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的第二天就翹班。這在靈色的工作生涯中,還是頭一遭。她可是連周六周天都不休息要去公司加班的人,很難想象,工作狂也會偷懶。隻是,卜美亞的成員們,下至實習生,上至白晶晶及幾位經理,都沒有打一通電話去騷擾她,畢竟,昨天會議上發生的事情,大家都心有餘悸。都明白,這時候該給她點時間一個人靜靜。畢竟,洗錢事還算小,最主要的,怕還是行賄。嘉豪的私人宴會上,還是有那麽幾位重量級領導的。還是很巧合,嘉豪自己列出的領導名單裏,沒有一個人涉及此事。偏偏還是他們總監邀請的人出了問題。
就算是個白癡,他也該看明白這背後的蹊蹺了吧?更何況,是卜美亞這一群修煉成精的人呢。
連白晶晶都以為,他們總監至少今天是不會出現了,可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顧靈色不但趕在午休前來了,而且還不是一個人來的。她的身邊,赫然站著卜美亞員工心目中的保護神,頂梁柱。
“權董!”一看到權子墨,最激動的就屬虹姐了。她尖叫了一聲,眼眶是真的含著眼淚的撲了上去。
從來隻接受美人擁抱的權子墨,這次卻沒有躲開虹姐,而是伸出雙手,笑著摟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脊背,權子墨的語氣讓靈色真的很驚訝。這般溫柔的安撫,像極了她家那位葉特助。
“虹姐,我知你受驚不小。是我回來晚了,你該不會要懲罰我吧?”縱然語氣與葉承樞有九分相似,可說出來的話,則是截然不同。
虹姐抽了抽肩膀,“權董,您可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哪兒舍得懲罰您呀!”
權子墨樂了,掰著虹姐的肩膀,將她與自己拉開了一點距離,輕佻的目光掃過自己的胸前微微敞開的襯衣,“虹姐,我這件襯衣不值錢,也就小一萬塊錢。你這鼻涕眼淚的齊飛,我還活不活了?這不是懲罰我,那什麽才叫個懲罰?”
虹姐不好意思的後退兩步,周圍傳來大家壓低的笑聲,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麽舉動!縱使虹姐年過四十,卻也是臉紅的不行。
剛剛凝固在卜美亞上空的凝重,僅僅是因為權子墨的出現,與他的幾句戲謔,便被完全揮褪了。看著剛剛一片低氣壓,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沉重的表情,可現在,卻都是嘴角微微上揚。靈色心中有些複雜。卜美亞,就算股權在她的名下,卻也是權子墨的卜美亞。有權子墨在,卜美亞的主心骨就不會倒塌。看到權子墨,大家就不會迷茫。
她想,這就是權子墨的魅力吧。是與葉承樞截然相反的魅力,毫無相似之處。若非要將兩者牽扯上什麽點關係,那就是,他們兩個人的魅力,對旁人來說,都是致命的。
“我來呢,就是跟大家說兩件事。不過,都是小事情。不著急。”權子墨撥了撥額前的碎發,輕佻的目光從每一位員工身上滑過,最終停留在眼眶微紅的虹姐身上,歎了口氣,無奈的從淺藍色西服口袋裏摸出一條手帕遞了過去。
“虹姐,你就成心讓我心疼呢。明知道我這人最見不得女人的眼淚,偏偏要在我麵前哭。你說你這不是成心折磨人麽。”
權子墨異常的溫柔,令虹姐心跳漏掉半拍,卻不是年輕女孩的小鹿亂撞,而是心驚肉跳的心髒差點超負荷停止運行。
“權,權董。您是權董吧!”虹姐這句話,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包括靈色在內。
“哎,難得溫柔一次,你瞧你們,都是什麽眼神。氣死我了!虧我知道咱卜美亞被人暗算了,急急忙忙連美容覺都不睡,就跑過來安慰你們。你們太讓我心寒了!”說著,就看見權子墨捧著一張心碎的俊臉,泫然欲泣。
這家夥演戲的本事,已經爐火垂青到分分鍾可以去領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的程度。卜美亞的員工,看慣了自家權董風流倜儻玩世不恭的模樣,何時見過他‘芳心碎了一地’的表情?從來,都是他踩碎了一地來尋歡的芳心,卻連一個安慰的微笑也吝嗇給予。各個是瞠目結舌,嘴巴張大的能塞下一個雞蛋。
玩鬧歸玩鬧,權子墨的積威甚重,他伸手在虛空一壓,就沒人敢玩笑了。他手指一點,似笑非笑的問道:“高經理,我剛一進門就是一片烏雲壓頂。說說看,又怎麽了?”
