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做女人的生意。
沈月塵另辟蹊徑的想法,不僅引來了眾人的圍觀,也惹來了不少議論。
對於思想保守又刻板的古代人來說,放著一屋子女眷能有什麽意思,無非就是那些塗塗抹抹,縫縫補補的事情爾爾,又不像是他們男人們可以聚在一起喝酒聽曲,尋歡作樂……
那些被拒之門外的男人們,看著天香樓那精致氣派的門臉,還有,朱家大少朱錦堂和妻子沈月塵相視而笑的模樣,一時又開始議論紛紛。
“都說朱大少是個天生克妻的命,可這小子還真是有豔福,娶過門的妻子,個個清秀水靈,賽天仙似的,真是沒天理了。”他的語氣雖然不屑,但也透著股酸澀的羨慕。
旁邊有人聞言,搭茬道:“你光看人家長相有什麽用?朱家財大氣粗,不僅會挑人,還會挑家室呢。你別小瞧了這位新奶奶,人家可是堂堂五品大員沈誌堅的長女,名副其實地官家小姐啊。”
此言一出,立刻引出了一片驚歎之聲。
“嘖嘖嘖,到底是官家出身的小姐,不食人間煙火,鬧出這麽一間不著四六的店來,豈不是等著賠本呢嗎?又是一個敗家子啊……”
“人家朱家有的是錢,想賠多少賠多少,咱們犯不著操那份閑心……不過,這店裏究竟有什麽啊?整得神神秘秘的,回頭我得讓我家那婆娘進去看看,瞧瞧裏麵有什麽貓膩兒?”
這天香樓裏麵的確是別有洞天。
外表的華麗隻是吸引目光的體麵,裏麵的精致設計才是最費心思,也是最引人入勝的地方。
沈月塵在翻修這座門樓的時候,不惜重金請來了德州城內最好的工匠師傅,將其中的每一處地方,每一扇門,每一扇窗,都打造成了她想要的樣子。
關鍵時刻,沈月塵那一手丹青總算是沒有白練,工匠師傅們按著她畫的圖紙,花費足足兩個月的時間,方才將其全部休整完畢。之後,沈月塵又派人挑選了各式各樣的家具擺設,把整個天香樓打造得富麗堂皇,讓人一進門,便有種高端大氣的奢華感。
沈月塵的目的很明確,天香樓掙得都是有錢人的錢,專門為那些達官貴人的夫人小姐們提供服務和產品,讓她們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天香樓上下共有三層,一樓的主體就是待客大廳,設有桌椅,擺有鮮花,在大廳的左後方是沈月塵花了最多心思打造的大理石浴池,被她起名喚作“美人湯”。
美人湯顧名思義就是香湯浴池,池中蓄有恒溫的熱水,水中摻入花露和花瓣,香氣襲人,氤氳繚繞,池邊立有隨時聽候差遣的丫鬟,一個個素淨清淡,不施粉黛。
在浴池的正前方有一座小小的亭子,裏麵設有琴台香爐,一名白衣飄飄的歌伎端坐在內,一麵輕輕撩撥著琴弦,一麵低聲吟唱著詩經上的句子,琴聲悠揚,歌聲甜美,兩者相輔相成,輕輕柔柔地回蕩在霧氣繚繞的浴室中,讓人置身其中,便宛如投身仙鏡般心曠神怡。
沐浴過後,便是直上二樓,樓上設有許多大小不一的廂房,房間裏素衣白淨的丫鬟,等待著為客人修麵護膚,精油按摩。待客人身心舒暢過後,再上三樓,重新梳妝打扮,客人用的胭脂水粉,皆是天香樓獨有的配方和香氣,若非本家,無處可尋。
沐浴,護理,按摩,妝飾。隻要進入了天香樓,便會讓人從頭到腳,煥然一新。尊貴的待遇,愉悅的享受,當然還有昂貴的價格。
女人為了美麗,可以不惜任何代價,又何況是那區區幾兩銀子呢。而且,女為悅己者容,那些男人們看著自己的妻子,粉白黛黑,煥然一新,心裏必定是歡喜的,自然也願意傾囊而出。
那些進門參觀的婦人小姐們,看著眼前的一切,臉上的表情無一不是震驚和意外,待片刻過後,便是躍躍欲試地心動……
因為是第一天開張,天香樓會免費招待前五位進門的客人。
難得有這樣的好運氣,可以在這樣奢華的地方享受一次,自然是沒有人會拒絕。
不過,她們剛開始的時候,還顯得有點靦腆,來到浴池邊上卻不敢浴衣,隻是卷起袖子,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撩撥著馨香的池水,猶豫許久過後,方才大著膽子走進浴池……
一番梳洗裝扮過後,那些客人望著鏡中那活色生香的人兒,都覺得自己像是變了一個人,不禁心情大好。
感覺就像是做了個美夢似的,然後,一就都變得不一樣了。
待她們走出門口時,也讓那些擠著看熱鬧的人們著實驚豔了一回,怎麽方才進去的和現在出來的,看著都不一樣了,難不成裏麵有什麽奇珍異術……
