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從超市結賬離開之前,肖奈又問了許多關於她懷孕的消息。靈色一點都沒有懷疑。隻當他是關心自己。從未懷疑過這接二連三帶著打聽意味背後的提問有何深意。
她現在跟肖奈的關係怎麽形容呢?有點奇怪,在她眼中都感覺有些奇怪,在外人眼中應該就更奇怪了。
他對她的心思,她一清二楚。她對他的態度,他也心知肚明。至於他跟她老公之間的鬥法,恐怕江南省沒人不知道。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但自從那天在遊輪的長談之後,她從未提起過這件事,肖奈呢,也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
有默契絕口不提的,還有肖奈對她的心思。他將那份愛情埋藏心底,僅僅隻是作為一個朋友在關心她。她也嚐試跟肖奈說過,要他不要這樣。因為她覺得,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再這樣接受其他男人的關心,大大的不妥。對她來說不妥,對葉承樞來說不妥,對肖奈來說,更是不妥。
她自然不必說,嫁做人婦還與其他男人過分親密,這顯然是不應該,而且對象還是前男友。這就更會惹人閑話了不是。而葉承樞嘴上不說,但心裏肯定還是介意的。跟自己鬥得你死我活想要從自己手裏把自己妻子搶走的男人,妻子卻跟對方談笑風生,哪個男人受得了?跟葉承樞的自信優雅沒關係,這完全就是錯誤的。
至於肖奈……她若是接受了他的關心,怕是會給他錯覺。讓他越發的不能放下這段早已結束的感情。靈色從來都認為,不喜歡對方,卻還是接受對方的好意跟關心,是最殘忍的事情。同時,也很惡心。
她跟肖奈說過很多次,但肖奈隻是笑眯眯的回她一句,“我喜歡誰,我想對誰好,這是誰也沒辦法阻止的。對麽?靈色,難不成你還能控製我的行為與想法麽?放心吧,等我找到好女人,就不會再纏著你了。不過在此之前嘛,我想要對你好,你可以拒絕,卻不能阻止。”
他這麽一說,靈色也拿他沒辦法了。隻能盡量拉開與他之間的關係,絕對不要逾越了‘朋友’的界限。這一點,靈色並沒有太困擾。因為肖奈也很懂得分寸尺度。說話舉止,都很紳士,並沒有過分的地方。別說沒過分,連像權子墨那樣時不時的打趣挪揄也沒有。
他恪守分寸的,像個古人。連對她的關心,也是小心翼翼的不留痕跡。這樣的肖奈,有點讓靈色愧疚。
連關心別人,也要如此瞻前顧後,該多可憐?
他也從未主動找過她,更沒有糾纏她。連這幾次的碰麵,也都是巧合的偶遇。雖然肖奈表現的很輕鬆隨意,但她又怎會看不出他的緊張?他們好歹也相戀一場,她若是連這點也看不明白,是不是也有點點辜負了肖奈對她的心意呢?
連打招呼也是帶著拘謹的不安。
她跟肖奈,怎麽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微微的歎了口氣,靈色眼神複雜的望著那欣長的背影,心中說不出的苦澀。
肖奈將購物袋放進她後車廂,一轉頭,便看到她這複雜至極的目光,心中下意識的一顫。同樣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是啊,他們怎麽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肖奈掀唇一笑,將心頭那點酸楚苦澀壓下,像是沒事人一樣的衝她擺擺手,“快點回家吧,這時候正堵車呢。再晚就真要堵的你回不去了。”
現代化大都市都麵臨一個嚴峻的問題,堵車。
江南省的堵車嚴重,怕隻有京城才能相比了吧。
靈色笑著點點頭,輕輕的道了聲謝,感謝他幫自己提購物袋,其他多餘的話一個字都沒說,便上車了。
還能說什麽呢?
‘謝謝你幫忙,改天我請你吃飯。’
這樣的話,怕是不能說。就算是偶遇,她也想要減少。盡量做到不與肖奈見麵。這樣,對誰來說都是好事。隻要不見她,那份感情也就會漸漸消褪吧。
時間,永遠都是最好的治愈。
她每出現在肖奈麵前一次,隻怕會多勾出一分他的不舍與執念。
“以後能不見,還是不見了吧……”她喃喃的自語了一句,握著方向盤,選了一條要繞路,但卻不會太堵車的路回家。
回到家,靈色就立刻忙碌了起來。圍裙係上,就一頭紮在廚房裏叮叮當當。前前後後忙了兩個多小時,一桌讓人聞了就口水直流的佳肴便出爐了。
指針,在這時指向了晚上八點。
那家夥,說他今晚不會遲到呢。差不多也該到家了吧?
