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水何曾見過如此傷心的琴琬,忙抱著她,安慰道:“嬌嬌乖,嬌嬌錯了,改了就是,嬌嬌是娘的女兒,沒有人敢說嬌嬌錯了,嬌嬌乖。”
琴琬的依賴讓白芷水又驚又喜,可琴琬的歇斯底裏又讓白芷水手足無措,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言語來安慰女兒。好久都沒有過的,與平日裏不同的母愛充滿在身上的每個細胞中,白芷水既幸福,又滿足,可,心裏又有那麽一絲絲的害怕,怕女兒哭過了,又會對她疏遠。
母女倆都對這份靜謐的感覺陌生,卻又都貪戀著這份感覺。
白芷水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一眼,夏嬤嬤進來了,對上她的目光微微搖了搖頭。
白芷水明白她的意思後,微微皺眉。
與女兒再疏遠,她也知道自己的女兒是什麽心性,不是委屈極了,不會哭得這麽心痛。
發泄過後,琴琬終於抬起了頭。
夏嬤嬤一見,立即哄道:“喲,這是哪兒來的小花貓?”
“嬤嬤才是小花貓。”琴琬軟糯的聲音沒有多少震懾力,所以她故意呲牙。
夏嬤嬤哈哈一笑,“小姐先洗洗臉。”
琴琬點頭,回頭,朝白芷水看去,“娘,您給嬌嬌洗。”
“好,娘給嬌嬌洗。”能被女兒依賴,白芷水自然是高興的。
琴琬洗了臉,有些困了,她現在年紀小,正是好睡的時候,再加上哭鬧了一場,早就乏了。
白芷水把她放在大床上,哄著她睡了,又替她掖好了被角,這才與夏嬤嬤到了外屋。
“夫人,老奴問過了,這幾日除了紀姨娘和大小姐,小姐沒有見過任何人。”
言下之意,琴琬之所以會這麽委屈,完全是那對母女作祟。
白芷水緊了緊眼,“嬌嬌的性格最是好強,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會在我麵前哭成這樣……”
說到這裏,她就心裏一緊,抽得生疼。
“夫人的意思是……”
“我總歸是相府的主母,沒有人能越過我。”
夏嬤嬤麵色一喜。
夫人不是沒有手段,以前隻是不屑,夫人與老爺之間本就沒什麽感情,所以後院的這些女人怎麽蹦躂,她都無所謂,可這些人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小姐。
琴琬這一覺一直睡到臨近晚飯的時候。
剛一睜眼,就感覺到直直撲向臉頰的熱氣,眼珠子一轉,望向了身邊的人。
“真醜,”琴睿焯戳了戳琴琬的臉,嫌棄地說道,“我聽說你今天哭得很慘?說吧,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你,大哥幫你瞧瞧去。”
聽似嘲諷的話,可滿滿的,都是關切。
琴睿焯別扭地將腦袋撇向一邊,所以沒有看到此時琴琬的眼睛漸漸蓄滿了淚水。
“趕緊的,大哥今天還沒打架呢,手癢,打完了好回來吃飯。”琴睿焯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
“哥……”
哽咽的聲音,琴睿焯暗道一聲“不好”。
“嬌嬌,你要做什麽?”琴睿焯戒備地看著琴琬,別以為他不知道這丫頭的心思,可憐巴巴的模樣要是被娘看到了,還會認為是他欺負了妹妹,一頓皮鞭是少不了的了。
“嬌嬌,這幾天大哥可沒得罪你,你別害我!”琴睿焯警告道。
琴琬突然笑了。
大哥琴睿焯雖然不著調了些,紈絝了一些,可對她卻是打心底的好,她被打入冷宮的時候,不學無術的大哥毅然選擇了從軍,想用軍勳換她的自由。
隻可惜,她沒能等到大哥凱旋,隻等到大哥被敵人萬箭穿心的噩耗!
大哥與她一樣,從小心高氣盛,當初她被打入冷宮,為了能送點吃的、穿的給她,大哥不惜討好那些閹人,每次看到她,大哥都會笑著安慰她,像小時候一般揉著她頭頂的頭發,柔聲說道:“嬌嬌乖,大哥很快就能帶你出去。”
琴琬眼淚越來越多,無聲地流下。
琴睿焯頓時慌了,他再笨也看出這丫頭不是裝的,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笨手笨腳地幫琴琬擦著眼淚,琴睿焯咬牙切齒地說道:“說,是哪個王八蛋欺負你了,就是天王老子,大哥也幫你出了這口氣。”
“沒、沒有……”
“睿焯,你在做什麽?”不等琴琬說完,白芷水已經站在了門口,見好不容易平複了情緒的女兒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心裏一抽一抽的。眼角一掃,掃到屋角打掃用的雞毛撣子,順手抄了起來。
“啊——”一聲慘叫,琴睿焯抱著腦袋圍著屋子轉圈,“娘,我什麽都沒做啊,什麽都沒做,不信你問嬌嬌!嬌嬌,快,快告訴娘!”
習慣了被白芷水追得四處亂竄,琴睿焯練就了強大的肺活量,腳丫子翻得飛快,依舊可以不喘氣地嚎出幾句連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