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便見到他身體從被劍劈開處迸發出一道道暗紅色的血來。
牧無雙直覺要躲,可他卻在想薛子朗剛說的話,一個來不及,一道暗色血液濺到他的胸前,突的他胸口處一疼,腳下一軟,往地下倒去。
“牧家公子?”跑過來的飛羽見到牧無雙往地上倒去,飛奔過來,大手一抄,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緊張的問,“牧家公子你怎麽了?”
當他看到牧無雙的臉色瞬間變得暗灰起來,頓道不好,尤其是鼻尖傳來一股惡臭,更是讓他心悸不已。
薛子朗倒地前說的話他自是有聽到,可是……
目光一轉,落到薛子朗身上時,這才發現,他身上流出來的血居然是暗紅色的,還透著一點綠,所經之地草木在瞬間枯死,而他的人,也是漸漸的變成黑色。
“有毒?他把他自己練成了毒人?”飛羽一個驚心,抱起牧無雙,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
眨眼間他便回到了城內,直奔南宮翔的住處。
“翔王,快尋神醫過來,牧家公子中毒了。”
“中毒?誰中毒了?”在院子裏曬著草藥的花不語聽到他的聲音立馬朝他奔去。
在屋內與李衛商量行軍大計的南宮翔聽到這話忍的一驚,立馬放下手中的沙盤,朝外跑去。
“他這是怎麽了?”花不語見到臉色已變成暗灰色了的牧無雙,心猛的一顫,立馬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從裏麵倒出一顆碧綠色的小珠子塞到他嘴裏,完了又是雙手一挑,將他從飛羽手中接過來,繃著個臉直往後院跑去。
“他中毒了,必須立馬解毒,不然……”花不語抱著牧無雙直往後院,將他放在露出天一個涼亭上,手執短刃,快速的挑開他身上的衣袍,目光落過那胸前的一道血後,稍停了一下。
“這是什麽?”她緊盯著那道血厲聲問。
“是一個叫薛子朗的人身上的血,也就是孝王的軍師。”緊跟過來的飛羽一臉不解的解釋。
“他不是死了嗎?”突的牧九歌的聲音冰冷的從走廊一頭傳來,目光掃過眾人,落在涼亭上已被挑開衣服一動也不動的牧無雙身上,氣息一冽,“我哥他怎麽了?”
“小姐,公子中毒了。”花不語著急的說著,手下卻是沒有停下,將他沾了血的衣裳全都挑離他開他身上。
牧九歌已飛落到牧無雙身邊,看著他那膚白如玉的胸膛上留下一道暗紅色的痕跡時,不由的皺起了眉。
“中了什麽毒?”
牧九歌屏住呼吸凝重的問。
“這是血毒,經過九九八十一種毒草與八十一種毒蟲烹製而成,工序很是複雜,然後讓人服下,一共要服八十一天,這樣那人就成為了藥人,渾身是毒,隻要他不流血,就不會傷到人。但若要傷人,他身上一滴血便能毒死十幾個人。”花不語沉穩的說著,又是從衣袖裏掏出一把藥草,抹在她拿著的刀上,沉聲道,“小姐,我現在要把公子身上被血毒染過的地方全都剔除,不然這皮下已腐爛的肉會讓周邊的全都變爛。”
“你以前做過
嗎?”牧九歌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滿臉緊張,連心跳聲大了幾分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她這麽一問,花不語也是跟著一愣,她以前給小動作們做過剔肉,但是人……
見到她眼底裏的猶豫,牧九歌便明白,她沒有做過。
“九歌兒,你不要擔心。”緊跟在她身邊的南宮翔一把拉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她,見她失神慌亂的樣子,他的心也跟著無規律的緊跳起來。
他從不擔心會失去她,但他卻害怕她會因失去他的良友無雙而心痛,他心疼她的心痛,心疼她的難受。
緊跟著他過來的牧無歡見到躺在涼亭裏一動也不動臉上透著灰白的牧無雙,猛的一推圍過來的人,大步邁了進去。
“無歡少爺,別過去。”站在他身邊的高叔一把拉住他,示意他不要過去。
“不要,我要見我哥,我要見他。”牧無歡此刻已是失了態,叫著跳著要過去,他這麽一叫,卻是讓牧九歌頭腦立馬清明過來,是的,剔肉,這事她拿手!
