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雲生一驚,連抬手去扶她,無奈他此刻也是四麵受敵,騰不出手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暗箭射向她。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過來,“小世子,快帶小姐先走。”
安雲生聽著這聲音似是熟悉,先是一愣,眼前隻見一道明晃晃的白光閃過,隨著一陣風起,倒在地上的鳳璧雅便被來人抱在了懷裏。
“這裏我們頂著,小世子你先帶著鳳小姐離開,我家王妃在外麵等你們。”顏和的聲音很是清冷,卻讓聽著的安雲生聽著骨子都生出一陣寒意。
這個人,他認識,他家王妃,不就是九歌表妹嗎?為什麽會稱九歌表妹為王妃了?
在他失神那瞬間,又是幾支利箭從外麵射了過來,顏和手一揚,一道清冽的琴聲從他手指間緩緩的傳了過來,帶著淩厲的阻殺之意,破空聲瑟瑟,虛空中砰砰砰的撞擊聲直震人心。
安雲生隻覺得眼前一花,眼前一亮,整個人就已到了屋外,而他的手裏抱著的正是受了重傷昏迷過去了的鳳璧雅。
“小世子,此地不宜久留,王妃那邊應該已在退出了。”隨著顏和清冷的聲音響起,安雲生又是一驚,不由的開口問道,“你口中的王妃是……”
“正是你所想之人,牧四小姐。”顏和與郡王妃打過交道,自然是知道他們之間的婚約,可造化弄人,他們想要娶小姐,可小姐喜歡的是翔王。
而此刻他要斷了安雲生的任何念想才是!
“小姐與翔王是相愛的,小世子難道不想祝福我家小姐嗎?”
安雲生聽著心裏一陣苦笑,很是無奈,他何嚐不想給她幸福快樂呢?可現在能給她幸福與快樂的那個人不是他……
心底一陣生鬱,心頭一堵,喉嚨一股腥甜湧了上來,眼前一黑,腳下發軟的往地上倒去。
“小世子?”顏和心一驚,伸手一扶,身形一閃,另一手攬住鳳璧雅的肩,低喝,“小八,快過來。”
暗八身影一閃,便到了他麵前,此刻屋外的那些埋伏的弓箭手已被解決了,隨著顏和一聲令下,跟著鳳璧雅過來的人餘下人擁在一起,往外跑去。
就在他們離開後,一道黑色身影從遠方漸顯露出來,此人正是軍師,他望著營地另一方,皺了皺眉。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啊,按理來說,那邊應該也會打起來啊,可為什麽……
想到這,他身影一閃,往那邊跑去。
顏和背著安雲生,暗八卻是猶豫了許久,最後隻能手一揮,夾著鳳璧雅,冷著個臉跟在了顏和身後。
衝出營帳,往西山小路跑去的顏和突然停了下來,衝著黑夜,突然出聲道,“王妃,屬下來遲了。”
夜色下忽然有什麽動了動,“不遲,我們也剛到。”
隨著人聲牧九歌緩緩的從夜色下顯露出來,望向他背後,眉頭一緊,“雲生受傷了?”
顏和沉冷的點頭,目光轉落到一臉尷尬將鳳璧雅夾在腋下的暗八,“鳳小姐似乎受了很重的內傷。”說完目光又是複雜的在她右肩滑過,她那裏受了箭傷。
牧九歌自然也發現她的傷,手一抬,花不語便將她從暗八手中接了過來,炎和跟了她這麽久,已知她是何意,可臉上卻是露出一絲擔憂,“王妃,屬下護主不利,才會讓鳳小姐受了這麽重的傷。”
牧九歌神色複雜的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鳳璧雅,心裏有些疼,這個看似倔強的女子,其實內心深處也是很柔軟的,不然她不會這麽拚命,更受了重傷。
她搖了搖頭,沉聲道,“實行第二計劃!”
眾人有些不懂的望向她,還有第二計劃?
“王妃白天讓人去找了百裏樓的人,現在怕是要用得上了。”顏和冷靜的分析,示意眾人不要擔心。
“知秋,出來帶路。”隨著牧九歌一聲令下,葉知秋從暗處現身,他這一現身又是讓僅存的一些護衛暗自吃了一驚,他們隨著炎去救安小世子,王妃那邊沒留幾人,原來暗中還有高手在。
知秋早前就已找到百裏樓的接頭人,留下了其他出鎮路線,同時也安排了一個可隱藏休養的地方,就是擔心無歡公子受傷用的。
他點頭,“王妃請跟屬下過來。”
牧九歌看著護衛用擔架架著朝著她努力擠出一個讓她放心的笑臉來的牧無歡,心底一陣酸疼,她還是大意,還是沒有護到他,讓他受了這麽重的傷。
牧無歡努力的扯著唇角,望著牧九歌輕笑,張著唇,用唇語道,“姐姐別難過,我隻是些外傷,那小子不敢對我下殺手的。”
牧九歌見他說話,頓時心裏又是一陣難受,連忙走過去,蹲下身子,緊抓著他的手,柔聲道,“別說話,姐姐不難過,你快休息一下。”
牧無歡知道她是擔心他,且看四周,雖是山林裏,卻是往小鎮上行去,看來,他的好姐姐已有安排了。想到這,他也放下心來,他的這個姐姐,不僅比他想象中還要堅冷!
