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太後終於正眼看了琴琬一眼。
“隻是本宮還沒來得及對端王動手,你們就翻盤了,隻是本宮心急了,若是依著本宮的計劃,你們沒有翻盤的機會,隻是私鹽的事讓太子亂了陣腳。本宮雖然運籌帷幄,可總有力不從心的地方,再加上聖上這邊一直讓人琢磨不透,本宮急著讓太子坐上那個位置,急著肅清朝堂上的異己,急著除掉你們。原本以為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卻不想你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這個時候,雲太後也想通了。
琴琬等人是故意在這個時候爆出私鹽的事,料定他們會急著擺脫嫌疑,又故意暴露了小青山私兵的事。若是以前,依著雲太後的性子,必定要再三確定後才出手,又或者尋找別的方法。可眼下的局勢很急迫,又有這麽好的機會,她也確實核實過得來的消息,所以才動手。
從一開始,她心裏就有不好的感覺。
可她向來自負慣了,白家的人又一直被她壓製著,就是當年,她也輕易算計了白芷水,更讓白家的人抓不到把柄,所以,她瞧不上白家的人,也認定這次和以往一樣,他們都會是她的手下敗將。
隻是沒想到啊……
這個局,不知他們設計了多久。
雲太後縱使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她輸了。
“你們也別得意,論心計、論手段,你們豈是我的對手?不過是時機罷了。”
“可不就是時機,”琴琬氣死人不償命地說道,“所以,這是天注定。”
算來算去,誰能算得過天?
上天注定章睿舜不能做皇帝,誰能逆改天命!
“你……”雲太後雙眼猩紅地看著琴琬。
琴琬眯眼,嘴角的笑容更深,“是不是很不甘?連遺詔都準備好了,就差了一步,隻要宣讀了遺詔,章睿舜就是新帝了,可偏偏就是這一步……”
“成王敗寇,本宮沒什麽好說的。”到底是經曆了大風大浪的,雲太後不再與琴琬做口舌之爭。
可琴琬本就是得理不饒人,無理攪三分的性子,怎麽會放過這個踩人的機會?
“我們是沒什麽好說的,反正本縣主和你們也不熟,再說,這是皇帝伯伯的家事,和本縣主也沒關係,可是……”她朝紀氏等人看去。
紀氏麵無表情地迎上她的目光。
“我們就不一樣了,本縣主認為,我們有很多話要說。”
“琴琬,你要做什麽?”琴明月瞪向琴琬,“我現在懷了太子的子嗣,你不能動我的孩子,你不能動皇室!”
白癡!
琴琬一個白眼甩過去。
“太子?你確定這件事結束後,章睿舜還能坐著太子的位置?”
琴明月一怔,隨即說道:“就算殿下不是太子,可依舊是皇室的人,是我孩子的父親,我的孩子是聖上的孫子,是皇室的人,你不能動?”
揪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琴明月反複念叨著這句話。
琴琬憐憫地看著她,“本縣主知道你想活命,為了活下去,你也是拚了,
這麽蹩腳沒智商的理由你也想得出來,弑父篡位,你覺得章睿舜還能是皇室的人?你的孩子還能是皇室的人?你要是聰明,這個時候就該想盡辦法和章睿舜撇清關係,而不是巴巴地抓著他不放。”
被琴琬提醒,琴明月的臉色很難看。
“明月,住嘴!”琴明軒恰當地叫住了琴明月,幽幽的目光看向琴琬,“你想怎樣?”
“不怎樣,本縣主心善,不會對你們做天怒人怨的事,最多……就是以牙還牙。”
“你……”紀氏自然知道琴琬說的以牙還牙是什麽,當初他們是要置琴琬於死地的,以牙還牙,嗬嗬,琴琬要的,不就是他們的命嗎?
琴琬挑眉,微微揚起下顎,看著憤怒不甘的幾人。
她要的,豈止是這輩子的以牙還牙,還有上輩子的!
事情發展到現在,似乎已經明了了,除了仍在昏迷的老皇帝,所有事情都水落石出了。
琴琬朝玄機子看去。
玄機子依舊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就連懸浮在他掌心中的蘭花都是一如既往的燦爛,絲毫沒有因為季節,沒有因為氣氛而改變分毫。
隻是……
若是仔細觀察,定會發現玄機子身上孤傲的氣息多了一份自嘲。
抬眸,黝黑的眸子看向琴琬,眼角上挑,帶著嘲諷的笑意。
“安平縣主都算到了,還需要本座做什麽呢?”
“作為南疆的太子,你該說兩句的。”
什麽!
眾人惶恐,難以置信地看著玄機子。
什麽時候,南疆太子成了龍都朝堂上的重量人物?
