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琴明軒都沒資格進皇學,琴琬竟然要推薦琴明偉,先不管琴琬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她是在傳達某種信息,難怪陸氏會如此激動。
屋子裏眾人神色各異,紀氏的臉色最為難看,咽不下這口氣,她陰陽怪氣地說道:“縣主雖是好心,可老爺也不會允許相府的孩子出去給人做伴讀。雖說皇學裏的,都是皇子和世家公子,能入他們的眼,日後多一份前程,可是皇學裏的,個個身份金貴,稍有不慎,恐怕就會成為替死鬼。再說了,堂堂相府的孩子給外人當伴讀,說出去,丟的也是相府的臉。”
陸氏臉色一白。
琴琬好笑地說道:“難不成,給相府的庶子當伴讀,說出去就不丟人了?同樣是伴讀,給皇子、世家公子做伴讀更有前途吧,至少,人家家底在那裏,前途在那裏。我就奇怪了,同樣是庶子,為什麽明偉是琴明彥的伴讀?”
兩種完全不同的稱呼,彰顯著琴明偉與琴明彥在琴琬心裏不同的分量。
琴琬一口一聲“庶子”,氣得紀氏腦袋發昏,咬著腮幫子,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縣主真會說話,老爺也是想讓明偉多學點東西,所以才好心讓他跟在明彥生邊,沒有誰做誰伴讀的意思,不過是讓兩個孩子互相督促。”
琴琬才不管紀氏的解釋,回頭,囑咐琴明偉,道:“這事,你六姐給你做主了,到時候,你可要給你六姐爭口氣。”
“謝小姐。”陸氏拉著琴明偉撲通一聲跪下。
她才不管此舉會讓琴東山多憤怒,有琴琬在,琴東山總會顧忌一二,更何況,以琴東山善於謀略的野心,不難算計出琴明偉到皇學做伴讀對相府的好處,所以,這件事,除了紀氏,其他人都是樂見其成的。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琴明偉真的進了皇學,在琴東山的心裏,地位恐怕會超越琴明彥。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紀氏的臉色才那麽難看。
琴琬可不是隨便說說,她之所以要把琴明偉弄進皇學,一來確實是有心膈應紀氏,二來,她很想知道琴明偉究竟是不是琴東山的兒子。
紀氏給相府後院那些鶯鶯燕燕檢查身體的事,琴琬一清二楚,她自然不會相信紀氏對外的說辭,所以,很有可能紀氏對琴明偉起了疑心。
這件事,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既然做出了承諾,琴琬自然雷厲風行地將琴明偉安排進了皇學,做了章鈺熙的伴讀。
這下,輪到琴東山焦頭爛額了。
琴東山一直都是章睿舜的人,最多也隻敢把主意打到蕭景行的身上,打的還是幫著章睿舜拉攏蕭景行的幌子,實則是是多處撒網,保證相府的利益。
可是,琴明偉成為章鈺熙的伴讀,麻煩就大了。
章鈺熙是章逸曄的親弟弟,兩人是一條戰線上的,與章睿舜是敵對,看似最有實力的三人——章睿舜、鎮山王和章逸曄身邊都有琴東山的人,可……這分明是要他的命啊!
章睿舜生性多疑,琴琬此舉,是真的把琴東山逼上了死路。
可琴東山也不敢阻止琴明偉去皇學,這是聖上應允的事,他有什麽資格拒絕?
紀氏自然少不了在琴東山耳邊吹枕頭風,可琴東山現在還真不敢把陸氏與琴明偉怎樣,因為他忌憚琴琬。
琴東山不敢動手,那就隻有紀氏了。
陸氏現在已經嚴重威脅到她,雖然她還有個做太子妃的女兒,可正如琴東山所說,沒到最後一刻,誰也不能保證登上那個位置的就是章睿舜,更不能保證琴明月能母儀天下。
紀氏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不行,她不能這麽坐以待斃!