“無歡不要過來,你站在外邊陪著姐姐就好。”牧九歌打斷牧無歡的叫嚷,安慰著他,“你放心,你哥隻是中了毒,有不語在,所有毒都能解。”
說完她又是快速的掃過花不語,臉色雖然平靜,但那雙明亮的眼眸裏卻是閃過一絲緊張。
花不語見她盯著她,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我會的,小姐放心。”
“有什麽要求全提出來。”南宮翔緊握著牧九歌的手沉聲問。
“我要先把這八十一種毒草與毒蟲找出來,然後再找相對應的解藥,製成真正的解藥便可解公子的毒。我剛給公子服下的是續命丸,但隻能護得他的心脈七天。”花不語神色凝重的說著,說完又是望向牧九歌,“小姐,這裏……”
“這裏交給我,你去找解藥,知秋,你帶著護衛跟著不語出去尋找解藥。”牧九歌下著令,神色間沉穩無比。
“起霜,高叔,你們令人把院子守好,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任何人進來。其他人快去給我準備熱水與烈酒還有幹淨的棉衣蠟燭與西洋鏡。”她下完命令,涼亭裏就隻剩下她與南宮翔,還有被攔在涼亭外的牧無歡。
“無歡,你來幫姐姐,等下姐姐喊要你拿什麽你就拿什麽。知道了嗎?”牧九歌輕聲說著,目光卻沒離開牧無雙,一直落在他胸膛處,幸好還是右胸膛,左胸處雖然也濺了一點血,但沒到心髒處。
見狀她又是微微的鬆了口氣,已經有好久好久沒有握手術刀了,上次老爺子送她的一套刀具,她雖然一直都隨身帶著,但她也一直都希望不要用到。可沒想到……
心中泛著苦澀之味的同時,手已摸到了這一套很薄又鋒利的刀具,輕輕的取了出來,沾上送來的烈酒,放在升起的火堆上一一烤過,這才望向南宮翔柔聲道,“爺,一會要辛苦爺為我擦汗了。”
她知道,這若是放到現代,是個大型手術,可如今,她怎麽也要拚一把了,眼前這個人,是她要守護的人,她不能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放心。”南宮翔沉穩的點頭。
所有她需要的物品很快
便備齊,都來不及教牧無歡認東西,便深吸了口氣後朝著牧無雙胸前那已被毒血腐爛了的地方刺去。
南宮翔是第一次見她用這種薄而利的刀做這事,而且手法利落,動作嫻熟,似乎做過千萬遍一樣,這讓他又是不禁皺起了眉。
似乎她也用很特殊的方法替鳳來襲處理過傷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原本漆黑的夜也漸漸放亮起來,涼亭周邊是燃著的火堆,涼亭內是快要燃盡又重新被點上的蠟燭。
南宮翔也不記得這是第幾次替她擦額間的汗了。
“給我準備一杯參湯。”
她剛一開口,聲色嘶啞,透著倦色。
南宮翔卻已是伸手遞過一杯參湯到了她唇邊,“喝點。”
她沒有出聲,點頭下張開了口,手卻依舊沒有停,放眼望去,她手中的薄刀上沾滿了暗紅色的腐肉,且還散發著一股惡臭,但她都不在意,她已吃下花不語給她的避毒丹,眼下這點腐肉對她還是沒有威脅的。
而且她手法獨特,並沒有讓手沾到一絲不幹淨的東西。
她一口氣喝完一碗參湯,南宮翔又是細心的替她擦了擦額間冒出來的汗水,神色卻是越發凝重起來。
似乎他一直都沒能看清楚她,原來她還會這個,雖然從前聽聞過,但這次親自見到,他才知道,原來鳳來襲的傾心是為何!
一輪紅日高掛,隨著日頭輕移,一直站著沒移動過腳步的牧九歌終於輕籲了一口氣,雖然很輕,卻能聽得出她此刻沒先前那般擔憂了。
“無歡,把棉花拿過來。”她低聲輕喚,牧無歡便立馬從烈酒中用酒泡過的筷子取過一坨棉花遞到她手邊。
牧九歌用獨特的鑷子夾過,擦拭著被剔過腐肉的胸膛,因為事先給牧無雙服用過止血丸,所以此刻流血很少,省去不少麻煩。
“好了!”又是做了最後一次檢查,確定腐肉全都被剔除,傷口也被縫合完整後,牧九歌這才真正鬆了口氣,轉頭望向南宮翔,輕聲道,“爺。”
“你辛苦了。無雙他?”南宮翔伸出一手,攬緊她的腰,一手放在她唇邊,示意她不必說謝。
“他暫時沒事,就等不語調解藥回來了。”牧九歌輕聲說著,神色間卻依舊透著一點擔憂,花不語一刻不回,她緊提著的心就懸在半空怎麽也放不下來。
南宮翔怎會不知她的擔憂,可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等。
“先不要移動無雙哥哥,把這裏好好收拾一下,就在這裏等不語回來吧。”牧九歌轉著頭,衝著牧無歡輕輕一笑,示意他不要太擔心,無雙定不會有事。
“我會照顧好哥哥的。”牧無歡衝著牧九歌點頭,表明他的決心,他要留下來。
牧九歌知道他的態度,也知道他們兄弟情深,輕輕的點頭,“那你也要先去收拾一下自己,好好休息再過來陪哥哥吧。”說完她抬腳就往外走去。
她要去見飛羽,聽說孝王的軍師便是薛子朗,傷無雙的人也是他,現在哪怕是他死了,她也要再見一次他——他的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