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淡淡地問:“醫生怎麽說?”
陸少然嘴裏塞滿三明治,艱難吞下,又喝了兩口牛奶,才說:“醫生一會來檢查,沒事就可以出院了。”
江辰點頭。
病房的門再一次被敲響,房門被推開,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
這是一家私人醫院,接收的病人非富即貴,即使沒問明身份,醫生和護士們也都極其禮貌恭敬。
江辰一臉淡漠,懶得跟醫生廢話,讓他隻管好好檢查。一番檢查之後,醫生表示沒什麽大問題,配些藥回家塗抹就好。江辰又問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問題,醫生和護士識相地一起滾粗。
“你們收拾一下,我去拿藥,醫院門口會合。”江辰看向呆著不動的蘇小洛,朝她勾了勾手,“走,一起去。”
“不了,你去就好,我跟他們一起。”
他沒再多說什麽,點了點頭,轉身去結賬拿藥。
江可可和夏天岑兩手空空的來,自然也是兩手空空的走。要說收拾,也就是把自己收拾收拾,別整的狼狽不堪,讓人一看就知道發生過什麽事。
前往大門口會合的途中,夏天岑突然說要上廁所,讓蘇小洛幾人先去大門口等,一個人開溜。
看著她的背影,蘇小洛猶豫兩秒,把江可可交到陸少然手中,“我去看看夏天岑,她一個人我不放心,你們先去門口等著。”
說完,轉身往夏天岑離開的方向小跑去,蘇小洛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根筋抽了不對勁,心裏竟然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江可可被嚇得不輕,沒有心思去想其他。
陸少然平時嬉皮笑臉的,看著不靠譜,腦子卻精明的很,心想反正有二哥在,嫂子吃不了虧,上不了當。於是攙著江可可往大門口走去,同時還不忘念叨。
昨晚的事對江可可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可怕的噩夢,兩個男人禁錮著她,撕扯她的衣服,如果不是冬天穿的厚,如果不是二哥及時趕到……
江可可根本不敢想象被欺淩侮辱的後果。
“陸少然,你能不能閉嘴啊!”
“嘿,剛從狼爪下逃出來,膽又肥了是吧?下次讓你再跟著夏天岑胡混,你說一個小姑娘,跟著人家女人湊什麽熱鬧,下次沒我允許,不許再去酒吧那種垃圾地方!”
雖然陸少然的嘮叨煩人,可歸根究底,不過是因為在乎,因為關心。
不在乎,不關心的人……哪會管你的死活。
陸少然見江可可露出那種戚戚然的表情,立馬明白她小腦袋瓜裏在想什麽,“黎哥有給我打過電話問你的情況,你看,他也不是完全不關心你嘛。”
不說還好,越說,江可可越難過。
“那又怎樣,如果不是因為二哥,我在他麵前什麽都不是。”江可可永遠不會忘記,她在機場大鬧,碰到那個女人衣角時,黎譯那種不耐煩和深惡痛絕的神情。
那種神情,比什麽淩厲的刀子都傷人。
“別想那麽多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還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啊?黎哥是長的不錯,能力也有,脾氣也好,可比他好的大有人在,你要以你小哥我為標準找男朋友知道不?”
江可可白了他一眼,低頭沉默不語。
別人再好,也比不上她心裏的人好。
另一邊,蘇小洛悄悄尾隨在夏天岑身後,經過衛生間,夏天岑過門不入,而是沿著長廊一直走,然後拐過兩個彎……
果然有貓膩,蘇小洛不禁欽佩自己的敏銳。
夏天岑突然停住腳步,蘇小洛嚇得往邊上一躲,該不會是發現她在跟蹤吧?跟蹤人這種事不是第一次做,卻是第一次心慌害怕。
心慌害怕什麽,蘇小洛不願意深想。
夏天岑伸頭探腦的,好像在找什麽。
蘇小洛皺眉,夏天岑到底搞什麽鬼?唱的哪一出?在她深思的時候,夏天岑又動了,蘇小洛抬腳剛要跟上去,夏天岑對麵走來一個男人。
定睛一看,竟然是江辰!
夏天岑悄悄脫離團隊,難道就是為了找機會跟江辰會麵?還是兩人事先約好單獨碰麵?
腦中全是亂七八糟的想法,通通往一個方向湧去——私下幽會的潘金蓮和西門慶!