閉上眼的他回想著她剛出現的那一麵,整個人都驚了,腦海裏一片空白,半天都說不上話來。
見著她手法利落,又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給他鬆綁,最後將他抱出那暗室,他才清醒過來,卻是又喜又驚,更多的是心疼與擔憂,她是受了多大的苦,才會找到這裏來的!
從他被擒到被救,才幾天的時間,就連翔王的大軍都還沒有到滁州,她又是怎麽到這裏的,想到這,他的心忍不住泣痛起來。
暗室外,黑壓壓的倒了一片,全都是守在這裏的士兵。
在她出來的那一秒,他見到了幾條矯健的身影從暗處出現。
“可都檢查了?”冰冷的話從她口裏傳出。
“是的。”
“不留活口。”更是無情的話從話命令一般的發出,讓在她懷裏的他不由的一顫,然,她隻是緊了緊抱他的手,輕聲安慰,“無歡,這些傷害過你的人,姐姐一個都不會放過!”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黑暗中隻聽著“嘩嘩嘩”的聲音響過,鼻尖的血腥味由淡到濃,衝的他頭腦發漲,眼前發黑。
四周一片死寂,隻聽得夜風的輕嘯,緩緩醒過來的他努力的撐著眼皮,大手一揮,“姐姐,不要!”
一聲尖厲的驚喝聲從他口裏傳了出來,“無歡,姐姐在,姐姐在這裏。”
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手被一溫暖包圍,可他卻怎麽也睜不開眼,他看到夜風下,記憶中他的那個溫柔又膽小的姐姐,雙手沾滿了鮮血,滿臉狠戾,好是嚇人。
“姐姐,不要……不要……”他努力的想要醒過來,可眼皮子卻似有千斤重一般,怎麽也睜不開。
他感覺到他的手被溫暖包圍,可是,他卻覺得有些陌生,卻又滿是依戀。
燭光下,牧九歌沉著臉,壓著心底裏的擔憂,緊握握著牧無歡的手,不語。
她看著他眉頭緊蹙,那因失血過多的臉此刻更顯蒼白,眉宇間全是掙紮與難過,心不經慌了起來。
“不語,你快來看看,無歡他是怎麽了。”
站在一側的花不語立馬上前,蹲在軟榻邊,伸手給牧無歡號脈。
牧九歌不敢打擾,鬆開握著他的手,人卻沒有移動,一臉緊張的盯著牧無歡眼皮底下那不停移動著的眼珠子,滿是擔憂。
給牧無歡號著脈的花不語臉色依舊,一會才道,“王妃放心,公子他心神有些不寧,奴婢這就去開些凝神的藥過來煎了給公子服下便可。”
聽她這麽一說,牧九歌才放下心來,心卻還是有些擔憂,他怎麽會心神不寧呢?還有,他剛剛叫喊的話裏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不要?
“無歡,姐姐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保護你。”牧九歌重新握住他的手,低聲輕喃安慰。
許久,牧無歡才消停下來,而牧九歌也沒離開,而是守著牧無歡。
星移鬥轉,裏縣小鎮上早已是風起雲湧,孝王的士兵一隊又一隊進進出出的,怎麽也沒停下來。
鎮上裏裏外外被折騰的翻了天,可有處別苑卻是寧靜的很,似是世外桃園一般,沒任何人進出,就連在苑子裏行走的人們也是腳步輕輕的。
“王妃,公子醒了。”輕喚聲下,牧九歌猛的一睜眼,騰的一下從靠背圓椅上站了起來。
目光直往軟榻上望去,眼裏由茫然變成了驚訝。
“怎麽還是晚上?”低聲冷喝下透著一絲冷厲。目光卻在見到牧無歡悠悠轉醒時變得溫柔起來,但站在她身後的花不語卻依舊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意。
“王妃,不語是見您一直沒睡,所以給您用了凝神香,還請您……”
牧九歌見到牧無歡醒來,立馬收斂氣息,輕聲問著,“知道了,無歡他現在……?”
“公子現在沒事了,昨晚您守著他渡過最危險的時期,現在醒來再喝點藥調理一下,不會有事了,外傷已在用了藥,在恢複了!”花不語恭敬的說著,心裏卻依舊有些擔心。
眼前的人自從見到牧無歡後,整個人的氣息都變了,她有些擔心,所以才會下藥,讓牧九歌休息一會。
“姐!”一聲輕喚,拉回牧九歌的神思,目光再次聚落到牧無歡的身上,聽著這聲輕喚,牧九歌再也沒了責怪花不語的心思,立馬上前去握他的手。
然,牧無歡卻是手一收,望著牧九歌的眼也微微的垂了下去。這讓牧九歌伸過去的手一頓,驚愕不已,他?這是討厭她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