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收拾收拾了!"說著便起身。
"要不,我送你!"阿牛扶住拓跋容,道。
"不用了,這條街我熟得很,沒事的!"
將胳膊抽出來,笑著回了幾句,便步履輕鬆地朝別院走去,絲毫不像是一個失明的人。
蔚紫衣遠遠跟著,她倒要好好看看這拓跋容落到了這步田地,還有什麽話對自己說!
"你是誰?"一隻手緊緊卡住身前之人的脖子,冷冷道。
夜色如水,淡淡月光灑在少年身上,素色長衣,俊顏如玉,雙眉微蹙,雙眸卻是無神,蔚紫衣咽了咽口水,冷聲道:"是我!"
"你?"月光下的少年身形一緊,瞬時鬆開卡住蔚紫衣脖子的手,下一刻卻是緊緊抓住蔚紫衣胳膊,急聲道:"你,沒死,你是無憂?"
"是,我沒死,這幾天我都待在別院,還有我不是什麽無憂,我記起來了,我是蔚紫衣,在華朝的時候,你曾經我過我!"
"怎麽會?你…….."
"之前拓跋嚴給我吃了忘憂丹,所以我什麽都不記得了,還要多謝你給我下毒,這才以毒攻毒解開了忘憂丹的毒性,要不然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呢?"
仿佛不相信,拓跋容又上下一陣摸索,然後嘴角微勾,"前幾日那個小叫花子是你吧!"
"你怎麽知道?"蔚紫衣驚道。
"我如今雙眼失明,聽力便好了很多。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你來是想找我報仇嗎,你大可以動手了!"拓跋容笑道。
"以前你救過我,就是我的恩人!我蔚紫衣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之前你對我下毒,我不會計較的!"蔚紫衣說。
拓跋容心中湧起一股感動,道:"那你是……."
"過兩天風聲小一點,我帶你離開,治好你的眼睛之後,你要去哪裏我都不管,我們兩清了!"蔚紫衣道。
"我…….."拓跋容推開蔚紫衣道:"不用你裝好人!"說著便走,還沒走兩步便跌倒在了地上。
蔚紫衣冷笑道:"我不是裝好人,隻不過不想欠別人人情罷了!"她走過來將他扶起,不由分說的朝著屋子走去。
拓跋容沒有說話,也沒有拒絕。他不知道蔚紫衣為什麽要救自己,但是就在自己被拓跋嚴貶為平民的那一刻,他突然覺得以前的那些勾心鬥角的日子,自己簡直就是白活了!如今他雙目失明,以前所有的勢力都已經被拓跋嚴鏟除,自己對他構不成威脅。
他想,或許這一輩子就隻能是這個樣子了!
蔚紫衣覺得拓跋容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那麽一個爭強好勝想要登上九五至尊的人,怎麽突然就變得這麽與世無爭了呢?
"拓跋容,你怎麽這麽平靜,難道你不恨拓跋嚴嗎?要不是他,雪桑國的皇帝應該是你才對啊!"蔚紫衣說。
拓跋容臉色僵了一僵,風輕雲淡道:"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我如今就是一個瞎了眼睛的草民,拿什麽和他爭?更何況我們都是先皇的兒子,誰做皇帝還不都一樣?"
"你變了……."蔚紫衣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盯著他,"之前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她可沒有忘記當時拓跋容對自己所做的事情,現在得他簡直和之前判若兩人。
拓跋容順著聲音朝蔚紫衣的方向望了過來,"我從來都不會為發生過的事情去後悔,已經沒有意義了!"
蔚紫衣自嘲的笑了笑,道:"你說的對,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當然是沒有用了!實在是沒有必要煩惱!"
"哎……我心裏就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你不是說不煩惱的嗎?看來你還是心有不甘呀?"蔚紫衣挑眉道。
"我這個樣子自然是不能怎麽樣了!隻是我放心不下若蘭,她那個脾氣隻怕會惹得拓跋嚴不高興……."
"若蘭不是公主嗎,那就是你們的妹妹,拓跋嚴再不高興也不能拿她怎麽樣啊,你就不要在這裏杞人憂天了,還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蔚紫衣說。
拓跋容沉聲道:"若蘭是公主沒錯,但是她和我是同胞兄妹,和拓跋嚴卻不是,我隻怕她為了我和拓跋嚴起衝突,到時候……."
蔚紫衣見他是真的擔心,便道:"你也不要在這裏七想八想的了,一會我出去外麵打聽打聽,沒事的話,今天晚上我們就動身離開吧!等你的眼睛治好了,大家就分道揚鑣,互不相欠了!"說著就準備去外麵打聽一下若蘭公主的事情。
很快她就回來了。拓跋容聽見腳步聲,不疾不徐,終於露出了笑容道:"她很好,是不是?"
