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無雙這般望著，牧九歌自是能感覺到他眼她底下的低沉與難過。
可事已至此，她是什麽也不能與之說起了！
“九歌！”牧無斂去眼底下那複雜的光芒笑著道，“今個是個可喜的日子，小妹不敬為兄一杯麽！”
話落，他便輕執起了酒杯，遙遙地與牧九歌那剛抬起的眼微碰，卻又立馬避開。
“九歌敬哥哥！”牧九歌執杯把酒滿上，緩緩的站起身來，輕輕一笑。
倆人相互看了一眼，並沒再多說話，手中的酒，一口飲盡，才緩緩的坐下。
喝完這杯酒的牧無雙眼裏心底泛起一絲苦澀，如今他們連話都沒得說了嗎？
“哥哥吃菜。九歌特意點了哥哥以前喜歡的菜。”牧九歌盡量的放平聲調輕聲說著。
旭在一旁看著，總覺得這氛圍有點沉，他記憶中的牧家少爺和他的主子都不是這樣的人！
可這會他偏又不能說上什麽話來。
“好！”牧無雙沒有拒絕，反而噙著一股淺笑，去夾擺在他眼前的菜來。
許是因為他這麽一笑，氣氛也變得微妙靈動起來。
“旭你也吃啊，這些日子你怕是要跟在哥哥身邊了。”牧九歌笑著示意旭也吃飯。
今天是她隻想與以前都認識的人一起好好的吃頓飯，所以並沒有南宮翔，她來這。
而且，她想她已猜到他的另一個身份了！
他不說，那麽她也不問。
他們這邊吃的安靜，可另一邊卻依舊討論的火熱。
牧無雙聽著微微的露出一絲淺笑，打趣的道，“聽得他們說的這麽興奮，好希望當時我也在場。”
“聽說哥哥們那天的殿試也很精彩呢！”牧九歌也是噙著笑衝他說著。
可她話音剛落，隔壁房間就一直吵，而且聲音很大。
按理來說這邊的雅間的隔音效果應該是很好，牧九歌能聽到是因為她本身就能聽到，身體裏的秘法一但轉動起來，她便能聽到她想聽到的，而牧無雙能聽到是因為他聽到了鳳來襲的聲音，不由自主的便偷聽了。
可這會他們可是不用再去偷聽便能聽到那激動的議論了。
“怎麽回事？”牧九歌疑惑的起身，望向房門外。
在她起身那瞬間，房門就碰的一聲被人從屋外推開，頓時一群少年不羈的聲音傳了過來。
“大哥，你怎麽要我們來這個房間呢？萬一有人怎麽辦？”
墨翰澤那帶著疑惑還有幾分不滿的聲音剛一響起，但又嘎然而止，瞪大了雙眼緊緊地盯著屋內的人。
“是，是牧姐姐！”
驚喜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好意思，讓他停在了房門處，摸著腦袋往裏瞧，想要進來卻又不敢的模樣，讓牧九歌看了直想笑。
“你們怎麽也在這？”牧九歌假裝吃驚的問。
她可是聽著這小屁孩在那邊怎麽吹噓她來著，然現在又不好拆了他的台麵。
“嗬嗬，今個哥哥他請客！”墨翰澤不好意思的回答。
牧九歌抬了下眼，望向他身邊那個站在門口想要進來卻又沒有進來的人——墨玉冷。
“既然來了，就一起來喝一杯吧。”牧無雙突的開口，他神情淡然，看不出他說這話是何意。
跟在他們身後的人卻是立馬抬腳湧了進來。
“牧姐姐！”
一群少年見著牧九歌立馬親密的上前喚著，隻是一張張小臉都透著一絲羞澀。
牧九歌當沒看到，招呼著他們進來坐。
一旁的墨翰澤手快的拿住他身後的李衛，衝著牧九歌笑了笑道，“不坐不坐。我們就進來看看牧姐姐。”
聽他這麽說，牧九歌也不再勸，笑眯眯的望著他們，任他們又這般離去。
“你們倆呢？”
他們走後，留下站在人後的鳳來襲與墨玉冷來，牧九歌笑著淺淺的問。
鳳來襲心神一動，想要施禮說進來打擾一下，在他身前的墨玉冷卻是抬了抬手，不冷不淡的道，“謝謝牧四小姐的好意，今個我們就不打擾牧四小姐與無雙兄用家宴了。”
被攔下的鳳來襲緊了緊放在衣袖裏的手，那雙溫潤如水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落寞，卻在墨玉冷說完這拒絕的話時又恰好垂下眼簾，若有所思。
“知道打擾人家用餐了，那還不快走？”牧無雙的脾氣似乎不太好，尤其看到鳳來襲後，他更是沒得好臉色，那疏離的話裏都透了一絲厭惡。
