麽回事?”
管家欠了欠身,說道,“老爺今天心情不好,晚上多喝了幾杯,結果今天剛過十二點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發燒了,現在一直高燒不退。”
“家庭醫生呢?”褚之信提腳就往褚老爺子的臥室走去。
蘇涼秋緊隨其後。
臥室內。
褚老爺子蒼老麵容發紅,額頭上麵放著一塊濕毛巾,左邊的手背上麵紮著針,正在輸液,嘴唇幹澀。
“怎麽說?”褚之信問管家。
管家如實的說道,“家庭醫生說是被氣到了,氣血攻心了,再說了,老爺的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如從前了,難免有些……”
“我知道了。”褚之信站在床邊。
“少爺,少奶奶,既然你們今天都已經過來了,那麽,今晚就住在這裏吧,時間也不早了,別來回跑了,你們的房間老爺一直都讓傭人收拾著。”管家說道,“老爺其實特別希望你們能多過來陪陪他,平常他一個人在這裏住著,難免有些孤單,本來知道你們今天要來,提前好幾天,老爺就讓廚房準備你們愛吃的,下午早早的就準備了一大桌子你們愛吃的飯菜,結果……少爺打電話說是不過來了,老爺子一個人喝的有點多了。”
“都怨我。”蘇涼秋自責的說道。
褚之信站在她的身側,握著她的手,“跟你沒關係,別什麽事情都往你自己身上攬。”
蘇涼秋想要甩開他的手,但是,耐何管家這個時候站在他們兩個的不遠處,看著他們兩個,所以,她也不敢太大的動作。
“你鬆開。”她用他們兩個僅能聽到了音量說道。
褚之信老神在在的握著她的手,那模樣就好像是什麽話都沒有聽到了一樣,緊緊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
“管家,你去休息吧,外公這裏我守著。”褚之信說道。
“少爺,您和少奶奶去休息吧,我人老了,覺少,我來守著老爺吧。”管家說道。
“我守著。”褚之信的話,不容拒絕。
“好,那你有什麽事情叫我。”管家點點頭,然後離開了臥室。
頓時,褚老爺子的臥室內,就隻剩下三個人,躺在床上的褚老爺子,站在床前的褚之信,外加蘇涼秋。
“咳咳……”躺在床上的褚老爺子咳了兩聲,慢悠悠的睜開眼睛,看著站在病床前的他們兩口子,勾唇出聲,“人老了,一喝酒就多,原來隻有在喝多的時候才會見到你們,是不是下次再喝多,就見到屬於你們兩個的孩子了?”
他嘟囔著說完,然後又再次慢悠悠的睡了過去。
他原本無心的幾句話,確在褚之信和蘇涼秋的心裏翻起了層層的驚濤駭浪。
其實,像今天的小年夜,褚老爺子嘴上雖然沒有說,心裏確是盼望著他們能來的,結果,褚之信角打電話來,說是蘇涼秋的腳給崴到了,沒有來,準備了那麽多吃的喝的,褚老爺子就自己吃起來了,然後,心裏麵一個抑鬱,自己一下子就喝的有些多了。
喝多之後,高燒不退,無意間,就把自己心底的話給說出來了,如果,今天晚上不是他們兩個過來,或許,都不會聽到褚老爺子剛剛的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