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紫衣將他放在床鋪上,先是用剪刀將他的衣服剪開,隻見渾身都是刀傷,素雅驚叫道:"怎麽會這樣?小姐,這……."
夜染塵上前沉聲叫道:"二哥,二哥……"
不錯這人正是夜染風,此時他已經全然昏迷了。
蔚紫衣沉聲道:"渾身的筋骨已斷,就算治好也殘了!我不擔心他的傷,他身上中的毒好生奇怪,我還從未見過,陰陰柔柔的,不像江湖中使用的!"
阿離想起自己撿的瓷瓶,急忙拿出來,道:"蔚小姐,你看,我剛才在門口撿的,每天門外我都仔細打掃,這肯定是今早有人落在咱們門口的,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人的?"
蔚紫衣拉起來一聞,大驚失色,指著夜染風道:"這個是妃子笑,正是二皇子身上中的毒!"
素雅道:"小姐,看來這是有人故意陷害瀟湘館,給二皇子喂了毒,卻不知道為的是什麽?大白天的人躺在瀟湘館門口,如果我們救不活他一定會吃官司的!到時候被周子文反咬一口,我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隻是如果是周子文做的話,他大可以派人來抓我們,為什麽要大費周章找二皇子呢?"
蔚紫衣鎮定道:"這一定不是周子文做的。我們如今在周郡,這可是他的統轄範圍,如果想要對付我們,一定不會這麽麻煩,更何況還送來了二皇子,周子文膽子再大,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夜染塵急聲道:"我用內力將他的毒給逼出來!"
"不行!"蔚紫衣道,"如今他的筋骨都斷了,你要是用內力的話,隻怕他根本承受不住!"
南子陵想了想,道:"小姐,用曇花蕊做藥引子,使用九天回魂針將毒從體內引出來!"
阿離皺眉道:"南大哥,這九天回魂針,十分的消耗心力,我雖然學過一些,卻不是很精,隻怕會誤了二皇子呀!"
蔚紫衣沉聲道:"我來!"
"不行!"夜染塵喝道:"你身子這麽虛弱,怎麽經受的起,更何況你現在有身孕,你要為孩子著想!我不同意!"
南子陵也道:"小姐,這樣萬萬使不得,要是中間出了什麽差錯,別說是他就連你的命也有可能丟了的!"
蔚紫衣拉了夜染塵的手出來,沉默了一會,開口道:"塵,你聽我說,我不是意氣用事,是,是孩子已經保不住了!"她眼圈微紅,卻是堅強的沒有掉眼淚,繼續道:"在極樂穀的時候,青玄已經告訴我了,說我體內的寒毒太重,孩子根本就成活不下來,即使生下來也是個死胎!我很抱歉……"說到這裏再也說不下去了。
夜染塵聽著,臉色已經蒼白到了極點,一把摟住了蔚紫衣道:"不會的,不會的,老天不會這麽殘忍!"
蔚紫衣抬頭,道:"所以,讓我救他。他畢竟是你的兄弟,更是一條人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或許老天可憐我,會再送給我一個寶寶的!"
夜染塵已經石化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蔚紫衣掙脫了,轉身進去把房裏的人都趕了出來,隻留下素雅一人在旁幫助她。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夜染塵手指越收越緊,南子陵在一旁冷眼瞪著夜染塵。阿離也感到了氣氛不對,隻能默默的站在一處等著。
蔚紫衣將夜染風扶了起來坐好,她也起身盤坐,將他的中衣退下,在他的幾大穴位上插進銀針。她暗暗用內力將毒素往銀針上麵引,沒想到那毒卻是很厲害,在體內四處遊竄,怎麽也聚攏不到一處!
漸漸的,她覺得體力不支,丹田處像是火燎一般,看到仍有一部分毒在體內徘徊,不由得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素雅看到她麵色灰白如紙,嘴角滲著血絲,嚇得眼淚落了下來,"小姐,怎麽回事?你要不要緊?要不要緊?"
蔚紫衣虛弱的擺手,素雅為她擦了擦汗,她睜開眼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拍拍素雅的手,安慰道:"不要擔心,隻是體內還有些殘餘的毒,沒事的!"
素雅一看,隻見夜染風的背部已經被黑色的血液染黑了,急忙拿起紗布擦拭那些汙血。
這妃子笑原來是皇宮裏麵為陪葬妃子準備的,就是為了保存妃子生前的容貌,所以這毒很是陰柔。幸虧這夜染風體質極好,蔚紫衣好容易將全部的毒清理幹淨,已經是耗費盡了心力,哇的一下子吐出血來。
素雅見了,大聲哭道:"小姐,小姐……"
幾人再也忍不住了,都衝了進來,隻見蔚紫衣臉色蒼白如紙,氣若遊絲。
夜染塵一把抱住急切道:"紫衣,紫衣,你醒醒啊……"
南子陵雖然心裏也是焦急萬分,但是卻是什麽也不能做。
阿離眼尖,看到蔚紫衣身下血跡斑斑,急忙上前推開夜染塵道:"王爺,放開王妃,快些讓開,王妃有滑胎的跡象,你和南大哥出去準備熱水,素雅姑娘留下來,快,快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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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染塵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去準備那些熱水的。隻是感覺一切都如同在夢裏一般,素雅從他手裏接過熱水便進去了。他就站在門外,屋裏並沒有傳出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蔚紫衣躺在床上,兩手死死的揪著床單,嘴唇也咬的出了血,卻是喊也不喊一聲。
素雅一邊給她擦汗,一邊哭著道:"小姐,小姐,你要是痛的話,就喊出來,不要憋壞了身子!"
