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花轎,一間新房,還有一桌子好酒好菜。春茗和朱三斤的婚事,辦得簡單而又喜慶。
已經嫁做人婦的春茗,把頭發整整齊齊地綰成了發髻,不再像從前那樣梳著丫鬟頭,眉眼間竟是柔柔的笑意。
在成親後的第二天早上,兩個人特意過來給朱錦堂和沈月塵磕頭謝恩。
朱錦堂原本並不覺得他們兩個有多般配,但這會見了他們兩個跪在一起,看著倒還真有了幾分夫妻相。
朱錦堂看了一眼朱三斤,淡淡道:“你小子成了親,立了家,往後做人做事兒,可得更加努力才行。”
朱三斤連連點頭:“小的謹遵大爺的叮囑。”
沈月塵微微一笑,抬了抬手,示意他們起來說話。
“你們兩個還站在一起還真是般配,以後在一起相親相愛,好好地過日子吧。”
春茗羞澀一笑,微微紅了臉。朱三斤倒是無比認真地點點頭,再次保證道:“小的一定對春茗好,不辜負大奶奶和大爺的成全和美意。”
如此一來,沈月塵的身邊也多了一位仆婦,而不是隻有那些青蔥稚嫩的小丫鬟。
春茗成親之後,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但做起事來,似乎比之前更有耐心了,也更穩當了。
沈月塵很平安地挺過了頭三個月,而她的暄哥兒也已經能爬能說會認人了。
暄哥兒已經長了四顆乳牙,沈月塵已經給他調劑著加餐了,每天除了母乳之外,還有適量地米糊糊,蔬菜水果,還有少許地肉茸肉末。
暄哥兒的胃口很好,也不挑食,連老太太都誇他的吃相有福氣,像個小老虎似的。
和所有的孩子一樣,暄哥兒長牙之後,就喜歡拿吃的東西來磨牙。
這個時候,還沒有什麽磨牙棒這樣的零食。沈月塵想了又想,決定自己嚐試著給兒子做些類似於小餅幹的食物。
沈月塵的廚藝不精,但貴在用心,自己琢磨著做了許多黃油和奶油。
第一次做出來的黃油餅幹,雖然有些焦糊,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沈月塵又多試了幾次,最後終於做出了口感清脆,味道香甜的小餅幹。
餅幹的形狀,類似於沈月塵小時候吃過的拇指餅,短短細細的一根,正好可以讓孩子們捏著慢慢吃。
黃油芝麻小餅幹,黃油蜂蜜小麵包,沈月塵別出心裁的心思,得到了孩子們的認同和喜愛。
暄哥兒已經能抓著東西自己吃了,每次看見小餅幹就興奮地拍手,嘴裏咿咿呀呀地說著沈月塵聽不懂的話。
“麻麻,媽媽……”暄哥兒偶爾也會發出雙音節的詞。
沈月塵每回聽見心裏都甜滋滋,暖融融的,那感覺就像是被加了溫的蜂蜜層層包裹住的,甜蜜而溫暖。
暄哥兒的精力充沛,每每睡飽了之後,就到處亂爬,胖乎乎的小手小腳,力氣十足,稍不注意就能爬得老遠,讓人措手不及。
小孩子能跑能爬,說明身體發育得好。隻是,暄哥兒的精力有些過於充沛了,晚上時常不睡覺,非得粘著人玩耍,等玩累了才肯乖乖入睡。
沈月塵的小腹微微隆起,陸大夫說她的胎氣尚且還算穩固,隻是眼看天氣就要熱起來了,必須趕在天熱之前,抓緊時間,多多進補,免得之後苦夏,營養不足,損耗好不容易補起來的元氣。
現在的沈月塵,每天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一日三餐上麵。她還沒有什麽害喜的症狀,胃口極佳,每天從早到晚,零零總總地少說也要吃上五頓飯。好在,她屬於不易胖的體質,吃得再多,都是補給了腹中的孩子。
暄哥兒長得胖嘟嘟的,臉蛋也圓乎乎的,看起來就像是個小肉球似的。
沈月塵每次握著他嫩藕似的胖胳膊,都微微放輕了手勁兒,生怕會弄疼他柔嫩的皮膚,感覺就像是一層薄薄的牛奶,白皙*。
不知不覺中,家中的孩子們都已經慢慢長大。暄哥兒已經八個月了,朱錦馨也已經十三個月了,還有二房桃姨娘的清月也已經九個多月了。
孩子們一長起來,院子裏也跟著變得熱鬧許多。
這天天氣甚好,陽光明媚,暖風和熹。
沈月塵帶著孩子們來到園子裏玩耍,正巧遇上了柴氏和何雅琳,她們也正在陪著孩子們在假山附近閑坐賞景。
假山旁的涼亭裏,柴氏正費盡心思地哄著女兒吃飯。
朱錦馨一直都有挑食的毛病,幾乎什麽輔食都不愛吃,偏瘦的身體,讓柴氏一直倍感憂心。
柴氏每天哄她吃飯的時間,就將近有兩個時辰之久,而且,每天如此,連她自己都開始忍不住抱怨起來,抱怨自己生的不是女兒,而是冤家。
既然偶然遇上了,沈月塵索性帶著孩子們過去和柴氏她們同坐。