“權董,我隻說一句。”
“挺好。言簡意賅,我喜歡。趕著回去睡美容覺呢,咱快刀斬亂麻。”
高經理變戲法似得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白色的紙,平靜的道:“洗錢,那就是個幌子。真正的矛頭,是衝咱卜美亞來的。不止是總監,連虹姐也被牽扯了進去。這是今早法院送來的傳票。讓虹姐七天之內過去一趟。名義為協助調查,實際是如何,想必我不用說,權董也明白。”
“高經理,你不按套路出牌呀。說好了隻說一句話,你這起碼說了七八句吧?”權子墨連那張傳票瞧也沒瞧一眼,伸手接過就給撕得粉碎。紙屑丟在半空中,緩緩落下,跟婚禮上的花瓣一樣,可好看了。
虹姐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好的權董喲!您這是做什麽呀!”
“小媽,我說過沒?我這人沒別的毛病,就一個,特護短。欺負色妞兒不算,還把矛頭指向我小媽,你說這事我能忍麽?”
小媽兩個字一出,莫說是卜美亞的員工了,就是顧靈色也差點尖叫出聲。虹姐?權子墨的小媽?開什麽玩笑呢!她於他自小相識,從來都不知道權叔叔還有過外遇啊!
“什麽小媽不小媽的。權董,您這不是折煞我嘛。”虹姐卻不在意的聳聳肩,不動聲色的解釋了自己與權子墨的關係,“我就是給你當了幾年保姆,送你上下學給你做飯吃,您可別說這些令旁人浮想聯編的話喲。”
“打我有記憶起,陪在我身邊的人就是你。我不叫你小媽,我叫你什麽?”權子墨眼皮一掀,說不出的好看,“你總不能讓我喊你一聲媽吧?那我媽真會打死我的。雖然我從小開始,一年見不了她三次。可我畢竟是她生的。這個真沒辦法。”
如此,所有人都明白了。為何高中畢業的虹姐,無權無勢,卻能在卜美亞的經理中有一席之地。原因,出在這兒呢!難怪虹姐平常誰的八卦都敢聊,感情人家有自小照顧權董這層關係在。不過也虧得虹姐這張大嘴巴能忍住,與她共事這麽多年,她從未在任何場合任何地點提起過自己與權董的關係。這不可謂不是一個奇跡。
靈色嘴角抽了抽,依稀記得,小時候權子墨來找她玩,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會有個很漂亮的大姐姐來接他回家。從沒想過,當年那個一笑特別漂亮的大姐姐,竟然就是今天的虹姐。嗯……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不但讓當年身材傲人的王嬸,變成了現在的球狀體,更是讓當年的漂亮大姐姐變成了現如今略豐滿的八卦中年婦女。
可時間,怎麽就沒能讓權子墨的輕佻風流勁兒,收斂一點呢?
“行了,高經理,說說看。我小媽又怎麽攤上事兒了?”
權子墨隻問虹姐,絕口不提靈色的事,這讓高經理眼神一閃,與身邊的老人精黃經理交換了一個眼神,抿了抿嘴,他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權董,顧總監的事兒……?”
“結了。”明白他不透個底,這群人心裏不踏實,權子墨直截了當的道:“你們顧總,不對,是你們顧董早上缺勤半天,就是被我提溜著去法院坦白從寬去了。她的事,你們不操心。先跟我講講我小媽的事兒。”
“權董,我剛剛說了吧,洗錢就是個幌子。人家的後招,擺明了衝著虹姐跟顧總,顧董去的。”高經理及時的糾正稱呼,他道:“除了洗錢,更牽扯行賄。”
如果說李經理等人是修煉了百年的人精,尚且還算是人,那權子墨就是修煉了萬年的妖精,他啊,已經不屬於人類的範疇了,是妖精。禍亂人間的妖精。他眼珠一轉,明白了,“性、錢、兩種行賄。性,算在我小媽的頭上了。錢,算在色妞兒頭上了,對不?”
高經理腦袋一點,“權董明智。”
“明智個屁。”權子墨抓了抓頭發,沒好氣的罵道:“我小媽負責禮賓部。禮賓部從我小媽到底下的實習生,那都是一個賽一個的美人胚子。說到性賄……那幫人,簡直了!”
看到權子墨那氣憤不已的表情,靈色抿了抿嘴唇,努力維持著臉上的麵無表情。可她實在維持不下去,隻得裝作咳嗽了兩聲,拿手捂住了嘴巴,這才總算是把忍不住上揚的嘴角給掩蓋過去了。旁人的目光都放在權子墨的身上,可唯獨白晶晶,她最了解權子墨的本性,所以他的一切表現,她隻當他是放屁。真想看出點端倪,還得瞧他們總監。這不是,靈色的忍笑,就給白晶晶瞧的一清二楚。
感情,她們跟這兒純粹是瞎擔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