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相似乎也沒料到此刻會有這麽個人出來,攔了他的諫言,可此刻他卻知道,他說什麽都晚了!
皇上此刻是不會再管南宮翔的事了,想要將南宮翔召回來,怕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這,他微低的頭唇角浮起一絲輕笑,如此,甚好!
鳳相也沒想到此刻這大學士會出來插一腳,而且是這般完美!可他卻也是有些疑惑,四皇子回宮,他一個外人這般殷勤做啥?
鳳相來到南華國比較晚,所以有些事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就連在上坐的南華皇,也是微微一愣,緊緊地盯著跪在他身前的那大學士,大學士博學多才,是那時京城最有名的才子,可惜的是,沒能謀個好官,白白的淹沒了他那身才華。
但大學士晉之卻是對此職位很是滿意,更重要的是,他是賢妃的啟蒙老師!後來更是有親自教導過南宮文傑!
他緊緊地盯著這個胡子已是花白了的大學士,微眯的眼眸裏浮起誰也看不明的光來。
良久,才聽得殿上人道,“罷了,此事就交給大學士來操辦,禮部的人員也聽從大學士調派,協助大學士做好迎接四皇子回宮的細節!”
南宮文傑!那個他很是喜歡卻又無法去喜歡的孩子,那年他才七歲,便央求他,“父皇,您可不可以賜我府邸,兒臣想去過宮外的生活,聽母妃說,宮外的花兒比宮內的要嬌,要美,宮外的米飯比宮內的要香,要軟,就連水,也比宮內的要好喝,還有那泥土也有香味,聽說春天會有百花的氣息,夏天會有夏天的味道,秋天會是濃濃的秋收味,冬天會是清泉的凜冽味!”
那個眼神明亮的像天空的星星的孩子,就那樣在他的懷裏撒著嬌,搖著他的肩,渴求著!
他心一軟,答應了。
可也從那以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一別二十年!
他居然來了信,說是要回宮,想見見許久沒見了的父皇,還有從未出過宮去的賢妃!
前朝公主是個可憐的人,可卻因為身份的特殊,才會從了他。
他年青時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可最終卻因皇位,他逼著才十二歲的公主嫁給了他,讓她一人呆在那寬大的清賢殿,直到公主二十歲,那夜的笛聲太過纏綿,也太過悲涼,已到三十多歲了的他正是血氣方剛之時,那夜他喝了多少酒,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那夜賢妃的笛子吹了一整夜!
他的心,也跟著亂了一整夜!
第二日,他便臨幸了賢妃,後來,就有了南宮文傑。
他是喜歡她的,可她對他卻一直都是理智的,就連感情也是!
明明是愛著,卻遠遠的看著!
他恨,他恨她這樣待他!
所以南宮文傑走了後,他也很少去看她了。
早朝散盡,南華皇卻是莫名的就走到了清賢殿,那裏,住著曾經讓他心動,讓他心痛,讓他心疼的女子,可如今,他與她之間,就隻剩下南宮文傑了。
也許,他該好好準備準備,用最隆重的方式迎接南宮文傑回宮,這樣,他也好去再看看她,再好好的,仔細的看看她了!
鳳相一回到府裏,就被鳳來襲拉到裏屋,求解著。
“父親,出什麽事了?”
鳳相靜然的望著鳳來襲,耳邊是南宮文德的叮囑,不能讓小輩們知道此事,於是他搖了搖頭道,“無事,隻是四皇子要回宮了,皇上要以最隆重的大禮相迎四皇子回宮。”
這是今天早朝上才決定的事,所以鳳來襲並沒有生疑,但卻有些不解,“那是何人操辦此事呢?”
“觀文殿大學士晉之!他自薦的。”鳳相淡然的說著,似乎與他無關一般。
此刻他的心裏卻是想著南華皇今日早朝提出的事,“翔王在蘇城調查官鹽已久,眾愛卿是否以為該召回來問問具體情況呢?”
今日早朝他沒想到南華皇真的會提出這事,不知是南宮文德早已料到了,還是南華皇聽人為之?
如若是前者,那麽南宮文德的心謀,不容忽視了。
“父親?父親?”鳳來襲見鳳相一臉凝重,不由地輕喚,見鳳相沒反應,又是加重了語調再喚了聲。
這才讓鳳相回過神來,他此刻已恢複了平靜,“何事?”
鳳來襲微微的皺了下眉,卻沒有道破,轉而問,“父親可是累了?”
