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皮,尹老板隻是道:“而唐棣你,你沒良心。最可怕的不是心機有多深沉,也不是手段有多淩厲。最可怕的是什麽,是人心。唐棣,這就是我從小便不喜歡你,疏遠你的原因。”
一個沒有良心沒有感情的人,難道還不夠可怕嗎?
葉承樞幫過唐棣多少次,唐棣自己心裏不清楚?可他又是怎麽對葉承樞的。
好,這些事人家倆的事情,他尹老板沒資格插嘴。那他不說了總可以吧?他要怎麽對待唐棣,卻是他可以決定的了吧?
道不同,不相為謀。
多說無益,肖奈引出的這些事一結束,他與唐棣,再無交集便是。
望著尹老板遠去的背影,唐棣表現的很無所謂,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白子爵望了望唐棣,也懶得再多言,轉身離開。多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
處心積慮的算計葉承樞,見不得葉承樞過的舒坦。唐棣那點陰暗的心裏,別人不明白,他們這些兄弟卻是明白的。
唐棣的心結,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打開。
可究其深處的想一想,那是葉承樞的錯嗎?恐怕不是。這件事隨便拿去問一個路人,有腦子的人都會斷定,錯的是唐棣。自食惡果的也是唐棣。跟人家葉承樞有什麽關係!
幫你,是情分。
不幫,是本分。
那件事,葉承樞本就沒有出手相幫的理由。唐棣自家內鬥,憑什麽要把葉承樞卷入其中?
可唐棣這些年卻一直認為,葉承樞沒有幫他是辜負了他。嗬,真是可笑。他唐棣自不量力的要去碰他不該碰的人,給自己惹了一身腥,到頭來卻要葉承樞給他解決,要得解決的讓他滿意。
上哪兒找這好事?
是,葉承樞沒幫唐棣,但權子墨出手幫了。可權子墨跟葉承樞能一樣麽?
權子墨無官一身輕,無牽無掛,沒有處在權利的漩渦中心。權子墨做事可以憑心情,葉承樞行麽?他總得替葉家考慮,替他自己的官位考慮吧。失敗了,權子墨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葉承樞行麽?他身在其位,想一拍屁股走人?拿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
當年葉承樞剛升遷,自己位置都還沒捂熱呢,卻要來幫唐棣收拾那爛攤子。他得替自己仕途考慮,何錯之有?更何況,葉承樞也並不是全然不顧唐棣,他多少還是出手相幫了的,在不傷及自己利益的情況下,葉承樞還是盡他所能的對唐棣施以援手了。
在他們所有人看來,葉承樞已經仁至義盡,絕對的仁至義盡了!
但架不住唐棣是個白眼狼。他總覺得,葉承樞辜負他了,背叛他了,沒有幫他。
所以這些年,唐棣總是時不時的要給葉承樞玩個心眼,就是見不得葉承樞好。忍不住的想要落井下石一下,給葉承樞使個絆子,添個堵的。壞著呢。
唐棣也不傻,他知道自己明擺著跟葉承樞作對,隻會給自己招來殺人之禍。所以唐棣這陰險的小子,就總是瞅準時機玩一把陰的。大事不犯,小事不斷。
葉承樞又是個極高傲的性子,對於唐棣的小打小鬧他從來不放在心上,付之一笑就過去了。懶得解釋,更不可能去主動修補與唐棣之間的關係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果有機會,唐棣是不會放過踩葉承樞一腳的機會。隻是唐棣做的比較高明,他不會主動設計陷害葉承樞。他隻會像個老鼠,在一旁卑鄙的看葉承樞是如何從神壇上跌下的。
比如,這一次。
唐棣就在幸災樂禍的等著看葉承樞如何抉擇。
這種陰暗的心思,最為人所不齒。
連自己齷齪陰暗的心思都不敢明說,隻敢藏在心中,這樣的人,卑鄙無恥已經無法來形容了。
“嗬……我本是瑕疵必報,記仇狹隘之人。是你們對我的期望,太高了點吧?我可從來沒把自己跟葉承樞化為一條戰線上的盟友。隻不過是在利益相同的情況,攜手一次罷了。”
於商人而言,本就沒有同伴,隻有利益,不是嗎?
而他唐棣,恰好又是商人吧?
他的行為,有何不妥?
他甚至都沒有去陷害葉承樞,隻是在一旁看看葉承樞的笑話,這難道也不行了?也是天理所不容了?
真是搞笑!
白子爵背影一滯,不知道是否聽清了唐棣的話。閃爍了一下眸子,白子爵終究是將想說的話吞了回去。
不妥的從來都不是唐棣不爽葉承樞的心。
說句實話,誰對誰還沒有個不爽了?
可不爽歸不爽,事情卻不能像唐棣那樣去做!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因為顧靈色,權子墨對葉承樞不爽到了極點吧?權子墨是怎麽做的。大大方方的說出自己的不爽,讓葉承樞知道他不爽,甚至可以坦蕩的說一句要搶走顧靈色的話。
這種行為,光明磊落,坦蕩大方。哪怕最後反目成仇,也不會落人話柄。更不會被人戳脊梁骨!
