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電話,利落的撥了出去。“傑克,用盡一切的辦法,一定要聯係上最快的捐獻者。”一個真心實意將自己的心髒捐獻出來,而他的窈窈替他活著,這樣她,才能夠帶著希望繼續與他一起走下去。
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用極端的方法。可是如果……如果到了最後一刻,那個……捐獻者還沒有出現,他……又該如何辦呢?
聽完穆昊天的電話,方舒窈欣然的笑了。她知道,他一直是懂她的,不需要她說,他就能夠清楚的明白,這樣的穆昊天,總是讓她心疼,讓她幸福。她想要牢牢的握住這份幸福,可是又發現,自己小小的手,竟然抓不住,仿佛他就像是一朵縹緲的雲彩,一個不小心,她就會將它吹走。而她自己,也隨風一起消逝。
想到這樣的淒涼,方舒窈的眼裏又蓄滿了淚水,那想哭又忍著的樣子,揪得穆昊天心都快碎了,從來不知道,他可以愛一個人愛得這般的深。如果可以,他更願意用自己的心交付給她,讓她代他一起活著,這樣兩人就可以永遠連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可惜,老天殘忍的不給了這樣機會。
再一次小心翼翼的抹掉她眼角滑下來淚水,堅強的安慰道:“窈窈,別哭,這隻是老天對我們的考驗,相信我們的愛情,一定可以經受得起的。”
方舒窈哭笑著用力點了點頭,“隻要我們的心連在一起,就什麽也不怕了。就算……”方舒窈哽咽得有些說不下去了,不是因為太過難過,而是怕他聽了後,會痛楚。可是有些話她又不得不說,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的繼續道:“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要代替我,好好的活著,我會在你的身邊,看著你,守著你,直到永遠的……”
她不知道,人死後,是不是有鬼魂,或者該說,對於鬼魂之說,她其實是從來不相信的。可是這一刻,她竟然無比希望能夠真的有,這樣,就算她真的化身成了一縷魂魄,她也可以守在他的身邊。
哪怕隻是看著,守著,她也會心滿意足的。
這樣的話,他當然清楚是什麽意思,他也明白,方舒窈為什麽要在這一刻說出這樣的話,這一切的一切,他都非常的清楚。她隻是希望他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她真的覺得在沒有了她之後,他的人生,還能夠算是人生嗎?
對於那樣黑暗的人生,他真的不敢想象,他真的有種想舍去萬千的一切,陪她一起赴生死的衝動。這樣,他們便可以永遠不分開了。
一向理智的他,在麵對不舍的愛情麵前,竟然會有如此不理智的想法,別說別人,就是他自己也想嘲笑自己,可是,就算明知這樣是不對的,人死早已注定,一切隻是一個循環的過程,這些他不是早就已經看透理清嗎?可是,為何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就要失去生命的這一刻,他竟然真的有一種想要隨她而去的衝動呢?
穆昊天卻了動唇,在方舒窈渴望的眼中,堅定的點了點頭,“窈窈,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他不想讓她在這一刻,心中依然有著不安。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她讓他好好的活著,好好的照顧著他們兩人的孩子,那他一定會聽她的話,好好活著,帶著對她的思念與記憶,生存在這個世界。隻是他的思念能夠讓他堅持多久,他就不得而知了。他隻知道,這個女人,他這輩子也沒有辦法丟下的。
就算她漠然的離開,他也會不甘的想要將她追回來。
方舒窈雖然知道,這話中可能安慰的成分居多,可是,就算隻是安慰,她也是願意聽的。回過身,摟著他,在他的身上,蹭了蹭,“昊天,有你,真好!”