柴氏遠遠地見著她,帶著一並丫鬟婆子浩浩蕩蕩地走過來,不免心生嫉妒。
沈月塵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暄哥兒,已在眾人預料之外,誰知,她居然能這麽快地再次懷孕。
三年抱兩的福氣,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何雅琳坐在一旁,似乎有些沒什麽精神的樣子,神情懨懨的。
說來,她已經陪著柴氏在這裏坐了大半個時辰,免不了會有些犯困。
沈月塵小心翼翼地抬步走進涼亭,對著柴氏和何雅琳問了聲好。
柴氏望著她笑笑,看著圍在她身邊的孩子們,故意打趣道:“瞧瞧你這架勢,出來逛個園子,弄得和貴妃娘娘出巡似的。這前前後後地多少人……”
沈月塵聞言一笑:“讓您見笑了,因為要帶孩子們出來,身邊不多點人看著是不行的。”
朱瀅和明哥兒都是能跑能跳的年紀了,就算再怎麽懂事聽話,也會有疏忽大意的時候,身邊多幾個人,多幾雙眼睛看著,也好讓她能放心些。
柴氏見她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還微微挺這個肚子,不免搖頭道:“你還真是會給自己找罪受,懷著身子,還帶著這麽多的孩子出來,也不怕累著了。”說完,她又看了一看正在因為不吃飯而賭氣的女兒,輕歎一聲道:“看看我這個小冤家,為了這半碗粥磨了我小半個時辰了。”
別說是四個了,光是照顧這一個,柴氏已經覺得力不從心了。如果不是有下人們幫襯著,她的身體早就吃不消了。
沈月塵親自把暄哥兒抱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後望了一眼對麵的朱錦馨,見她撅著嘴,一直撥弄著麵前的羹匙,可就是不肯張嘴吃飯。
“小孩子都是磨人的。我也是全靠身邊的人,忙裏忙外地照看著。”
她一麵說一麵回頭讓春茗拿出裝餅幹的小盒子來,從裏麵取看一塊,含笑遞給朱錦馨道:“要不要嚐嚐我做的餅幹。”
朱錦馨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沈月塵的臉上和手上轉了一圈兒,最後還是別過臉去,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暄哥兒一見了餅幹,眼睛微微發亮,連忙伸著小手就要去拿,可夠了半天又夠不到,著急地喊出聲來:“要,要……”
柴氏被他著急的模樣,逗得連連發笑。
沈月塵沒有把餅幹直接送到暄哥兒的嘴裏,而是遞到他的手邊,讓他自己用手指捏著吃。
暄哥兒一拿到餅幹,就樂得嘻嘻直笑,露出幾顆白白的乳牙,樣子可愛極了。
柴氏見他這麽招人喜歡,笑著問道:“現在就給他吃這些行嗎?”
沈月塵看著暄哥兒的吃相,回話道:“這餅幹是我自己做的,材料都很簡單。香香甜甜的,正好給他磨牙。”
柴氏聞言,稍微猶豫了一下,也自己拿了一塊嚐了嚐,隻覺吃起來香脆,而且入口即化,的確很好吃。
難得她能有這樣的心思,做出這樣尋常難見的新鮮物。
孩子們對餅幹的熱愛都是一樣的。
明哥兒,朱瀅和朱瀟紛紛坐好,然後,也跟著一起吃了起來。
朱錦馨坐在對麵呆呆地看著,不一會兒,也像是饞嘴了似的,伸出手指了指暄哥兒。
柴氏見狀,忙放緩語氣道:“怎麽?你也想吃了。”
朱錦馨似點非點地低了低頭,似乎還帶著點矜持。
柴氏把餅幹遞到了她的嘴裏,卻沒想到,她居然一口就吃了進屋,半點沒有別扭的樣子。
柴氏見狀,隻覺難得,見她吃了一塊又一塊,根本不想停嘴的樣子,忍不住感慨道:“這孩子素來嘴刁,什麽都不喜吃。沒想到,竟然喜歡這一口。”
沈月塵笑笑沒說話,隻看著暄哥兒吃得差不多了,就把他交給春茗,讓她扶著他到處走走,免得積食長胖。
暄哥兒現在的體重已經有些過頭了。雖然小孩子胖乎乎的很可愛,但為了孩子的健康著想,還是該多點運動才行。
春茗兩手扶著暄哥兒,陪他在下麵繞著圈走,明哥兒和朱瀅隨後也跟了過去,唯有朱瀟手裏攥滿了餅幹,一口一口地吃個不停。
何雅琳原本就沒什麽耐心,方才已經有些困了,這會見沈月塵又帶著一大幫人過來,更是沒法提前離席了。
她不自覺地蹙了蹙眉,盯著杯子裏泡開的菊花,對沈月塵和柴氏的育兒經,一點興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