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行自來熟地坐在桌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這幾日我有任務,暫時不用回去。”
琴琬沒有多問,不管是蕭景行的私人任務,還是軍營裏的任務,都不是她過問的。
“你的丫鬟,我安排在了景院。”
“景院?我的院子?”蕭景行雙眼發亮。
“你的注意點在哪兒?”琴琬沒好氣地說道,“難不成,你想住後罩房?你的丫鬟我安排在了景院,目前就隻有她一個人,你需要哪些人,自己安排。”
蕭景行身邊的人,自然要他自己安排,隻不過,這裏是縣主府,蕭景行應該住不了多久。
想到這裏,琴琬琢磨著,是不是要到鎮山王府去一趟,畢竟現在縣主府裏住的,隻有她與娘親,蕭景行一個外男,著實不方便。
“錦茹沒給你添麻煩吧?”
蕭景行本是客氣地一問,可琴琬聽到耳朵裏,就不舒服了,“怎麽,怕我苛刻你的丫鬟?”
“我不是這個意思,”蕭景行解釋道,“以前在王府的時候,代樂和錦茹就一直跟著我,是一路苦過來的,我從未把他們當下人。隻不過,在王府的時候,錦茹沒學過規矩,要勞你多費神了。”
“錦茹很聰明,跟著夏嬤嬤學了一陣,日後你開府了,她完全能幫你管好後院。”在琴琬的記憶裏,錦茹日後是戰王妃,掌管中饋是理所當然的,再加上蕭景行的後院沒有別的女人,錦茹也少了那些糟心的事,更何況,錦茹本身就是個能幹的。
蕭景行卻微微皺眉,“這些就不用了,錦茹隻要本分地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好了。”
琴琬睨了蕭景行一眼,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反正她隻能幫到這裏了,日後,要是錦茹的能力不足,戰王府出了事,就和她沒關係了。
“白姨……還好吧?”蕭景行猶豫地問道。
因為白芷水與琴東山和離了,所以他對白芷水的稱呼也變了。
“嗯,娘親很好。”離開相府,高興的可不止她一個人,“對了,我大哥還好吧?”
這件事這麽大,琴睿焯應該也知道了,不知道大哥會不會怪她。
“他,應該還好吧,”蕭景行不確切地說道,“我與你大哥不在一處,他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擔心他會怪你?”
琴琬老實地點頭。
蕭景行卻不以為意地說道:“睿焯既然是你大哥,自然是維護你的,那個相府不回也罷,誰知道琴東山還能當多久的相爺。”
這話,夠直白。
“不過,那幾個,你就打算這麽算了?”
迎上蕭景行揶揄的目光,琴琬好笑地說道:“我才多大?你覺得我身邊有能用得上的人?”
蕭景行從上到下,仔細審視了琴琬一眼,讚同地點頭。
兩人都是屁大點的孩子,能做的還真不多。
“八殿下的情形怎樣?”
琴琬喝水的動作微微一頓,“還好吧,太醫說恢複得不錯。”
“八殿下雖然是在你身邊出事的,可華貴妃和七殿下都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遷怒是有,但也隻是稍微為難一下,不會真對你做什麽,你也別耍性子,直接與華貴妃對上。”
“我知道。”琴琬點頭,心裏卻對蕭景行長輩的口吻不滿,她才是施舍的那個吧,這小子這麽快就反客為主了?
“聖上已經讓刑部的人到相府去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出來。”蕭景行嘴裏說著安慰的話,心裏卻不以為意。
這件事牽連甚廣,最後的結果不一定是真相,卻一定是聖上最想要的那個,就是不知道這次是誰當替罪羊了。不過,有人要害嬌嬌確是真的,左右不過那幾個人,既然嬌嬌想玩,那留著就是。
兩人相對無話地坐了一會,蕭景行因為是偷偷出來的,所以還要連夜趕回去,臨走前,他突然問道:“嬌嬌,要不,你和白姨出去散散心?”
琴琬一愣,隨即點頭,“嗯,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
不是逃避,純屬是遊樂,這種時候,自然不能少了端王妃。
相府。
紀氏坐在主位上,怒氣衝衝地看著對麵的俞夫人,不善的目光,直勾勾地戳在她的身上。
俞夫人也不惱,喝了兩口茶才說道,“紀姨娘可想好了我的提議?”
紀氏怒。
一是因為俞夫人對她的稱呼,二是俞夫人的提議。
姨娘?
這是她最大的恥辱,即使當初白芷水還在相府的時候,她出門應酬,也沒人把她當姨娘!現在,她在相府一人獨大,不日就會是平妻,這個女人竟然敢叫她”姨娘”!
