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景象,讓她太記憶猶新,印象太深刻。以至於連做夢,她都把自己替換成了波吉。
夢裏,她一個孤零零的站在江邊的橋上,旁邊是葉承樞與姚律師相擁著淺笑調情,任憑她怎麽呼喚,葉承樞卻連她瞧也不瞧一眼,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於給她。她隻能一遍遍的呼喚著他的名字,卻永遠也觸碰不到他。
似乎是覺得她很吵,姚律師隻是輕微的蹙眉,那人便心疼的抿了抿嘴唇,摟著姚律師的肩膀,上了一輛憑空出現的跑車。
她隻能追在後邊,哭的嘶聲裂肺,那車子也沒有停下。
她知道,自己是失去他了。
“葉承樞!”眼睛猛地睜開,人也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旁邊,立刻伸出一隻手,將她摟進懷中,大掌按著她的腦袋,把她按在自己胸前,“老婆,又做惡夢了?”
這溫柔的,帶著心疼的語氣,竟讓她沒出息的紅了眼眶。
淡淡的薔薇花香,微涼的手指,是她熟悉的觸感與懷抱。
“葉承樞,我以為你消失了。”帶著哭腔的委屈。
“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
“可是那夢很逼真。”逼真到,她真的心口一陣絞痛。到了現在,也還在隱隱作痛。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大掌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事。你最近太累,醫生說了是精神衰弱。好好休息就沒事了。”在她熟睡的時候,他找了老爺子的私人醫生來家裏。醫生隻瞧了一眼她那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小臉,就斷定了她是思慮太多導致的精神衰弱。
隻開了些幫助睡眠與安神的藥物便離開了。私人醫生建議,她這種情況還是去看看中醫的好。中醫的調養,畢竟是西醫所比不上的。而她,現在需要的不是藥物,而是調養。
那些藥葉承樞一粒都沒留,全讓私人醫生帶走了。隻說是安眠藥吃多了對她身體不好。私人醫生聽後也沒反駁,反而是很讚同的點點頭。那玩意吃多了,就會有依賴性。時間久了,就會演變成沒有安眠藥便無法入睡的情況。醫生本來也都是不建議吃安眠藥的。
除非,真的是情況很嚴重。不然還是不吃為好。
在葉承樞輕聲細語的安慰下,靈色總算是沒那麽害怕了。
蜷縮在他的胸前,像隻小貓兒一樣。
“為什麽會做我要離開的噩夢?”
靈色並未回答,隻是輕輕的道:“葉承樞,對不起。”
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他隻是輕描淡寫的說道:“不怪你。懷孕是兩個人的事,是我努力的還不夠。”
“你……”抬起頭望著他,嘴唇動了動,想說的話終究是沒勇氣說出口。
那人卻輕輕一笑,帶著兩分無奈,三分頭痛,以及五分的心疼。
“我不會因為你沒懷孕就不要你。”
“可是姚——”姚律師才是你的最愛,不對嗎?
“要?”
話到嘴邊,卻變了,“要是老爺子知道了這是烏龍一場,怕是會生氣吧。”
“那就不讓他知道。”
靈色咬了咬嘴唇,垂下目光,愣愣的望著自己的手心,睫毛劇烈的顫動著。
很少聽到葉承樞歎氣,他隻是輕柔的問了一句,“老婆,我就這麽不值得你相信?”
靈色的眼淚便大滴大滴的落在他胸口上。
她也很想相信他。可是姚律師都住進家裏了,她還怎麽相信他?
“老婆,還記得那次我胃病住院我跟你說過什麽話麽?”
靈色輕輕點頭,“記得。”
“重複一遍。”
“你說,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許質疑我們的感情。更不許懷疑你對這段婚姻的忠誠。”當時的他,是這麽說的。可現在,這話還有幾分有效,她真的不敢斷言。
“你記住這句話就好。”葉承樞平靜的說道,“我從來沒騙過你,不是麽?”
靈色一邊流眼淚,一邊重重點頭,“嗯!”
即便這是他的謊言,她也願意去信。隻要是美好的,能夠粉飾太平的,她願意信。雖然,他已經騙過她很多次了。
“別哭了,你再哭,我心都要碎了。”那人捧起她的小臉,心疼的吻去了她的眼淚。
可就是因為他的溫柔,她才越發哭的凶狠了起來。
從一開始壓抑的啜泣聲,到嗚嗚的低哭聲,到了最後,儼然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想要幫她擦去那怎麽也擦不幹的眼淚。那手忙腳亂的模樣,在記憶中,也還是頭一次。他都是自信優雅的模樣,從未見過葉特助有手笨腳笨的時候。
“葉承樞,我能相信你吧?”
“你不信我,你想去信誰?”