多麽簡單的一句,卻勝過一切的甜言蜜語,讓穆昊天聽得黑眸又是一陣濕潤。真正的愛情,是這種默默的陪伴,不管她在何處,不管她發生了什麽,他都會一直一直的在他的身邊。
這一刻,是平靜的,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方舒窈的病情竟然惡化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穆昊天寸步不離的陪在她的身邊,不斷的給她鼓勵,可是早已經心力衰竭的她,似乎根本沒有絲毫的力氣再堅持一會兒。
瑞安和傑克用盡一切的辦法,最終還是沒有等到那最機緣的巧合。實在是方舒窈太過突然,又發病非常的快,硬是殺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原本已經聯係了好幾個點,利用一切的關係,排到受捐者的首位。在這樣最優的情況下,加上方舒窈並不是什麽稀有的熊貓血,要找到與她相匹配的其實也是非常的容易的。
可是,一切的變故來得實在是太快,讓人完全沒有意想得到。
在瑞安再一次將方舒窈搶救回來,帶著滿身的疲倦走出手術時,穆昊天發瘋似的一把將他抓住,厲聲質問,“你不是說,隻要有你在,就一定還可以保她一個月嗎?為什麽……”
瑞安看著穆昊天殷紅的眸子,對他沒有絲毫的怨言,哪怕現在他就是狠狠的揍他一頓,他也是不會又任何一句怨言的。
不是因為這事兒在他的錯,而是他看著這樣的穆昊天,真的很難受。從來沒有想到一個冷漠的男人,竟然有著一顆這般熾熱的心。
他的愛,可以到了這種地方。他已經多久沒有安睡過了,瑞安已經數不清,不過他非常的清楚,穆昊天之所以還清醒著,其實是因為方舒窈。
因為帶著期望,帶著夢,所以在沒有得知到方舒窈沒事前,他就算是憑著自己精神最後一絲力氣,他也不會讓自己倒下。
支持他站在這裏,還能夠有力氣抓住他前襟的不是力量,而是精神。一種對愛不放棄的精神,這樣的穆昊天,令人欽佩,讓人忍不住的心疼。
對於弱者,可憐的人,大家會有種同情。可是像他們這樣的人,這種事情早已經見多不怪了,真正的會升起同情,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隻是真正的觸碰到內心的,才會讓他們有所動容。所以,看著眼前的穆昊天,他的眼神中是震驚,在他們的思緒中,從來不會相信,穆昊天竟然會愛一個人愛到失去自我的地步。純粹得想要與她共生死。這樣的濃烈感情,不是一般人能夠付出的。
而穆昊天就這樣釋放出了自己內心深處一直沒有給予的愛。也幸好,方舒窈是值得他付出的。隻是造化弄人,誰會想到,老天爺會給他們開了這麽一個大的玩笑,人的生死,並不是靠他們的努力就能夠阻攔的,如果換成是其他的困難,他一點兒也不會懷疑穆昊天有這個能力克服。可是現在……
在穆昊天終於冷靜下來,用一雙擔心受怕,又強勢的眸光看向他時,他才緩緩的給出一個殘忍的時間,“三天,三天內必須換心,不然……”
就算是神仙也沒有辦法救活她了。也幸好這裏有著全國最好的先進設備與醫療團隊,不然恐怕方舒窈連這短短的三天也沒有辦法撐下去的。
穆昊天一聽整個人傻眼了,原本還支撐著他的精神力像是陡然一落,整個人沒有了靈魂,隻剩下那僵硬的軀體。瑞安急急的將他扶住,一點兒也不會懷疑,這樣健碩的身體很有可能在下一秒直接就會倒下。
他的雙眼也帶了絲絲的潤,他太清楚,這個殘酷的事實給予穆昊天的打擊,若是可以愛得少一點兒,他也就不會這般的痛苦了。
可是,愛,真的可以收入自如嗎?
一旁的周婉碧早已經哭倒在了丈夫的懷裏,方舒窈並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可是她太清楚,她在這個家的意義,盼了那麽久,現在好不容易盼到一家團聚,全家人可以和樂融融的在一起了。可是……
迷霧的雙眼看著自己消瘦的兒子,心底又是一陣痛,如果可以,她真的真的非常願意將自己的一顆心換給窈窈,這樣,她就可以代替她去愛他們了。
但,為什麽她的血液就是不跟她相符呢?
穆昊天愣了片刻後,黑沉的眸子,原本空洞,瞬間回神。冷硬的臉,像是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聲音也不再有著顫音,整個人變得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準備手術吧!”
穆昊天雖然隻是短短的五個字,可是在場的人都微微一愣,非常清楚他這五個字背後的意思。看著他,眼中有著太多的糾結,想要開始,可是最終誰也沒有說出話來。
他們怕,怕他們的一句話,會將這個已經瀕臨崩潰的男人逼瘋。仿佛若是他失去了那一點點兒的希望,他的生命就會在下一秒消失。
大家總有一種感覺,也許在方舒窈還沒有出事前,穆昊天反而會先一步出事。正因為如此,雖然大家的心裏有著千言萬語,可是所有的話最終都卡在了喉嚨,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站在一旁的傑克,更加明白穆昊天的心思,這一路出來,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也明白穆昊天的脆弱,這樣的穆昊天,是他瞧不起的,為了一個女人,將自己弄得要死不活,可同樣,他也是心痛的,感動的。
眸中的色彩,更加的複雜,在穆昊天要轉身的那一刻,立刻出聲阻止道:“昊天,讓我去吧!你好好在這裏陪方舒窈.”
說完,轉身就要走。如果非要有一個人來做這樣的事情,那就他來吧!
他身上的擔子已經太重了,做為下屬和朋友的他,他想要幫他分擔,況且替他分擔痛苦,也是他應該做的。
但僅僅在他踏出一步的時候,穆昊天堅毅的手,卻緊緊的挾製住了他的手臂。隨後看著轉過頭的傑克,堅定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