有好信兒的人,看著她們一個美滋滋地走出來,不禁發問道:“這天香樓裏麵到底是賣什麽的啊?怎麽把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那些女客聞言,皆是含笑不語,故意什麽都不說,隻是娉娉婷婷地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走過,妝容精致的臉上,帶點輕飄飄的驕傲。
越是含而不露,越是讓人好奇。果然,天香樓開業不過才一天,便名聲鵲起,成為了德州城中老百姓茶餘飯後討論的熱門話題。
沈月塵身為朱家大奶奶,本來就被人熟知,隻是久不露麵,大家隻知道個名字,卻沒見過真人,如今她正式地拋頭露麵於人前,免不了要被人品頭論足一番,隻是她的天香樓比她的身份,還要引人注意。
朱家乃是商戶之家,消息最是靈通,但凡城中有什麽大事小情,都會有消息整整齊齊地傳進他們的耳中。
這天傍晚時分,朱峰才回到家,便詢問起了朱錦堂和沈月塵,板著臉,神情似有不悅,惹得黎氏微微一怔,忙道:“他們都還沒回來呢?老爺,您有什麽事嗎?”
朱峰撩起長袍,坐了下來,沉聲道:“兒媳婦的店鋪今日開張,你知道這事嗎?”
黎氏點點頭,臉色微微一變:“當然知道了,老爺突然問起她來做什麽?”
經過之前那件事後,朱峰和妻子黎氏對沈月塵這個兒媳婦,心裏都存下了大大的不滿,所以平時故意對她避而不提,免得心煩。
朱峰沉聲道:“那孩子今兒鬧出的動靜可是不小啊。”
他原本正和生意上的朋友應酬,卻無意間在酒樓碰見了幾位熟人,結果聽說了不少關於天香樓的事。
“老爺這話怎麽說?”黎氏聽得不太明白,但心裏十分介意。
沈月塵的新店開張,朱家人除了朱錦堂過去露了一麵,朱錦綸送了賀禮之外,家中的長輩們都是表現平淡。黎氏更是連她的新店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完全漠不關心。
朱峰淡淡道:“她開了間專做女人生意的天香樓,如今外麵人人都在議論呢。”
黎氏擰著眉頭道:“居然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出來,真是太不像話了。”
在她看來,女人天生就是要服侍夫君,傳宗接代,相夫教子,踏踏實實地呆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外麵都是男人的世界,她一個婦道人家出去搏什麽名?逞什麽能?
黎氏正在心中腹誹著,卻聽丫鬟掀起簾子進來,走到她的跟前小聲地說了一句:“夫人,孫嬤嬤回來了,她還領回來了一位姑娘……。”
黎氏聞言一怔,唇角隨即勾出一抹微笑,心道:她回來的倒真是時候。
朱峰在旁,微微蹙眉道:“納妾的事,不是已經說好不提了嗎?”
這件事,老太太既然已經發了話,就是板上釘釘,說定了的事情。
黎氏隻道:“人都來了,總不能一句話都不說就把她送回去吧,她好歹也是我的外甥女,不招待一下,豈不有損我在娘家的顏麵啊。”
朱峰何嚐不知道她的心思,隻是不願挑明了,便道:“小住幾日倒也無妨,你自己看著辦吧。不過,老太太那邊一定要解釋清楚了,別鬧出什麽誤會。”
黎氏心中有數,點頭應道:“老爺放心,我知道分寸。”
此時,孫嬤嬤和童楚楚的出現,已經在門房那邊引來了不小的動靜。
那些管事和小廝,一個個都像是挨了一悶棍似的,怔怔地站在門口,眼睛不約而同地盯著那抹娉婷而去的身影,癡癡念念,半響緩不過神來……少女的膚白如玉,麵若凝脂,眉目如畫……尤其是那雙細長的丹鳳眼,柔光盈盈,彎若新月,輕飄飄地目光似是帶著柔嫩的鉤子一般,顧盼流連間,便可撩人心魄,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人的心底。
童楚楚從下車再到進門,走了不過區區數步,卻是讓人印象深刻,那些人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而去,久久不願散去……
不過,對於這樣的情景,童楚楚早已經習以為常。從小到大,每次跟著母親出門,她都要麵對外麵那些陌生,猜疑,羨慕,甚至是不懷好意的眼神。外麵的人是如此,家裏人也是如此,背地裏說她是轉世的狐仙,天生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