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琴睿焯點頭,琴琬再接再厲地說道:“我就是有些跑腿的事要他去做,真要有什麽大事,我肯定是叫上大哥的,畢竟我們才是一家人。”
最後三個字成功取悅了琴睿焯,瞟向蕭景行的目光帶上了輕佻的意味。
蕭景行慢悠悠地捧著茶,似乎很享受。
琴琬拽了拽琴睿焯的袖子,安撫道:“所以大哥不必為這些事吃醋。”
“誰說我吃醋了?”琴睿焯底氣不足地反駁道,“我不過是擔心你們倆成不了事,最後還要我這個做大哥的來善後。不過,既然是讓蕭景行跑腿,看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了。你,仔細些。”
最後這句話,琴睿焯是衝著蕭景行說的,還有警告的意味。
蕭景行溫吞吞地笑著,對琴睿焯的話不置可否。
好不容易送走了別扭的琴睿焯,琴琬走到蕭景行對麵坐下。
兩人都不說話,似乎是在看誰更沉得住氣。
最後,喝了一肚子茶水的蕭景行終於說道:“向鑫走了。”
“走了?走哪裏了?”琴琬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蕭景行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說道:“說是回祖宅過年,不過,我看他是不會回來了。”
“你那麽肯定?”琴琬追問。
蕭景行點頭,“向鑫的祖宅在西北,那裏最是貧寒,他在最落魄的時候都沒想過要回去,偏偏在這個時候回去,你覺得,他還會回來嗎?”
“萬一他是真孝順呢。”琴琬調侃了一句。
其實,聽蕭景行這麽一說,她也知道向鑫是不會回來了,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讓向鑫放棄了盛京舒適的日子,跑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去。
“是雲太後要做什麽了嗎?”琴琬能想到的,暫時隻有這個。
蕭景行抬頭。
琴琬的臉上還掛著嘲諷的笑容,花瓣一般的嘴唇微微嘟起,帶著一點嬌嗔的味道,明豔的臉上是還沒長開的嫵媚,初具咄咄逼人的凜冽,卻又讓人欲罷不能,明明知道那是萬劫不複的引誘,卻又飛蛾撲火般地自投羅網。蒙著水霧的黑色眸子,滴溜溜地轉著,明明是那麽的無辜,可眼底的犀利帶著倔強的味道。
心裏一柔,再開口時,蕭景行的語氣中帶著不符氣氛的寵溺,“雲太後那邊暫時沒什麽動靜,大理寺審問了藥婆子和琴明月身邊的嬤嬤。藥婆子是打死不開口,那嬤嬤就死咬著說謀害太子子嗣的事是她們兩人共謀,到現在一點進展都沒有。”
“嬤嬤倒是忠心。”琴琬諷刺道,“那藥婆子是不是有什麽把柄在紀氏手裏?”
蕭景行搖頭,“年代太久遠,我還在查,不過就我現在手裏的消息,藥婆子從宮裏出來後,一直在各地輾轉,躲避雲太後的追殺。也不知是紀氏運氣好,還是有人刻意安排,紀氏救下了藥婆子,作為報恩,藥婆子就留在了紀氏身邊。不過,藥婆子之前一直都待在莊子上,直到陸氏懷孕,紀氏才把她放在了身邊。”
琴琬眼珠子一轉,朝蕭景行湊過去,“你覺不覺得藥婆子和向鑫很像?都是被雲太後追殺,一個被琴東山救了,一
個被紀氏救了,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就留在了兩人身邊。”
鼻尖下是淡淡的清香氣味。
蕭景行咽了咽口水,心猿意馬起來。
沒得到蕭景行的回答,琴琬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如此看來,紀氏與琴東山也沒那麽蒹葭情深,若是兩人通下氣,就會發現其中的貓膩。”
琴琬鄙夷地撇嘴。
琴東山一向大男子主義,不會讓紀氏過多的參與到他的事情中,而紀氏也是有野心的,為了鞏固自己的位置,不遺餘力地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力量,否則,當初她就不會瞞著琴東山,與雲皇後合作了。
這對夫妻也著實可笑。
表麵上情深意切,私底下都在為各自的前途絞盡腦汁,真有意思。
也虧得這兩人心裏藏著秘密,沒有發現向鑫與藥婆子的不對,否則,她也不會有機可乘。
“如此說來,向鑫和藥婆子背後還有人,會是鎮山王嗎?”這是琴琬現在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
放眼整個盛京,能與老皇帝一爭高下的,也就隻有鎮山王了。
蕭景行卻搖頭,“鎮山王還沒那麽大的本事。”
想想也是,一個是前太醫院院首,一個是太妃身邊的人,鎮山王的底子還不足以拉攏兩人。
不是說鎮山王沒手段,沒銀子,那兩人都是宮裏出來的,凡事最講究利弊。鎮山王要謀朝篡位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成了還好,若是敗了,別說誅連九族了,光是這兩人就會落得淩遲的下場。
藥婆子是要給王才人報仇的,針對的是雲太後,不是整個龍都王朝。
改朝換代對她有什麽好處?