靈色眨眨眼,蹦蹦跳跳的回到了臥室,脫下了一身油煙味的衣服,換上了睡衣。又披了件浴袍,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大門。
半個小時過去了。
靈色有點心疼那一桌她辛苦好半天才做出來的佳肴。涼了,再熱味道肯定就會變差。而且今天做的菜,基本都是以肉為主。為了迎合家裏那位愛吃肉的特助,一桌的肉菜。肉涼了,吃的肯定要鬧肚子呢。
一個小時過去了。
靈色心中開始焦躁不安起來。她打了無數的電話,可葉承樞一個也沒接。他平時可不是不接電話的人。就算是開會不方便接聽電話,也會讓白子諾給她說一聲。像今天這樣找不到人還是頭一次。
這事如果擱在權子墨身上,靈色一點也不會擔心。他大少爺懶散慣了,玩鬧起來直接電話調成靜音。可放在葉承樞身上,那就很奇怪了!靈色沒辦法不擔心。
江南省的人都知道,葉特助的手機必須是保持二十四小時暢通。就算聯係不到他本人,也一定會聯係到他的秘書。
靈色咬了咬嘴唇,實在是放心不下他,終於將電話撥給了白子諾。
令她崩潰的是,白子諾的電話也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在客廳坐立難安的走來走去,靈色一直努力的嚐試給葉承樞撥電話。很可惜的是,電話從一開始接通沒人接聽,到了現在,已經變成了直接關機的狀態。
靈色心頭狂跳不止,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聯係不到他,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想了想又想,靈色這時候隻能想到權子墨。
這一次,倒是沒讓靈色崩潰,權子墨很快便接聽了電話。
“色妞兒,咋啦?”
“我聯係不到葉承樞了。”
“聯係不到他了?這很正常吧。”權子墨很不在意的吃著什麽東西,發出吱吱的聲音,“他大忙人一個。沒人能隨時找到他。老爺子都不能。”
“不是。”靈色急的都快哭出來了,“打他電話先是沒人接聽,現在直接關機了。白子諾的電話也沒人接。”
“不可能。”權子墨想也沒想就一口否定了,“承樞電話打不通我還能理解。但是白子諾的電話,絕對不可能打不通。他是秘書,除非白子諾死了,出車禍了,不然電話絕對不可能沒人接。”
“可是就是沒人接嘛!”
‘死了’、‘車禍’兩個字眼像是尖刀一樣,紮的靈色喘不過氣來。
“他說了今天要回家吃飯,我從超市買完東西回家之前,還給他打電話了,想要確定他什麽時候回家,我好方便做飯。他也說了很快就會從省廳下班。可現在都十一點了,他還沒回家。人又聯係不到。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給白子諾打電話已經是無奈之舉了。她不可能把電話打給省廳,詢問他們的葉特助是不是在省廳加班。更不可能把電話打給葉家大宅。她一個天天跟葉承樞住在一起的妻子都找不到他,別人更不可能找到他了。而且,她大張旗鼓的打電話找人,別人會怎麽想,怎麽說?
會給權子墨打電話,也是信任他。知道他不會亂說。
葉特助不見了,這是多嚴重的一件事!
而且在沒搞清楚葉承樞去哪兒了之前,靈色也實在不想聲張。本來就有無數的眼睛盯著他們家了。
“權子墨,你說葉承樞能上哪兒去?他不是那種不打招呼就不見的人。”靈色急的眼眶都紅了。
“如果是別人,那我會讓你放寬心。但如果是承樞,是不對勁。”權子墨聲音也多了幾分正經的嚴肅,“他既然說了大概幾點到家,絕對不可能遲到太久。除非……他是出事了?”
“權子墨,你別嚇我啊!”靈色已經帶著哭腔了。
“沒事。誰還沒個萬一的情況了對不對。那是葉承樞,沒人傷的了他。估計是被什麽事耽誤了吧。對了,你在哪兒。南宮殿?”
“嗯!”
“得,我這邊先打聽一下。你也別著急。十分鍾,我給你電話。”
“權子墨,不許掛電話!”靈色吼道,“我受夠了電話打不通的情況了!”
權子墨在那邊賤笑幾聲,“嗯。不掛。”
然後,靈色就聽見權子墨在那邊打起了電話,先是跟對方打趣挪揄幾句,然後不留痕跡的詢問著葉承樞的消息。他到沒有直接詢問,也知道葉承樞不見了這消息不能聲張。隻是帶著打趣的詢問。末了,還要感歎幾句葉特助公務繁忙,真是可憐之類的話。
當靈色已經要放棄的時候,便聽到權子墨揚高了聲調不爽的聲音。
“什麽?我找他打麻將他說沒時間,要回家陪老婆吃飯。結果你剛才在酒店看到他了?什麽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