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靈色微微側身,迎上了那道過分陰鷲的眸子,她笑著道:“您要說的,我已經明白。我也可以很認真的告訴您,如果牽扯到了我的家人,他們絕對不是受連累,而是因為,我的家人本就參與其中。自己選擇的事情,那後果,自然要承擔。我的家人,既然選擇了站在葉承樞的對立麵,那麽,一切的後果,他們早就應該想到,怨不得旁人。”
“你心裏不會有介意?”
“有。怎麽會沒有。那畢竟是我的家人。可我能有什麽辦法?左手是我的丈夫,右手是我的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沒辦法選擇,就像我沒辦法選擇我的出身一樣,我沒辦法讓我的家人站在我丈夫的這一邊,我也沒辦法讓我的丈夫保持沉默。葉承樞不出手,他的下場會很慘,很慘。”
“你沒有考慮過兩全其美的辦法?”
“當然考慮過。”靈色羞赧的笑笑,“爺爺,您別看我沒什麽出息,但我想的還挺多的。我想過了,能讓左手跟右手和平相處的辦法,隻能是一個。要麽讓葉承樞辭職,不再參與官場這個大染缸。要麽讓我的家人放棄生意。否則的話,無法兩全其美。”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既然她選擇嫁給了葉承樞,那麽,嫁給他之後的種種,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她都得接受。就像,葉承樞娶了她之後,她的好與不好,他也都全部接受。趙國邦的敵意,不就是因為娶了她之後才出現的麽?
葉承樞都沒有嫌棄她,她憑什麽嫌棄人家。
“我覺得,我們今天的談話,可以到此為止了。”葉震裘發自內心的笑笑,“因為丫頭你什麽都知道,什麽也都看的清楚。我沒必要再多嘴了。你跟承樞,會過的很幸福。”
“謝謝爺爺,有您這句祝福,一定是我今天最大的收獲。”
“錯了。”
“哪兒錯了?”
“你今天最大的收獲,不是我的一句祝福,而是你收獲了家人。”
靈色鼻子又是一酸,眼眶唰的一下就紅了。
想哭的感覺,又湧上了心頭。
“是啊,我收獲了家人。”
真好,她也有家人了。真正意義上的家人。
老爺子慈祥的伸手幫靈色擦了擦眼淚,“別哭了。不然讓承樞瞧見了,指不定以為我怎麽欺負你這小丫頭了呢。”
靈色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委屈極了。
老爺子笑笑,從花壇上站起身,拍了拍灰塵,主動的伸出手臂,“回家吧,莫讓承樞等的太久。”他也回去給老伴兒上柱香,告訴她,他們的寶貝孫子娶了一個很優秀的女人。
靈色連忙起身,攙扶著老爺子,兩個人比來時的速度更慢了一點,特別悠閑的散步回家。
“其實之前我還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要開導你,防止你對承樞之後做的事情有介懷。”
“哦?”靈色眼睛一亮,“什麽話?”
經過剛才的花園夜談,她真的覺得自己跟老爺子的關係親近了許多許多。一下子她就不是外人了呢。
葉震裘抿了抿嘴唇,想了想,才開口道:“我怕你認為承樞不關心你,所以才會跟你的家人為敵。”
“怎麽會,我剛才已經跟您解釋過了呢。”
“可我當時不知道你的想法。於是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開導你。”
“比如說?”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不說了,說出來讓人笑話。”
靈色撒嬌的晃了晃老爺子的手臂,苦苦的追問:“爺爺,您就告訴我嘛。求您了。”
“你這丫頭,不是剛才說了你不會好奇,一點都不會好奇麽?”葉震裘一點都沒有不高興,眼神反而更慈祥了。跟他撒嬌的靈色,想不想家裏的那位承歡大小姐?
“說是不好奇,其實心裏還是有點好奇的。我知道,在我跟葉承樞結婚之後,發生了很多的事情。隻是他都解決了,沒有告訴我。所以我就沒有問。不過爺爺您既然知道,您就告訴我啊。我想知道,葉承樞幫我做了什麽事。”
“那些話很不好聽,我說了,你會難受。”
“不會。”靈色一口咬定,“爺爺,那些難聽的話,從我出生就一直伴隨著我,我早就百毒不侵了!”
“那好吧,咱們一路走回家,我能跟你說幾件就幾件吧。以後,可不許你再問了。”
“嗯嗯!”靈色小雞啄米似得點頭,“一定不問了!爺爺您快點說!”
“你是做公關的?”