誒,不對!
琴琬搖了搖頭,若是改朝換代,不是對雲太後最直接的報複嗎?
琴琬自己就把自己的想法給否定了。
見她皺著一張小臉,蕭景行好笑地說道:“別想那麽多,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靜觀其變就是了。”
這點琴琬讚同,在形勢還不明朗的時候,她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隻不過,雲太後……
嗬嗬。
臨近年關,不管是百姓還是豪門大戶都開始準備過年的東西,往年這些事務都是白芷水操心的,可今年白芷水全扔給了琴琬。
畢竟琴琬與端王世子的親事滿城皆知,雖然端王妃待琴琬如己出,可這些庶務白芷水一點也不敢馬虎,高門大戶,醃臢的事多是出在後院,也該讓琴琬學著處理這些東西了。
所以,這幾日琴琬難得窩在自己的院子裏,看著桌上的賬本唉聲歎氣。
好在賬房那邊把賬目都結算好了,她隻需要一一核對。盡管如此,這也是一項浩大的工程,琴琬甚至撒嬌賣萌地拉來了夏嬤嬤。好不容易把鋪子上的賬目弄清楚了,琴琬開始操心府裏的采辦了。
廚房那塊還好說,按照菜單上列出來的菜式購買蔬菜瓜果,讓琴琬頭大的是人情往來這塊。
什麽樣的門第送什麽檔次的禮物,交情深的多送點什麽,交情淺的,如何送了東西
自己不心疼,還能勉強維持著不算深的交情,這些都是學問。
饒是琴琬活了兩世,還是沒把這些弄懂過。
琴睿焯心疼琴琬,陪著她將亂七八糟的關係理順,寫了張禮單,給白芷水過目。在白芷水的授意下,改動了兩三次,才勉強做完。
好不容易得了空,琴琬又不消停了,帶著桂圓出門了。
這次琴琬的目標是琴明月名下的金鋪!
桂圓坐在馬車裏,一路興衝衝的,雖然知道此行隻是單純地挑選首飾,不是找茬,可桂圓還是如打了雞血般興奮,琴家的人過得不好,對她而言,是件很開心的事。
一行人進了鋪子,一樓擺放的是尋常的物什,一般都是普通百姓在挑選。
琴琬粗略看了一下,生意沒她想象中的好,要知道,在紀氏最鼎盛的時期,這間金鋪的收益用日進鬥金來形容都不為過,可才多長的時間,就淪落到如此蕭索的地步。
小二見琴琬等人進了鋪子,先是猶豫了一下,隨即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我們隨便轉轉,需要的時候會叫你。”桂圓阻止了小二的靠近。
小二立馬頓住了身子。
這段時間來金鋪的都是尋常百姓,他自然不認為琴琬等人會看中鋪子裏的這些東西。自從東家出事後,金鋪就這麽半死不活的,沒有新款式,誰願意在這裏待著。
琴琬帶著桂圓漫無目的地在店裏轉著。
這間金鋪以前之所以能有那麽好的生意,一來是因為做這些首飾的師傅都是宮裏出來的匠人,手藝在那裏,二來款式都是宮裏出來的,就是在含金量上偷工減料,頂著“出自宮裏”的名號,都能讓紀氏狠狠賺上一筆。
隻是,現在沒了琴東山,那些宮裏的師傅能留下幾個?
沒有宮裏最流行的款式,這間金鋪還有什麽噱頭?
最重要的是,這些首飾的含金量……
琴琬嫌棄地將手裏的鐲子放下。
這間鋪子怕是撐不過這個月了。
“小姐,”桂圓偷偷地說道,“奴婢剛剛去問過了,這鋪子裏的都是存貨,紀氏準備把鋪子租出去了。”
“嗯。”意料中的事,琴琬臉上沒有多大的起伏。
從金鋪出來,兩人到了藥鋪。
向鑫早已不在,鋪子裏的藥童忙得不可開交,向鑫不是這裏唯一的坐堂大夫,所以他的離開對藥鋪的影響不大。最近大雪紛飛,不少人受了風寒,所以來抓藥的人不少。
站在門外,桂圓立即黑了臉,“小姐,沒想到這裏的生意這麽好。”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隻要不是被人陷害,藥鋪是絕對不會垮的。”
“這是可惜了。”桂圓嘟囔了一句。
琴琬沒多大的感觸,今兒她就是出來透透氣,順便看看這些明年就不會存在的東西。
仔細算算,向鑫該到西北了,那裏偏遠,就是盛京有什麽事,一時半會也不會波及到那裏。向鑫的離開,讓琴琬更加肯定了心裏的猜測。
龍都,要變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