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忠信看著蔚紫衣,他原本就覺得對不起這個女兒,如今心中對她更是有愧,因為自己鑄下的錯,卻讓無辜的她去承擔後果,他這個當爹的,可真是該死!
“孩子,爹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出嫁後,若是想家,隨時都可以回來!”
一旁的喜娘完全被搞懵了,“老爺,怎麽變成這位小姐要出嫁了?剛才在房間裏的那一位呢?”
蔚忠信歎息一聲,對蔚紫衣道:“我找不到你,情急之下想要你大姐代替你出嫁,不想方才她竟然也不見了!”
徐老夫人道:“紫衣回來了,婚禮可以照常,但是我們還是盡快派人四下找找,看看蝶衣到底上哪兒去了!”
蔚紫衣聞言眨了眨眼,故裝驚訝道:“大姐失蹤了?怎麽可能,剛才我經過後院看到她了!”
“此話當真?”蔚忠信麵露欣喜。
蔚紫衣點頭道:“嗯,隻是我見她與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就沒敢上前與她說話。”
陌生男人?徐老夫人聞言皺起眉頭,“陳嬤嬤,走,咱們過去看看!”
說完,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蔚忠信見狀也欲跟上去,蔚紫衣對兩人說道:“;老夫人,爹爹,一會迎親隊伍就要到了,我得抓緊時間梳妝打扮,就不一道去瞧姐姐了。”
徐老夫人衝她點頭,“好!”
一行人匆匆往後院去了,蔚紫衣別過頭去,與素雅對望一眼,眸中冷光瀲灩。
黑衣男子站在一側,這些天他一直以為蔚紫衣是個纖柔軟弱的女子,可是方才看她從容不迫地控訴白嬌娥的罪行,又心細地察覺到她與素雅對視時,眼底閃爍的狡黠冷然,他才恍然發現,自己救的女人沒那麽簡單!
她冷靜,淡然,沉定自若,有氣魄,更有智慧。直覺告訴他,今天這一切都是她一早安排好的,這不是個一般的女子,氣定神閑間,就能將對手扳倒!他甚至懷疑,就連自己,也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或許一開始不是,但是他救下她後,她就打算好,讓他帶著這些匪徒前來指認幕後指使。
能將事情安排得如此天衣無縫,他不相信她此前沒料到自己會被人綁架,很顯然,就算自己不救她,她也能安然脫身!
她很聰明,而他恰好喜歡聰明的女人!
蔚紫衣抬腳欲往房間走,這才發現黑衣男子用深邃的黑眸凝視自己,那銳利精明的眸光,讓她有一種無影遁形的感覺,很不舒服!
就在她發愣的瞬間,男子輕揚起唇角,聲音冷沉,“真沒想到,你挺厲害的!”
蔚紫衣眸光一晃,再次確定,自己的把戲已完全被麵前的男人看穿。但很快,她恢複冷靜,用明澈幽淡的眸光睇向對方,“不管怎麽說,謝謝你!”
男人眼眸微眯,這輩子,他還是頭一次被人利用,而且被利用了還渾然不察。
他依然記得那一日,在山道之上,那個被嚇得驚恐萬分的女子,當時她的眸光是那樣慌亂地閃爍著,她抓住自己的衣襟,害怕地躲在他懷裏,他凝視著懷中的女人,她的眼幹淨而純粹,似乎多看一眼便能叫人沉溺,她的麵龐被粉色的麵紗遮掩著,卻絲毫不影響她的柔美動人。
如果說當時的她是叫人憐惜,那此刻的她,則叫他驚豔!
其實方才他在聽李嬤嬤說她的遭遇的時候,他心中十分震驚,真沒想到,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她,居然經曆了這麽多事情。若是換做一般人,估計早就怨天尤人,哀哀戚戚了,可是再看看眼前的她,那的冷靜恬淡的氣質,那清麗透徹的眼神,實在難與“可憐”二字聯係在一起。
雖然這次她利用了他,但是他心中並無氣惱,他甚至有些欣賞她的智慧與膽識,這不是個一般的女子,她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那種獨步天下,睥睨一切的氣勢,放眼天下,甚至沒有幾個男人能與她相較!
“你叫蔚紫衣是嗎?”
他眸光深邃,性感的唇角淺淺揚起,弧度雖然很小,卻叫蔚紫衣看傻了眼。這是這麽多天以來,她第一次看他笑。試想,當一座沉寂多年的冰山突然消融,笑容還那般和煦迷人時,怎能不叫人驚訝?
她尚未緩過神,男子已經轉過身,他的背影高大而又冷酷,一襲黑衣在陽光下泛著高貴神秘的光澤。
“蔚紫衣,我記住你了!”
他雖然未回頭,但低沉的嗓音卻清楚地傳入蔚紫衣耳畔。
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轉角的回廊處,素雅對蔚紫衣道:“小姐,我們快些回房吧!”