眸子一轉,她對身邊的嬤嬤囑咐了幾句。
這次的勝利,是龍都與科克蘇聯手得來的,所以這次老皇帝還犒勞了科克蘇的幾位大將軍。
娘家人來了,拉珍自然要出麵應酬,所以,這點時間忠勇候府很熱鬧,一向遊離在貴族圈邊界線的忠勇候,如今一下成為盛京最矚目的人物,角色轉換太快,可忠勇候適應得很好。
今兒,拉珍就準備了酒席宴請盛京的各大世家和朝中重臣,不過是尋常的應酬,所以朝中大臣也很給麵子,畢竟兩國聯盟,這種宴會也有增進感情的意思。
琴東山帶上了紀氏與陸氏。
這是之前沒有的事,這種場合,從來都是紀氏的專場,陸氏也就是在相府後院與紀氏過過招,不過,這次琴東山似乎是想帶她出來見見世麵,更難得的是,紀氏居然默許了。
幾位皇子也都在場,畢竟是兩國修好的宴會,所以,不存在什麽結黨營私。
琴琬百無聊賴地左右看了一眼。
琴明柔沒有來,這在琴琬的意料之中,俞沛過繼來的兒子才抱回去,琴明柔需要適應段時間,雖說有奶娘,可依著琴明柔的性子,很多事情上都應該會親力親為,這樣,才能培養與“兒子”的感情。
“嬌嬌。”溫潤的聲音響起,琴琬回頭看了一眼。
“凡哥哥。”琴琬微微點頭。
“是不是覺得無趣?”褚凡寵溺地看著琴琬,流光溢彩的眼底灼灼發亮,“過幾日,我們就交換庚帖,下定了。”
說到這裏,一向穩重的褚凡臉上也是濃濃的期許。
“走吧,我們出去轉轉。”褚凡牽著琴琬的手,把她朝花園帶。
本來,這種場合男賓和女眷是要分開的,可是科克蘇民風開放,一向不顧忌這些,再加上這次的宴會,還有變相相親的意思,所以沒有把男女分開。
想來,為了這次的宴會,忠勇候府是掏出了家底,將整個府邸裏外翻新了不說,還增加了幾處附庸風雅的景點,眼前這個花園就是其中一個。
琴琬不禁猜想,拉珍這是要出手了嗎?
想想也是。
在前世,拉珍可是鐵血女王,以雷霆萬鈞的手段平息了科克蘇的暴亂,又擴展了科克蘇的版塊,她才不相信,有著如此野心的拉珍會甘心跟著一個蹶子。
“不好,那邊出事了!”不知是誰的一聲疾呼,打亂了花園裏的曖昧,先前還眉目傳情的眾人紛紛收斂了神色。
琴琬挑眉。
果然!
她就知道,有宴會的地方,絕對就會有事發生,就是不知道誰會那麽倒黴。
看著蠢蠢欲動的琴琬,褚凡無奈地搖頭,隻得拽著她的袖子,囑咐道:“你要湊熱鬧,我不攔你,但你必須跟著我。”
琴琬早就提著裙子追了上去,腦後傳來褚凡恨鐵不成鋼的話,隻隨手揮了揮,表示自己知道了。
蜂擁而至的人群朝客院湧去,隻不過,遠遠地就停了下來,且害羞站在那裏的,都是未出閣的女性。
琴琬眸子一縮,心裏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而褚凡更是直接,立即拉著琴琬停下來了,“我先去看看,嬌嬌,你在這裏等著。”
若是什麽不堪的畫麵,還是不要進去得好。
琴琬還想爭辯幾句,身後突然走來幾道急匆匆的人影,看清了來人,琴琬了然一笑。
“嬌嬌,你也在。”琴東山一眼就看到了琴琬,心裏突然咯噔一下,臉上卻笑容不減。
琴琬微微點頭,順勢轉身,似乎是要與琴東山一起進去。
琴東山麵色猶豫,紀氏忙替他開口道:“縣主,裏麵出了點事,所以……”
“既然是相府的事,自然就是本縣主的事,難不成,琴大人要把本縣主排斥在外?”琴琬義正辭嚴地問道。
琴東山尷尬地說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麽能插手這些事?”
琴琬卻不以為意地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琴大人要擔心的事是如何把此事壓下來,而不是怕被本縣主知道什麽。在本縣主麵前丟臉,總比在外人麵前丟臉好吧。”
琴琬是鐵了心地要進去了
琴東山還想再說點什麽,紀氏卻拉住了他的衣袖,衝他微微搖頭。
此時,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琴東山也不想在這裏丟人現眼,先前發現此事的人雖然不敢亂說,可越是這樣,周圍的猜測越離譜,深吸了一口氣,他陰鷙地看著琴琬,“如此,便有勞安平縣主了。”
“應該的,應該的。”琴琬才不管琴東山話裏的警告,他的話音一落,她就朝客院裏擠,看著欲跟來的褚凡,琴琬微微搖頭,既然是相府的家事,自然是私下解決了好。
客院被忠勇候府上的人守得嚴嚴實實的,院子裏隻有拉珍與忠勇候,兩人見著琴琬等人,忙迎了上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本來隻告訴了琴夫人,可事關重大,所以把琴大人也請來了。”
琴琬蹙眉,側眼看著忠勇候。
從他對紀氏的稱呼,不難聽出他與相府的關係,就是不知道,這個關係是忠勇候自己貼上去的,還是拉珍幫忙的。
琴東山一臉嚴肅,“家醜,讓忠勇候見笑了。”
忠勇候忙擺手,“這事,雖然發生在本侯院子裏,可本侯不方便出麵,所以才讓人守著院子。”
琴東山點頭,“不會耽誤侯爺多少時間,本官直接把人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