靈色頭皮一麻,老爺子接下來要說什麽,她好像已經猜到了。無非就是她名聲不好,什麽諂媚人間的禍水,什麽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諸如此類的話,她已經聽得不愛再聽了,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幕卉秋說好聽點是交際花,說難聽的,就是人盡可夫的妓/女。你是她的女兒,又生的漂亮,難免會有類似的謠言。你自己應該也聽過不少,我就不多說了。”
“是,我聽過了很多。”靈色低頭,感覺有點委屈。不過這種委屈,她已經習慣了,習慣了……
“有人說,你是趙國邦跟顧家送給承樞的禮物。這是好聽點的說法。難聽點的說法,你也能想到吧?我就不說了。”
靈色咬唇,她怎麽會想不到。婊子的女兒也是婊子。妓/女的女兒也是妓/女。連爸爸都認為,她嫁給葉承樞目的不純,不懷好意。外人,又怎麽會放過她。
“你的名聲本就不好。再加上你跟權子墨走的比較近。他的名聲,也不怎麽好。”老爺子從來不直說,他隻說開頭,剩下的,都是讓靈色自己去猜測。
靈色苦笑連連。是啊,她是有名的狐狸精,權子墨也是有名的花心大少,他們倆湊在一起,那能有好事麽?隻不過是因為權子墨有錢有勢,別人不敢說他,隻能說她了。
“最近一段時間,你跟唐棣、諸遊關係也甚是親密。”
靈色這次很委屈的撇嘴,“唐棣是為了公路招標的事情,才通過想要跟葉承樞搭話的。至於諸遊,諸秘書長喜歡的是白秘書,我……哎……我這次真是無妄之災啊!”
“這些都算你無辜受連累吧,可肖奈,他跟你的事,那不是謠言吧?”葉震裘眼睛一眯,似是不經意的望向了靈色。
靈色腦袋一轟,老爺子的考驗,還沒結束!還有肖奈這一關!
她不敢怠慢,考慮了措辭,這才開口:“我跟肖奈是有過一段感情,不過在大學畢業的時候,就徹底結束了。不知道爺爺您曉得不曉得,我差點被肖奈害的入獄坐牢。不過據葉承樞說,當年那件事,肖奈也是被冤枉的。”
見靈色坦誠的很,葉震裘這才收回了目光,輕描淡寫的道:“那件事,背後大有文章。我可以給你指條路,陷害你跟肖奈的人,在顧家。”
靈色複雜的眨了眨大眼睛。在顧家……嗬,果然跟她猜的一樣。她晃了晃腦袋,不願意再去想五年前的那件事。都過去了,就讓它徹底的過去吧。
她唯一會感歎的,也就是跟肖奈那段無疾而終的戀情。遺憾,一定有。痛,也一定有。那畢竟是她藏在心裏很多年的男人。可後悔?她沒有。她一點都不後悔錯過肖奈,因為她有葉承樞視她為掌上明珠。她隻是遺憾,本來許她三千奢寵的人,該是肖奈才對。
“小墨那孩子做了什麽事,你都清楚的吧?”葉震裘眯了眯眼睛,他已經可以看到葉家的涼亭了,於是抓緊時間的說道:“他有段時間一直給省裏的大人物介紹漂亮的女孩子。”
靈色連忙幫權子墨解釋,“他沒有直接參與。權子墨隻湊局,那些人能跟女孩子成就成,不成,權子墨絕對不插手。他隻是把兩邊的人都叫來一起玩,之後的事情,他一點都沒有參與!”
葉震裘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你倒是挺維護小墨的。”難怪外界對他們的謠言,從未停止過。即使他已經出手了,也還是沒能徹底撲滅。這個原因,他現在才算是徹底的明白了。
靈色一愣,天呐,她居然在老爺子的麵前,表現出了對葉承樞以外的男人的多番維護!她這不是自找死路麽!
於是連忙挽救,“畢,畢竟權子墨一直幫我,不是他,我早就——”
“我都知道。”老爺子打斷了她的話,不冷不熱的說道:“有一次小墨人在外地,湊局的事情,是你負責的。”
“有,有嗎?”靈色想了半天,也沒有一點印象。
“有!”葉震裘很確定的點頭,“你肯定沒印象了,因為你都不知道這件事。”
靈色徹底懵了。她都不知道這件事,那老爺子怎麽會那般確定的丟下一個‘有’字。這不是自相矛盾的話麽?
“你雖不知這件事,但這件事卻是打著你的名義去做的。所以不管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最終,都是要算在你的頭上。”
“什麽事!”靈色從牙縫中又擠出了三個字,“什麽人!”
能跟權子墨幫省裏大人物搭橋牽線一事有關的人,一定是權子墨十分信任的人!不然,外人連這件事知道都不會知道。在權子墨不在江南省的期間,能打著她的名義,繼續做這件事的人,除了他們身邊的人,不會有別人了!
她都在懷疑,那場局,權子墨事前是否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