“還好,我的事你不用擔心,隻是皇上因為蘇城官鹽之事而推後了殿試,襲兒可不能有怨了。”鳳相轉而叮囑起鳳來襲,他不希望殿試鳳來襲會落後。
鳳來襲自然是知道鳳父的擔心,於是點頭道,“請父親放心,孩兒這就回房去看書。”
“嗯,你去吧。”鳳相見鳳來襲這般明事,便抬手讓他下去。
鳳來襲也沒有再問什麽,恭敬的躬身退下,隻是在退下時,他卻是微微地沉了沉眸,今日早朝,一定發生了什麽事!一定是與翔王有關的,不然父親不會這般疲憊。
每次父親處理翔王的事,他都會這般疲憊,因為他知道父親是忠皇黨,此刻卻要助翔王,讓他心裏有些不安,所以,鳳來襲一眼便看出來了,可他不想鳳父擔心他,但隻能先退下,再從長計議。
而在另一邊,牧無雙也找到了南宮文德,他優雅的站在那,一襲白袍將他那身影襯得更加飄渺,也更顯貴氣,可也因為他的一動不動,身影裏浮起一絲冷凝之意。
“嗬!沒想到會是你!”南宮文德輕輕一笑,那歪著的脖子,明亮的眼眸輕輕的一掃那神色冷凝的牧無雙,眼裏全是欣賞!
“明人不說暗話,我就想來求證一下,是不是翔王那邊出了事。”牧無雙緊緊地盯著南宮文德的雙眼問著。
說不擔心是假的,可此刻他卻問的風輕雲淡,似乎不在乎結果。
南宮文德卻是輕笑著,似乎看穿了牧無雙的假裝一般,笑著道,“讓我猜猜,你在擔心翔王?或是擔心跟在翔王身邊的那女子,你的妹妹牧九歌?”
牧無雙聽了這話卻是不由的皺了下眉,但他卻還是毫不猶豫的道,“我擔心我妹妹,至於翔王,不在我擔心的範圍內。”
這麽簡潔直白的對話,還真是讓南宮文德一愣,但隨後卻滿是欣賞,“果然,你有讓他另眼相看的能力。”
“那你說還是不說?”牧無雙似乎沒了耐心一般。
“既然你都找到了我,便知道我對他們的事是最了解的了,告訴你也無妨,反正我不說,你也會找到,隻是先後而已。”南宮文德緩緩的說著,又是推了推他的輪椅,繼而道,“翔王因事耽擱了,所以你妹妹也不能按時回京,於是我隻好把你們的殿試推後了。”
然而,牧無雙並不相信他這一麵之詞,依舊緊緊的盯著他,逼近,“你做了這麽多,不應該是為了把殿試推後!”
南宮文德顯得很有興致,一臉興致勃勃的盯著牧無雙那微蹙了下眉的臉道,“那你認為是為何?”
牧無雙盯著他,許久,才用他他獨有的聲音輕輕的道,“殿下您早早回京,說是為三王爺準備婚事,雖然您也親自出門去采購了,但是您去的地方都是鳳羚山莊的店鋪,您知道的,我與鳳莊主關係很不一般,莊主的身份我是知道的。”
他說到這,微微的停了一下,也不理南宮文德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訝,繼而道,“前段時間鳳家小姐去了西夏國,而據我所知,鳳家是沒有大小姐的,所以,去那裏的人,應該就是鳳莊主,至於鳳莊主身邊的那名叫水心的女子,便是我的妹妹牧九歌了。”
牧無雙說的很慢,一字一句,不重,卻是很清晰的全都落到南宮文德的耳裏,在他內心深處又是激起一層浪花,眼前這個文雅的男子,心思果然過人!
牧無雙卻是心都在滴血,水心水心,不就是個沁麽,沁不就是一個水字加個心字麽,她居然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她在西夏國。
雖然不知道在那邊遇到了什麽,但一旦與南宮翔那深沉看不透的人在一起,就一定不會遇到什麽好事。
“這個時候王爺您讓殿試推後,隻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翔王遇到了麻煩了,而且,還不小,但現在可能已解決了,雖然還不能按時回京,所以,王爺您在京城又布了一個局。昨晚您去見了鳳相,而且,還讓人送信讓大學士晉之的人知道四皇子要回宮的消息,王爺,您能否與無雙透露一句,此局可有多大把握?”
牧無雙說完這話時那雙凝眸已是緊緊地盯著南宮文德了,他什麽都不想知道,他隻想知道此局會不會牽扯到牧九歌的安危。
南宮文德沒有立馬回答他,他此刻對牧無雙是驚訝的,他怎麽能知道他的行蹤來?他又是如何知道他布的局的?
他這個局雖是早就想好的了,但是,卻也是昨晚才決定的。
見他不回話,牧無雙那凝眸裏立馬布滿了冷寒之意,“王爺您想謀誰我不管,可是,如果因為要因謀南宮翔而害了九歌,王爺你可別怪無雙會做出讓王爺不利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