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高山的時候,大部分不會想起來他具體的長相樣貌。卻唯獨對他的氣質,印象深刻!大部分人對高山的印象,也多是儒雅、清雅、親切這樣的形容多一些。
但不知道靈色是不是戴在葉腹黑身邊太久了,她已經可以清楚的分辨出,一個人是真的親切儒雅,還是用親切儒雅隱藏了自己的詭譎心思。
這位高政委在靈色的心中,顯然就是後者。
大伯人緣很好,朋友也多,所以很多時候大家對劉鳳春的囂張狂妄,隻是付之一笑,當個笑話了。沒人當真過,更沒有跟她較真過。
之前老爺子與葉承樞其實都已經明裏暗裏的提醒警告過劉鳳春好幾次了。可是沒效果!劉鳳春依舊是我行我素,把自己就當了那慈禧皇太後。
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思考方式與思維已經固定了。想要改變,太難了。她用這樣的思維方式已經過了七十多年,現在讓她改變思維方式,顯然是讓她推翻自己前七十多年的一切。這顯然不太可能。
唯一的辦法,要麽任由她繼續固執下去。要麽,狠狠的讓她吃一次虧,痛到心裏,不必別人提醒,自己也就記住了。
靈色覺得,還是讓奶奶吃次大虧的好。現在在高政委麵前吃個虧,總比哪天真的讓奶奶招惹了她招惹不起的人好。畢竟,高政委多少還會看在點葉承樞的麵子上,不會太過火。等到她跟葉承樞離婚,那時候可就沒人會因為‘麵子’而放過顧家了。
那時候再想學乖,怕是晚了。
‘孫女婿呢,我有事要他去辦。’
天……這樣的命令式語氣,怕是連老爺子也不會用著語氣跟葉承樞說話啊!怎麽吃了這麽多次虧,奶奶卻還是學不乖呢!總要把自己端著架子!她難道為自己的狂妄自大付出的代價還少了嗎?
劉鳳春眼皮一掀,冷冷的道:“我現在沒工夫跟你廢話,有人打傷了我兒子,我現在要把那個人找出來,讓他知道他究竟惹了多不該惹的人。”
高山玩味的哦了一聲,儒雅清雅的模樣,很能贏得旁人的好感。看上親切、溫雅、又牲畜無害的人,總是特別讓人願意與之親近的。高山本就是儒將,自有一派書生意氣的文秀。此刻他輕輕一笑,越發的是豐神俊秀。
“那麽,我也想讓你們知道,你們究竟惹了多不該惹的人。我的兵,是你用拐杖打的?”高山雖然在笑,但那笑顯然未曾深達眼底。眼底,是詭譎的怒氣。
靈色嘴巴一抿,想了想,拉著權子墨又後退了一步。對此,權子墨笑的樂開了花兒。色妞兒終於狠心了一次,多好。顧家嘛,就得讓人收拾一回。不然,他永遠也學不乖!到時候惹出一屁股屎來,還不是隻能找色妞兒幫他們擦屁股?
權子墨的想法,跟靈色一模一樣。都想讓顧家在高山手裏狠狠撞一次南牆,知道痛了,下次自然不敢再犯。於是,權子墨又扯著靈色後退了一步,徹徹底底的跟顧家劃清了界限。
高山將他們二人的動作看在眼底,心滿意足的勾唇。正好,他也不想看到權子墨站出來幫顧家求情。他這人從不把除了伯升以外的人和事放在眼裏,但這不代表他是沒脾氣的泥人。在他的地盤,動手打他的兵?
反了天了!
“子墨。”高山喚了一聲。
“高政——”話到嘴邊,打了個轉兒,一句‘高政委’硬生生給咽了回去,權子墨輕佻的眯眼,“嗯,咋了?”
“那群老學究麻煩著呢,你也去幫幫安撫一下。”
權子墨打了個響指,“成。那我就先過去咯。”
說完,扯著靈色就快步離開了。壓根不想再搭理顧家人。讓色妞兒看高山欺負她的家人,她心裏也不好受。索性眼不見為淨。等高山教訓完顧家人了,那時候再讓色妞兒去看顧懷衡也不遲。更何況,顧懷衡屁事都沒有,看不看也就那回事了。
靈色並不掙紮,任由權子墨帶著自己離開。兩個人來到了醫院的小花園裏。正是吃了晚飯的時候,小花園裏有不少來散步的病人。花壇都被人坐滿了,還是權子墨眼疾手快這才搶了兩個位置。
“對了權子墨,你怎麽忽然回來了。之前也沒聯係一下。很突然啊!”靈色似有抱怨。
權子墨攤手,“不是突然,是事出有因。唐棣一天八百個電話給我打,我再不回來恐怕唐棣就得去跳樓了。”
“哦,這樣啊。”表麵上不顯山不顯水,但靈色的內心,早就跌宕起伏了。看來唐棣真的是被肖奈逼得走投無路了,病急亂投醫居然找了權子墨。
果然,權子墨下一句便無奈的說道:“就唐棣跟肖奈那點破事唄。煩死了,你說唐棣把我喊回來能幹啥?我又幫不上他。最多就是幫他給承樞遞一句軟話,幫他們倆緩和一下關係。搞不好你家葉特助心情好了,就出手幫唐棣了呢。別的,我這次還真的無能為力了。”
“不說這些了。”靈色擺擺手,“我們幫不上,說了也是心煩。不許你說了。”
“不說就不說唄。”權子墨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我也是正好趁唐棣這個借口回來透透氣。色妞兒,你是不知道我在京城的日子有多度日如年!上邊一個死老頭處處盯著我,中間一個花千千天天煩死我,下邊還有個波吉虎視眈眈的算計我。我他媽一天到晚在家防他們跟防賊似得。差點都哭了你知道麽?”