蔚紫衣抓起素雅的手,用嘴型一遍一遍的道:"沒事,沒事……."
阿離見她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了,趕緊喂她吃了一顆鎮痛的藥丸。蔚紫衣能感覺的那幼小的生命就要和自己分離了,她眼淚止不住的流,嘴巴一張一張的,就是不出聲,或許她已經叫不出來。
"好了!"阿離將嬰孩拿了出來,哀傷道:"是個成型的男嬰!"
素雅急忙給她使眼色,她順手從一邊拿了一塊白布將嬰兒裹住便要往外走。
蔚紫衣死撐著叫道:"阿離,等一下!"
阿離轉過頭來看她,道:"王妃……."
"把孩子抱過來!"蔚紫衣虛弱叫道。
阿離站著沒有動,蔚紫衣又命道:"把孩子抱過來!"
阿離去看素雅,見素雅點了點頭,她才把孩子抱給蔚紫衣。
蔚紫衣顫著手將白布打開,隻見那嬰兒的五官已經生的很好了,黑黑的頭發,紅撲撲的小臉蛋,眼縫細長,從沒有張開的樣子上還能找出幾分夜染塵的樣子來,隻是此時卻是了無生機的躺在那裏,動也不動一下。
她眼淚大顆大顆便落在了這嬰兒的身上,顫著手從懷裏掏出那個自己一直貼身帶著的護身符包在了白布中,顫聲道:"孩子,是娘不好,沒有照顧好你,就讓這個護身符跟著你吧!"又拿出匕首從孩子的頭上割下來一些胎毛緊緊的握在手裏,失聲痛哭。
阿離趕緊上前接過孩子,勸道:"王妃,你也不要太過難過了!我聽老人家說這樣的孩子大都是天上的星宿,因為天庭有事走不開,所以才不能從娘胎裏出來。等忙完了天上的事情,自然還是會下凡給這娘親做兒子的,這是應有的緣分,是不會斷的!"
蔚紫衣哪裏還有什麽心情聽這些無稽之談,隻是點頭把孩子交給了阿離,"抱出去就不要讓王爺看了!"
阿離點點頭將孩子抱了出去。蔚紫衣一頭便倒在了床上,素雅嚇了一跳,摸了摸脈細,沒什麽大事,這才趕緊上來將她扶好躺著。
阿離把孩子抱出來,夜染塵一把攔住,聲音澀啞,"給我!"
阿離後退了一步,道:"王妃說就不要給王爺看了!"
夜染塵怎麽肯依,從阿離手裏奪過嬰兒便越牆而去。阿離正欲追趕,南子陵將她拉住,道:"由他去吧!"阿離隻能作罷,悶悶道:"我這麽做不是負了王妃的意願了嗎?"
南子陵拍了拍的她的肩膀,道:"他們畢竟是父子,這是人之常情!"頓了頓,指了指房裏問道:"小姐還好?"
阿離麵色微沉,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剛才都沒有敢說。王妃如今耗費了太多的心力,身體的寒毒更勝,隻怕以後都不會再有孩子了!而且,她的壽命也不過三年了!"
南子陵沉思了一番,點頭道:"我知道了!"說完就要推門進去,阿離攔住道:"你就不要進去了,王妃受了這麽大的打擊,隻怕要好生休養一番!"
南子陵見她如此說,便不再堅持,沉默的坐在了一邊。阿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便在南子陵對麵沉默坐下。
夜染塵抱著那嬰兒一路輕功狂奔到郊外。隻見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他仰天長嘯,"老天,你為什麽對我如此殘忍……."
此時他站在一株木棉花樹下,火紅的花被他內力一震便撲簌簌的落了下來。火紅的花映著白色的布,夜染塵突然覺得身體裏的力量被全部抽空了,跌坐在地上,他鼓起勇氣,慢慢的揭開了那層白布,看著嬰孩那小小的身子,不由得落下淚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隻覺得身體裏的眼淚都沒有了。將目光從嬰兒的身上移開,然後用手在木棉花樹下挖了一個能容下嬰兒的坑,慢慢將嬰兒放了進去,從懷裏取出自己從小佩戴的玉佩一起放了進去,然後用土掩住。
他心裏十分明白,孩子沒了,不僅僅是自己不好受,蔚紫衣隻怕比自己還要難過一千倍,他要回去陪著她。
接下來的幾天,或許是老天可憐他們這對夫妻失去了孩子,周子文居然沒有什麽動靜。夜染塵一直陪著蔚紫衣,南子陵和素雅便去暗中監視著周府的動靜。阿離照顧這夜染風。
蔚紫衣醒來之後除了喝了一些水之外,幾乎沒有吃過東西,更是一句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