胸口熊熊燃燒起怒火,蘇小洛想衝出去質問,又被自己殘存的理智壓下。
質問什麽?兩人又沒有曖昧的舉動……
蘇小洛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江辰不是這種人,一定不是這種人。
夏天岑和江辰麵對麵站著,由於距離太遠,醫院大廳又嘈雜,她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
兩人站在大廳中,身旁時來來去去的病人和家屬,四麵是光溜溜的牆,蘇小洛想要靠近,就會暴露,而站在原地又聽不到什麽。
所以,暴露和原地不動並沒什麽區別。
唯一慶幸的是,她看不見背對著她的夏天岑,卻能把江辰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江辰臉上依舊是淡然得有些冷漠的神情,麵前的夏天岑仿佛是無關緊要的路人。蘇小洛心生歡喜,然而這份歡喜還沒維持兩分鍾,她的心漸漸墜落冰窟中。
夏天岑撲進江辰的懷抱,而江辰……沒有推開,隻是一動不動任由她抱著。
蘇小洛怒氣衝衝地朝前走了幾步,捏緊拳頭,又默默退回來。心裏的嫉妒,憤怒排山倒海襲來,她恨不得上前把兩人扒開,再狠狠甩狗男女兩個巴掌。
可是,她做不到,她沒自己想象的那麽強悍。
如果沒衝到兩人麵前已經泣不成聲,怎麽辦?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麽,怎麽辦?
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可是除了逃避,她又能怎麽樣?
蘇小洛閉了閉眼,壓下心裏的憤怒和眼中氤氳的淚花,原路返回。
離去的蘇小洛沒看見,在她轉身的那一刻,江辰推開夏天岑,決絕轉身離去的樣子……
人來人往的大廳,夏天岑站在中間,緩緩露出一個笑,襯著她滿是淤青的臉,顯得既詭異又可怖。
從一開始,夏天岑已經計劃好一切,甚至精確到怎麽用苦肉計換江辰短短幾分鍾的惻隱之心,等著跟在她身後的蘇小洛落坑。
撲到江辰懷中的那一刻,夏天岑抱著賭博的心態。不管結果如何,隻能堵一把,計劃能不能成功,看誰的運氣更好而已。
蘇小洛按記憶中的原路返回,哪想到醫院該死的大,兜兜轉轉,愣是把自己弄迷路了,問了好幾個人,
蘇小洛找了半天,終於找到大門口,她到的時候,其他人已經都在那兒等著。
隔著遠遠的距離,觸及到江辰的目光,不久前發生的事好像隔了一個時光那麽遠,虛幻中真實,真實中虛幻。
指甲狠狠戳進掌心,疼痛感襲來,蘇小洛回神,過去的同時逼自己露出一個笑臉,“不好意思,原本是我擔心夏姐姐,去找人來著,誰知道把自己弄丟了,問了半天路才找到這兒。”
“路癡還亂走。”江辰伸手摟過她,“真是個小笨蛋。”
輕輕地斥責在寵溺的語氣中,增添了幾許暖意。
可是,蘇小洛的心是冷的,就像迎麵吹來的冷風,一陣陣的發冷。
半晌,她點點頭,“下次不會了。”
再也不會亂走,看不該看的東西,難過不該難過的。
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多心,溫暖的懷抱中,熟悉的氣息縈繞鼻尖,似乎夾雜了一抹陌生的香水味,那是隻有女人才會用的濃烈香味。
夏天岑站在蘇小洛斜對麵,把她惆悵失落的神情看在眼中,眼中幾不可見地浮起得意光芒。
隻要能把蘇小洛從江辰身邊推開,無論付出什麽,她都心甘情願。
“二哥,我們這樣回家被媽看到……”
江辰抬眸看她,涼涼地眼神,把江可可沒說出的話逼回腹中,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垂下頭不敢再說話。
陸少然心想,這是世上要說誰能把江可可治得服服帖帖,也就隻有二哥了。
江辰開車,蘇小洛坐在副座,陸少然,江可可,夏天岑三人擠在後座。
陸少然的車還停在酒吧那邊,本來他的意思是打個車過去把車開回家,被江辰冷冷地“上車”兩個字駁回。
如果連他那點開溜的小心思都看不出來,江辰拿什麽領導偌大的江氏集團?
一路上,車內安靜的嚇人。
回到江家,夏天岑和江可可的樣子把陸美玲結結實實嚇了一跳,抓過兩人的手怪叫起來,“你們倆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江辰解釋,“媽,沒事,她們是走路不小心摔倒磕碰的。”
不小心走路磕碰?那得多少技術含量?
蘇小洛想笑,可是,笑不出來。
陸美玲一雙眼睛瞪得更大,“走路怎麽會摔成這樣?當媽傻的好騙啊!”
江辰依舊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她們穿高跟鞋。”
對男人來說,穿高跟鞋或許是一個技術活,可對一個女人來說,高跟鞋是融進骨子裏的,十幾公分的高跟鞋,妥妥地如履平地。
江辰從小就是不撒謊的孩子,陸美玲心裏疑竇,卻也沒再多說什麽。
陸少然把醫生開的藥往茶幾上一扔,“媽,這是可可和天岑姐的傷藥,二哥,我去上班了,手裏還有一堆活沒做呢。”
江辰開口:“這幾天你不用去上班,在家陪著可可。”
陸少然剛要反駁,江辰先他一步說道:“沒有我的允許,可可這段時間不許再往外跑。”
那不是說明他也不能往外跑?
陸少然想哭,憑毛幹涉他的自由啊,雖然每天上班累成狗,起碼下班還能找哥們放鬆嗨皮,被囚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當千金小姐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