靈色被他逗笑,咯咯的顫抖著肩膀,“權子墨,你至於麽。把你自己說的這麽淒慘。感覺你不是回家,你是在俘虜營啊!”
“唉不能提,不能提,一提都是辛酸淚。”輕佻的眨了眨眼睛,那人笑得特別欠揍,“咋樣啊,我離開的這幾天你吃的咋樣,睡得咋樣,吐了沒?”
靈色納悶,“我幹嘛要吐?看不到你這張醜臉,我再也沒吐過了。”
“草,葉承樞還沒告訴你呢?我走的那天他明明答應我會找機會跟你坦白來著!”
“他是跟我坦白了一點事,不過是關於——”
“子墨,葉家少夫人。”突如其來響起的聲音,打斷了靈色的話。
與權子墨齊齊回頭,便看到高山笑眯眯的衝他們走了過來。
靈色一愣,這麽快?
權子墨卻笑嘻嘻的擠眉弄眼,“高政委,氣出了沒?”
“我的兵一天沒痊愈,我的氣就消不了。”高山清清冷冷的說道。
“顧家老佛爺都快八十歲的人了,她一破老太太還能把年輕小夥打傷?”權子墨連連咋舌。
高山隱了隱眸子中的情緒,“她的拐杖正好戳到了那小孩的眼睛裏。”
“或許,會暫時性失明。”頓了頓,高山平靜的補充。但任誰聽了,也知道他很不平靜。
幸好是暫時性失明,不然,高政委的怒火能不能壓製住,那也還要兩說呢。
靈色低下頭,“對不起,我奶奶其實也不是故意的。她應該也沒想到自己的無意舉動會——”
“你不必多說。我自然明白劉鳳春不是故意的,她隻是囂張霸道慣了,看誰不順眼就會動手動腳。可一句不是故意的,並不能抵消她所做的一切。我的兵是聽我的命令擋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進入的,現在他受傷了,我不能姑息,你明白麽?”就事論事的語氣,並未有任何的指責。
靈色除了點頭,還能如何?奶奶真是……唉!
“高政委,多嘴問一句,你咋處置的劉鳳春?”
高山儒雅的笑笑,“人身傷害屬於刑事責任,自然有檢察院起訴她。我哪裏有權利處置劉鳳春。”
聽到這兒,靈色才大大的鬆了口氣!能讓這件事公事公辦走法律程序,已經是高政委看在葉承樞的麵子上寬容大度一次了。不然,高山能對付顧家的手段,那太多了!
“謝謝您,高政委。”靈色低著頭,好像做錯事的人是她,“如果方便的話,我想當麵向您的兵代替我奶奶跟他道歉。”
高山上下打量了她一陣子,這才搖搖頭,望向了權子墨,“她一直都這樣?”
權子墨也特無奈的聳肩,“如您所見,這就是這麽一副讓人恨的牙癢癢的死德性。”
擺擺手,高山隻是道:“我有些話想單獨對她說,子墨你回避一下?”
靈色一愣,有話單獨跟她說?莫非高政委真的想找顧家的麻煩?她本以為權子墨不會乖乖的回避,畢竟權子墨就不是那種人家讓他回避,他就會乖乖回避的類型。可事情再一次出乎靈色的意料。
“成啊!”權子墨腦袋一點,立馬就從花壇上站起身,拍拍屁股,還輕佻的揉了揉她的腦袋,“那你跟高政委聊著,我正好也要去見唐棣。要不是你爸出事了,我老早就該去找唐棣了。我再不去,那小子真的跳樓了。走了,拜。”
看著權子墨迅速消失的背影,靈色伸手去抓,卻連他的衣角也沒抓到。抖了抖眼皮,看了看站在自己麵前,笑的是很儒雅很牲畜無害的高政委。
忽然,就有一種拔腿就跑的衝動。她跑快點兒的話,應該能追上權子墨吧?
“我跟你說的,與顧家無關。”高山的一句話,讓靈色邁出去的腿收了回來。
點了點頭,靈色放下心來:“高政委想跟我說什麽?”
“葉承樞。”
“哦。”冷淡到冷漠的語氣。
“顧靈色,你知道就今天下午這幾個小時,葉承樞為了你欠了多少人情出去麽?”
“不清楚。”搖搖頭,靈色誠實的回答,“我隻知道他欠了你一個人情。”
“為了你,他把能欠的,不能欠的人情都欠了。”
靈色抬頭,問的很認真,“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