因為憤怒,紀氏的臉色很難看,“俞夫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俞夫人絲毫不退讓地說道, “我們信守這門親事,隻不過琴明柔要從妻降為妾。”
紀氏冷笑,“俞夫人真以為我們相府那麽好欺負,先是指責明柔失節,又讓人驗身,與我們討價還價後,決定親事繼續作數,現在,又突然要明柔做妾?俞夫人,尚書府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勉強壓住心裏的火氣,紀氏冷笑,繼續道:“相府現在是遇到了困難,可我家老爺仍舊是龍都的丞相,是聖上最信得過的臣子。”
言下之意,尚書府這般作為,是在自尋死路!
以琴東山在朝堂上的影響力,要對付一個俞榮,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紀氏知道尚書府之所以改變主意,是因為白芷水。
那日她聽琴明月說了俞夫人的要求,也知道他們是以琴明柔的親事威脅相府,琴明柔要想進尚書府,除非俞榮的位置能朝上變動。畢竟俞沛一個身體有殘缺的人,在朝堂上不會有大作為,俞家又絕後了,所以俞榮才得要一個保障,而這個保障,不僅要能保證俞沛能順順利利,大富大貴地過完這輩子,還要保證他過繼來的兒子也能享受。
現在白芷水與琴東山和離了,俞榮調動的事也不確定了。
依著白芷水的性子,她既然離開了相府,就絕對不會再插手相府的事,可退了這門親事,先不說俞沛能不能再在盛京裏找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做媳婦,退了親,兩家人就真的成仇人了。
所以,俞夫人才求次,要琴明柔做妾。既保持了與相府的關係,又騰出了位置,留給對俞沛有用的人。
真是笑話!
難不成俞榮以為,就俞沛的情況,還能找個正常的大戶人家女兒做正妻不成。
“我們也不虧待琴明柔,她進了尚書府,就是沛哥兒房裏唯一的人,是妻是妾都不重要。紀姨娘也是過來人,自然知道,女人最重要的,還是男人的寵愛。作為沛哥兒房裏唯一的女人,就看琴明柔會不會把握機會了。”
紀氏黑臉。
深吸一口氣,她做作地說道:“這事,我得與老爺商量後才能決定。”
“那是,”俞夫人一點也不急,“畢竟,這種事,紀姨娘也不能拿主意。”
紀氏氣得磨牙,卻沒有發作,隻端起茶杯,示意送客。
待琴東山下朝後,紀氏讓廚房準備了酒菜,親自送到了書房。
“你怎麽來了?”琴東山詫異地看著紀氏,眉頭皺起。
書房重地,他向來是不喜歡閑雜人進來的,特別是女人。
紀氏跟在琴東山身邊這麽久,自然知道他的脾氣,也能揣摩出他的心思,忙道:“俞夫人剛走,與妾身說了點事,妾身來問問老爺的意思。妾身瞧著午膳的時辰到了,讓廚房做了老爺喜歡的吃食,邊吃邊說事,不耽誤老爺做正事的時間。”
琴東山聞言,這才麵色緩了緩。
丫鬟提著食盒,將吃食一一擺在桌上,趁著這個空檔,紀氏將俞夫人的提議向琴東山說了。
琴東山沉默了片刻,問道:“你可知她去見過白氏沒有?”
“這倒沒有,”紀氏挺著大肚子給琴東山布菜,“縣主府那邊,妾身一直都讓人暗中盯著,這段時間,雖說有不少人遞拜帖,可琴琬與白芷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知道她們待在府裏做什麽。”
說到這裏,紀氏一臉鄙夷,頓了頓,又道:“她還真以為,我們非要把明柔嫁過去似的。老爺,既然白氏帶著她的兒女離開了相府,那這件事就與我們相府無關了,那是琴睿焯闖的禍,白氏自己解決去。”
她倒要看看,白芷水敢不敢把琴琬賠過去。
琴東山沉默。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在外人眼裏,琴睿焯姓“琴”,是他琴東山的兒子,而且,把琴明柔賠過去,也是盛京裏都知道的。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退了親,都對相府不利,相府還有幾個沒有定親的女兒,這可都是琴明軒日後的助力,他不能因為琴明柔連累其他的女兒。
再說……
琴東山微微緊眼。
俞榮在工部待了些年頭,今年的調動,肯定有他,依照他的業績,隻會往上走,就看怎麽操作了。這些年因為俞沛,俞榮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才會用琴明柔要挾白芷水,想朝個更好的位置爬。
琴東山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拉攏俞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