以往聽到他如此回答,靈色便笑著揭過。可今天,卻不成。
“回答我,我能不能信你。”她固執的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可以。你可以相信我。”
好,那她就再信他最後一次。隻當那天晚上她沒醒來過,他與姚律師在客廳的相擁她也不曾看到,姚律師住在沁園綠洲的畫麵,也隻是她的幻想。
全當,她是做了一場夢吧。夢醒了,他還是她的會撒嬌的葉幼稚。
“葉承樞,我有一項特異功能。”
“哦?”那人挑眉,望著胸口的小白兔,眼睛紅紅的,更符合她小白兔的形象了,“是什麽特異功能?”
“不好的記憶,我可以讓它刪除。一點痕跡也不會留下。”
“是嘛。這裏厲害呢?”那人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直把她的腦袋揉成個雞窩,這才心滿意足的收回手。
“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刪除記憶隻有一次,她無法再欺騙自己刪除第二次。
被她嚴肅的模樣逗笑,葉承樞愛惜的將她摟的更緊了一些,“這麽好的老婆,我一定好好珍惜。”
知道他會錯意,靈色卻沒再糾正。隻是認真的望著他,重複:“記住你今天的話。你會好好珍惜我。”不會再害她傷心難過。
“嗯,絕對珍惜。”
如此,她也能在待在他營造編織的童話世界裏,多幸福幾天吧。
兩人在家裏膩味了整整一天,什麽也沒幹,哪裏也沒去,從床上轉移到沙發上,再轉移到圓床上。一直緊緊的抱在一起。連白子諾來給葉承樞送文件,靈色也摟著他的腰不肯鬆手。她好像真的累極了,他靠在在沙發上看文件,她就趴在他胸口淺淺的補眠。他去書房處理文件,她便搬了張椅子坐在他對麵,趴在辦公桌上睡覺。基本上除了吃飯,她就是一直在補眠睡覺。
到了晚上葉承樞也準備睡覺的時候,她竟然還能哈欠連天。
連葉承樞也忍不住的戲謔了一句,“老婆,你是要成精麽?”
靈色納悶的眨眼,便聽到他笑眯眯的補充,“嗜睡如命的小豬精。”
一口氣睡了一天兩夜,靈色元氣大大的恢複。再睜眼的時候,人已經有精神多了。至少,臉色紅潤了些,不像前些天蒼白的毫無血色。
似乎真如她自己所說那般,她有這項特異功能,可以將不好的記憶打包刪除。那一直壓在心頭,令她無法喘息的事情,她當真便忘記了。之後的幾天,她又恢複了以往的笑嗬嗬。再也沒有那偶爾流露出的一絲落寞與心碎了。
似乎也是為了照顧她的不安情緒,葉承樞這幾天回家的也很早。基本上她前腳進門,那人後腳便會回家。日子,也恢複到了最開始的時候。她下班就直接衝去超市,買了東西回家做飯。飯做好,他到家。兩人開開心心的吃過飯,她在臥室裏看看小說或是韓劇,他便在書房裏處理無窮無盡的文件。
偶爾,葉承樞也會看不下去她的逍遙自在,抓了人來當苦力,幫他打打文件,整理一下文件,做些端茶遞水捏肩捶背的活兒。反正,不能讓她一個人逍遙輕鬆。不然,她又該胡思亂想了。在他身邊的時候,至少她不會亂想。
對於那被無數人期待,卻又隻是一場空的孩子,他們有默契的避而不談。似乎那是一道傷疤,一旦揭開,對誰都而言都是種痛。
她的生活好像回到了正軌上,工作,回家,做飯,陪著他。平淡的令人安心。可還有件小事,讓她時不時的便會心慌窒息。
葉承樞,不碰她。
一次都沒碰過她。
在她沉不住氣主動給出暗示的時候,他也好像沒看懂她的暗示。每夜隻是摟著她睡,君子的如柳下惠一般。
她不敢去想這件事背後代表了什麽。是她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了誘惑。還是……他的精神潔癖,讓他不會再碰她。她不敢去想,隻是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情緒。讓自己每天開開心心的度過。
卜美亞的工作量也增加了起來,好像是一夜之間多出許多的合約。而且都趕在一起,連權子墨偶爾也會在員工們的抗議下,時不時的出現一下幫點忙。靈色更不用說,每天忙碌的跟陀螺一樣,壓根就沒有喘氣的時間。
他不曾碰她的事情,便也漸漸的忘記在了腦後。
太累,任何旖旎的心思都不可能有。每天一回家,看到那張大床就跟被下了蠱毒似得,不受控製想撲過去。
相比於她忽然忙碌起來的工作,葉承樞的忙碌就一直很穩定。從來沒減少過一點工作量。但即使如此,兩人也還是盡量的會在一起吃晚餐。基本上葉承樞不去市裏考察的話,一起在家裏吃晚餐,便是雷打不動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