墨玉冷一個冷“哼”，立馬拉著鳳來襲頭也不回的往外走，“有什麽好神氣的，不就是個榜眼嗎？若論起輩份來，他可是比來襲兄你還要低一級呢！”
墨玉冷壓著怒，低罵著帶著鳳來襲往外走。
“閉嘴。”鳳來襲聽著他的低罵沒來由的心煩。
他不是煩這些事，而是有些氣鬱，那個女子似乎從來都沒有把他放在心底裏去過，哪怕是做為一個朋友！
墨玉冷沒想到他會被鳳來襲這般冷喝，當下傻了眼，“來襲兄，你這是？”
“注意你那張嘴，你現在已是探花郎了，一言一行都有人看著！”鳳來襲輕咳一聲，抽回手，不著痕跡的大邁幾步，走到他前麵。
“今天的事就此打住，晚點我們有空再聚。”他的聲音很輕，隻容得墨玉冷一人聽到。
墨玉冷聽著心裏一緊，但臉上依舊是那副紈絝模樣，風流倜儻的眯著那雙桃花眼笑著道，“那今日就不送來襲兄了！”
鳳來襲腳步微微一頓，卻沒有停，“嗯”了一聲便直接離開了客棧。
他們離開後，旭連忙去關房門，可他還沒來得及關，便感覺一股強大的氣壓朝他施了過來，頓時立馬警惕的摸上了掛在他腰間的劍。
“是我。”
沉穩又透著一絲靡麗的聲音緩緩的從門外流了進來，驚得牧九歌腳下一個不穩，暗問，他怎麽來了？
旭聽著這聲音，也知來人是誰，可他此刻卻不知道是該打開門還是關上。
牧九歌朝門口望去，淡淡的道，“讓爺進來。”
她若不讓他進來那樣事情就真的要大了！而且，她與他的事，也應該讓牧無雙知道。
有些時候，不是所有的等待都能得到一個積極的或是圓滿的回應，她，早已不是當初的她了！
於親情而言，她自私的希望能得到他的祝福！
旭輕輕的開門，放南宮翔進來。
牧九歌已是款步向前，“你來了！”
南宮翔神情淡淡，望向她，但眼神卻是如劍一般的瞟了眼坐在一旁沒有起身的牧無雙身上。
直到牧九歌攙上他的手臂，他才緩緩的收回眼神，將那一汪深情全都放在她身上，輕嗯，“來了。”
牧九歌知道他一定會來，可會在哪個地方她卻還不知道，因為他沒有告訴她，她也沒想去打探。這就是她們之間的默契！
南宮翔隨著牧九歌走過，在牧無雙身邊微微的停下，揚著嗓音壓著一絲低笑輕喚，“牧二少！”
牧九歌聽著這聲低喚略有所疑的轉頭望向他，他這是什麽意思？
牧無雙卻是輕輕的抬眸迎上去，隻是目光沒有落在南宮翔身上，而是落在牧九歌攙著他的那隻纖纖玉手上，微微失神。
“二少不祝福我們嗎？”南宮翔輕笑著問，但神色間卻沒有一絲問的意思。
牧無雙那清冷的眸子裏盛滿了驚訝，還有一絲心痛與不舍，“她，這是在與他劃清界線嗎？”
他的心裏泛起一絲苦意，但對上南宮翔那句話，他還是要回應的。
不能親手給她幸福，那麽看著她幸福，也是很好的！
“離兄，舍妹就交給你了！”他的一句離兄，讓南宮翔微微的揚了揚眸，那幽涼的眸子裏浮起一絲溫和的笑意來！雖淺，但卻落入了牧無雙的眼，這又讓他不禁暗道，“看來翔王是真心喜歡九歌的。九歌與他一起，想必也不會受苦。所以他不應該擔心！”
想明白後，牧無雙便也釋然，他的沁心，永遠都活在他心中，而眼前這個，是他的妹妹牧九歌，他希望他的妹妹能得到幸福！而他，隻需要守著沁心的心便足了！
“放心，二少既然能說出這話，本莊主自然不會讓舍妹受到一點委屈！”南宮翔揚著眸子愉悅的說。
牧無雙望了眼依在他身邊沒有作聲卻一臉恬淡靜然的牧九歌，笑了笑，卻沒續話。
也因為牧無雙這句話，南宮翔算是在牧九歌麵前默認了他的第二個身份！
雖然牧九歌剛剛聽到南宮翔自稱為莊主時，她的心漏跳了半拍後，便也是釋然。
她以前就有想過，南宮翔會不會不再與她提起鳳羚山莊的事來，或是有關於他的另一個身份，會是怎樣提起，但她沒想到，他會在無雙麵前這般坦然的承認！
“小姐，是那人！”就在幾個人都將陷入沉寂時，站在窗戶邊往外守著的旭卻是突的開口輕喚。
他們在二樓倚街的房間，所以旭這麽一喚，牧九歌便立馬往窗戶邊靠去。
“是他？”牧九歌看到那人後，也是忍不住輕喚出來。
“薛子朗，他不是離開了嗎？”牧九歌有點不解的望向南宮翔。
南宮翔卻是輕笑著搖頭，“他沒有走，一直都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