蔚紫衣收回視線,微笑著點頭。燦爛的陽光籠罩在她周身,襯得她那一身淡藍色的一群更為柔和靜美,可是,若你仔細看她的眼,你會發現,裏麵有清冷傲然的光澤在閃爍。
另一場好戲,就要開始了!
蔚府後院某間廂房內,迷迷糊糊間,蔚蝶衣感覺頭有些暈沉,她不明白,自己方才明明換好了嫁衣,坐在妝鏡前梳妝打扮的,怎麽突然睡著了!
睡覺!?她的心中徒然一驚,猛地睜開了眼,環顧四周,雕花的大床,簡單的紅漆實木桌椅,灰色鑲絨的地毯,這根本就不是她的房間!
而更叫她驚奇的事情還在後麵,當她坐起身時,發現錦被下的自己上半身居然僅著一件粉紅色肚兜,大片白皙的皮膚暴露在空氣外的感覺,叫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慌忙間將被子拉高,手肘卻觸到一片溫熱,垂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年輕男人的臉,蔚蝶衣瞳孔縮起,這個男人她認識!
記得有一次她與張怡豔一塊去買胭脂,在街上看到一個男人對著一個黃花閨女動手動腳,張怡豔附在她耳畔,低聲道:“你知道此人是誰嗎?他是李府的二少爺,帝都有名的花間浪子,誰要是嫁給他,這輩子可算是完了!”
而此時床上的男人,正是那位李二少李成祥!李成祥尚未轉醒,上半身什麽衣服也沒穿……
“啊!~~”
搞不清楚狀況的她,幾乎馬上驚叫出聲,聲音回蕩在蔚府中,恰巧老夫人與蔚忠信已來到附近,聽到蔚蝶衣的驚呼聲,頓時更是加快了腳步。
待到陳嬤嬤將門推開,映入大家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幅不堪入目的情景——蔚蝶衣與一個陌生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兩人都衣衫不整,畫麵看起來曖昧至極。
站在門外的人皆錯愕至極,他們原本擔心蔚蝶衣會出什麽事,卻沒想到,她居然會躲在這與男人幽會!
蔚忠信看到眼前的景象,沉著臉別過頭去,怒氣“騰!”地往上冒,“你這個賤人,在做什麽?!”
蔚府在朝廷的地位舉足輕重,正因為如此,蔚忠信才格外看重麵子,蔚蝶衣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就等於在打他的臉!
因為白嬌娥的事,他本就在氣頭上,現在蔚蝶衣又做出此等不要臉的事,無疑就更叫他怒火中燒。他真懷疑,自己今天會被這對母女活活氣死!
蔚蝶衣本來就不清楚是怎麽回事,突然這麽多人來到麵前,頓時更是不知所措,慌忙間穿好衣服的她,哭著跪在徐老夫人與蔚忠信麵前,“老夫人,爹爹,你們誤會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在這兒,也不認識這個男人,事情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蔚忠信氣不打一處來,“我們都親眼看見了,你還敢狡辯!”
徐老夫人凝眉道:“忠信,既然蝶衣說她是冤枉的,那我們還是聽她說說事情原委吧!”
“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明明是在房中梳妝的,當時我隻感覺被人從後麵用力擊了一下,隨後我就暈了過去,醒來後我就發現自己躺在這兒了!”
蔚忠信怒道:“你還要說謊,府中守衛森嚴,怎可能進來什麽人襲擊你!”
蔚蝶衣眼淚漣漣,道:“爹爹,女兒說的是真的,不敢有半句謊言!”
蔚蝶衣覺得老天爺根本就是在與她開玩笑,想著要嫁給夜染塵,昨晚上她興奮得幾乎整宿沒睡,今兒一早,她就起來了,內心激動又有些緊張的她,還特意吩咐丫鬟將自己的妝化的漂亮點!女為悅己者容,在出嫁這天,她更希望自己能漂漂亮亮的,即便,她不得不像蔚紫衣一樣,用麵紗遮住容貌!
蔚紫衣!
就好像一道驚雷乍然響徹腦海,蔚蝶衣瞪大眼睛,大叫道:“老夫人,爹爹,女兒知道了,一定是蔚紫衣那個賤人在搞鬼,一定是她故意陷害我的!”
如果是在以前,她或許還不會懷疑,可是自從蔚紫衣從絕塵沙漠回來,她對自己與母親的每一次算計與反擊,叫她意識到了她的不簡單!
莫非,在她被綁架前,她就設計好了今天這一切!?
蔚忠信聽到她這樣說,臉色陰沉得十分難看,“你自己做下這種見不得人的事,還要將屎盆子往你妹妹身上扣!你妹妹被人綁架,剛剛被救回來,她如何陷害你!”
蔚蝶衣錯愕在原地,“什麽,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