國師啊!
掌管著一國國運的神人,卻是南疆太子!
玄機子麵不改色,“縣主這話,是在諷刺本座?”
琴琬搖頭,“不敢,本縣主以禮待客,太子是客,這種場合不是該說兩句嗎?”
玄機子微微一笑,卻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眾人心裏焦急,不明白事態怎麽發展成了這樣,更擔心老皇帝的安危。
老皇帝一直在吃國師大人煉製的丹藥,現在老皇帝昏迷不醒,兩者是不是有什麽聯係。
“你、你是南疆太子!”章睿舜難以置信地看著玄機子。
白癡!
連同盟的真實身份都沒弄明白就貿然合作,到時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琴琬不僅鄙視章睿舜,更鄙視自己,前世,她究竟有多蠢,輸得那麽徹底!
玄機子一瞬不瞬地看著琴琬,沒打算回答章睿舜的話。
琴琬心裏感慨。
也虧得那批從南疆邊境流竄過來的偽裝難民,不然,玄機子的身份也不會那麽容易曝光。
南疆部署了這麽久,甚至不惜把繼承人送到龍都,可謂是用心良苦。
玄機子很聰明,不走正常的套路,而是從一名僧人做起,慢慢朝上爬,做到了國師的位置,更直接地參與到龍都的朝政上。
這樣,可以在第一時間接觸到最隱蔽的消息。
琴琬猜想,這些年南疆安插進來的人不少,有的甚至在盛京待了幾十年,這是一個漫長的布局,卻也是勝算最高的布局。
當龍都出現內患的時候,這些人蠢蠢欲動了。
那批頂著流民帽子混進龍都,甚至流竄到盛京的奸細,是他們故意放進來的。早在宣城的時候,閔夏明就做好了防備工作,所以那些人一進盛京,與潛伏在盛京的內應一接頭,蕭景行的人就行動了。隻不過,沒有立即把接頭的人抓起來,隻是暗中監視,最後才揪出了玄機子。
那些衝進大臣府邸大肆搶奪的流民,其實都是蕭景行的人偽裝的,借此機會,蕭景行倒是得到了不少被扣下的隱蔽消息。
琴琬不禁暗自琢磨:其實,老皇帝早就設好了局,一個花了老皇帝十幾年時間布下的局。
一環扣一環,到了現在才把這個局串聯起來,有了這個結果。
琴琬不知現在的局麵是她重生帶來的,還是因為她的重生而改變的,隻是這個結局是她所希望的,至少,她和她在乎的人都還活著。
老皇帝也終於在這個時候醒來了。
原來,當初順藤摸瓜,揪出玄機子的時候,老皇帝順勢讓玄機子繼續幫助章睿舜,按照他們的要求繼續製作有毒的丹藥,並給人假象——老皇帝每日服用了丹藥。
然後在關鍵的時刻,老皇帝病危了。
如此,才有了後麵章睿舜偽造遺詔,企圖篡位的事。
南疆的人都在老皇帝手上,連玄機子都被監控起來,這個時候,玄機子除了按照老皇帝的計劃走,還能怎樣?
琴琬自然知道這些看似簡單的線是如何連成一個複雜的網,把這些人網起來的。她也知道,在這個局裏,她的作用不大,不過,這些都沒有關係,這輩子,她贏了,不是嗎?
看著紀氏,琴琬陰惻惻地笑了。
既然說了要以牙還牙,那她自然要他們嚐嚐前世那些施加在她和她家人身上的痛!
接下來,朝堂上的事就和琴琬無關了,不過她找到了更好玩的事。
琴明月被關押在太子府,或者說是曾經的太子府,她不是在意肚子裏的孩子,坐著母憑子貴的夢嗎,那就好好養著,看她能生出個什麽東西。
為此,琴琬特意讓一直跟著琴明月的嬤嬤繼續照顧她,想吃什麽,盡管吃,除了不能出院子,琴明月做什麽都可以。就連琴明月之前生的那個孩子,琴琬也送到了琴明月身邊,連奶娘都沒換,待遇比琴明月是太子妃的時候還要好。
紀氏?
琴琬直接把紀氏送進了蕭景行名下的那間妓院。
柳姨娘不就是在窯子裏被折磨死的?
想來,紀氏很喜歡這一招了,不過琴琬可不是為了柳姨娘。
前世,白芷水是被人淩辱致死的,為了她,求到了紀氏跟前。這次,換紀氏來嚐嚐這個味道。她向來心善,給紀氏找的地方,也是盛京出名的妓院,比柳姨娘待的窯子好多了。
隻是以紀氏的條件能接到什麽憐香惜玉的恩客,半老徐娘,又是罪人,誰願意在她身上撒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