"哼,你怎麽知道她就好呢?"蔚紫衣白了他一眼道。
"要是她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你怎麽還能這等悠閑,不慌不忙呢?"
"你可真是個人精!"蔚紫衣道:"不錯,她是很好,拓跋嚴沒有為難她,我在外麵也沒有過多聽到她的消息,不過這就已經是個好消息了,不是嗎?"
"嗯!"拓跋容點點頭。
夜深了,蔚紫衣扶著拓跋容一路朝著城郊走去。這一路走來,都很安靜,安靜的有些詭異。
"蔚紫衣,你不覺得太順利了嗎?"拓跋容腳步不著痕跡的慢了許多。
蔚紫衣緊緊抓著拓跋容的小臂,冷聲道:"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果不能離開就剩下死路一條了!"
話音剛落,隻聽的一陣冷笑,"哈哈哈,死路一條?蔚紫衣,這可是你自己選的!"
蔚紫衣一驚,猛地回頭,隻見四處湧上二十來個黑衣人,領頭的居然是拓跋嚴。
"蔚紫衣,我真的要好好謝謝你。本來我是想要除去拓跋容的,可是我們雪桑國自古就有規矩,兄弟是不能互相殘殺的,要是我殺了他,隻怕這皇位也坐不穩!可是你卻把他帶了出來,這可是個好機會,可以讓我高枕無憂了!"拓跋嚴得意道。
"拓跋嚴,你把若蘭怎麽了?"拓跋容喝問道。
"她呀?"拓跋嚴搖了搖頭,道:"你們兄妹的個性真的很像,又臭又硬的,以前父皇不喜歡我的時候,你們可都沒少欺負我,她竟然還敢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指責我,你說我要怎麽對付她好呢?哦,對了,她不是不喜歡南蠻的太子嗎,那我就偏偏讓她嫁到南蠻去!我想這樣就夠她後悔一輩子了。你也不用費心去找她,因為我給她吃了忘憂丹,她誰也記不得了……..哈哈哈,聽說南蠻的太子最近也是情況堪憂,不知道她在那裏活的怎麽樣?嘖嘖,真是可憐啊………"
"拓跋嚴,你無恥!"蔚紫衣大聲罵道。
"我無恥?這裏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蔚紫衣,我對你不好嗎,你是怎麽對待我的?我說了讓你好好聽話,可你偏偏就不聽,那好啊,那你就跟著他一起去死吧!"拓跋嚴眼中閃現一絲殺機,喝道:"殺了他們!"
拓跋容將蔚紫衣往身邊一拉,壓低聲音道:"今天我是難逃一死了,我以前救過你,我不要你報答,隻求你一件事,去南蠻找若蘭,你一定要救她!"
"我……."
"走啊--"拓跋容用內力將她推出十來丈遠,從懷裏取出一根碧綠的竹筒,瑩瑩的泛著綠光。
拓跋嚴大駭,吼道:"快走!"話音剛落,隻聽轟隆一聲,一陣強大的氣波將一圈幾十個人都震得飛出了很遠。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拓跋嚴動了動僵硬的手指,費力爬起身子,隻見到處都是殘肢斷臂,竟然分不出誰是誰的了!
"真是晦氣…….."他爬起身子,望了望天上慘白的月亮,一瘸一拐朝著城裏走去。
初春的的天氣依然清冷,不過門口的老柳樹上已經抽出了嫩芽條,幾十米的大紅毯子一直延伸到了大道上,十分的喜慶。沿著大紅毯一路望過去,隻見大紅的燈籠掛滿了整條道路,不為別的,卻是蘇家的二小姐在今天要舉行十六歲的生日。
蘇家的二小姐是三個月前被蘇老爺帶回來的,蘇毓婉本來以為娘親會很生氣,沒想到娘親卻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後來她才知道靖月是自己的妹妹,很早送給別人養了,直到現在才回來。她心裏很是納悶,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嗎,為什麽這麽長時間爹娘都沒有提過?還有就是她竟然什麽都不記得了。
靖月很是調皮,但是也十分懂得討好人,所以很快蘇毓婉就從心裏認定了這個妹妹,對她十分的寵溺了!
眼看時辰就到了,遠道而來的賓客已經陸陸續續的到了,蘇老爺再一次疾步來到了蘇毓婉的房間,推門便問:"毓婉,靖月還沒有回來?"
毓婉搖了搖頭,看著父親的臉色越來越沉,忙道:"父親莫急,我這就去找!"
"快些把她找回來,一個姑娘家,整天就知道在外麵瘋,成何體統?"
"是,爹,我馬上去!"
蘇府上下總共不過十來個仆人,此時都在忙碌著,又要準備酒宴,又要招呼前來的客人,所以找靖月的差事自然也就落在了蘇毓婉的頭上。事實上也隻有她能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