而唐棣的行為呢?像個下水道的老鼠,卑鄙無恥,令人厭惡。
連一句不爽都不敢直說,這樣的男人,還算是個男人嗎?
隻有那不男不女的太監,才會幹出這種齷齪的事兒來。
尹老板厭惡唐棣的,從來都隻有這一個原因。
尹老板認為,唐棣不算個男人。
千萬言語道出一句話,畢竟是一個大院走出來的,情分是抹不去的!
就算要兵戎相見,也請坦坦蕩蕩。而不要藏頭鼠尾,叫人戳脊梁骨才好。
可唐棣,似乎一直不曾理解這一點。自憐自哀的以為,是所有人都在偏袒葉承樞,在輕視他。
這樣的人,可憎,也很可悲。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古人誠不欺我也。
“喲,滿意了?舒坦了?給人家一頓臭罵,一頓厭惡,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了?”
從身後傳來的輕佻風流聲音,唐棣一點也不詫異,更不意外。
他平靜的轉身,淡淡的道:“我現在心情不大好,你若來看我笑話還是免了。”
光是克製心情保持冷靜,他都已經很吃力了。沒多餘的精力再應付嘲諷調笑。
權子墨一樂,斜斜的靠在門框上,眯著雙桃花眼,像個偽君子似得嗅著他的鼻息劑,樂嗬嗬的道:“你啊,就嘴賤吧。讓你說句心裏話,要你命呐?真等到把葉承樞那人惹惱的一天,我看你怎麽辦。別說我不念兄弟之情啊,你活該,我可不幫你。”
說著,權子墨伸手撓了撓鎖骨,沒好氣的罵道:“你家蚊子太多啊,睡覺都睡不安省。嗡嗡嗡的聲音,煩死人了。”
因他的動作,衣領滑落,香肩半露。
寬鬆的居家棉服竟然也能給他穿出桃色的味道來,真是服了他權大少了。
唐棣無奈的歎氣,走了上去,幫權子墨整理好衣服之後,這才道:“林軒喜歡花花草草,主臥養了不少花草,本就招蟲。我又太久不曾回來,傭人也沒點熏香驅蚊蟲,你還偏要去睡那間臥室,活該。等下我去找找,你把熏香點上就沒蚊子了。”
入秋的江南省,蚊子最是毒辣。叮上一口,便是一個大包。不癢,卻痛。
難受無比。
於是唐棣便扯著權子墨又回到了主臥,翻出熏香給他權大少點上不說,又給人權大少抹了風油精,這才算是把大少爺伺候好。
“行了,睡你的覺吧。”唐棣將風油精給權子墨放在床頭櫃上,起身,道:“我去盯著那邊。承歡的下落,應該也有些眉目了。”
權子墨好暇以整的靠在床頭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最討打欠揍!
“唐總裁可真是聰明機智呢。黑燈瞎火的給人家辦事,卻還落的一身髒。”
拚了命的幫葉承樞找承歡,結果還要給尹老板一頓臭罵,說他是卑鄙小人,說他是下水道的老鼠。最掏心掏肺的幫葉承樞的是他唐棣,最不收人待見的還是他唐棣。
“嘿,我也真是好奇了。給人家戳脊梁骨,你就那麽高興?”
唐棣臉色一沉,“心情不好,別惹我。”
“喲,你好心情不好上了。”權子墨最拿手的,就是討打,這家夥不怕死的觸唐棣眉頭,“人尹老板心情才不好呢。恨鐵不成鋼,歎你不爭氣。葉承樞心情也應該不好,他兄弟總想著要在背後捅他一刀。你說說,你憑什麽心情不好?”
“權子墨,別想激怒我。激將法對我沒用。”
“真沒用?可我咋看你表情不善,特想揍我一頓呢?”
“子墨!”唐棣加重了語氣。
權子墨也惱了,“唐棣!”
“你知道的……”唐棣鬆了口,“我從來都沒想在背後捅他一刀。”
“我知道有個屁用。”權子墨怒罵,“得葉承樞知道!”
揉了揉額頭,唐棣輕輕的道:“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先忙正事。”
“哼。”權子墨冷哼,“葉承樞的破性格還用我多說?你想讓他先低頭跟你說句好話,想都甭想!我早說了,你把你心裏的不爽大大方方說出來,葉承樞——”
“他會當我放屁。”
“呃……”權子墨一愣,隨即無奈的點點頭,“對,他是會當你放屁。可有心結的人是你,又不是人家葉承樞。你把不爽說了,你心結也就打開了。你舒坦了,這還不夠啊?”
唐棣冷笑,“我是要舒坦?我是葉承樞的道歉!”
“我也說了啊,想讓他道歉,甭想!別說沒門,連窗戶都沒有。這點你應該明白。”聳聳肩,權子墨吊兒郎當的道:“雖然,葉承樞是有點對不起你吧。可那也是情有可原對不?”
當時葉承樞正經曆感情傷痛呢,哪兒有功夫顧得上他唐棣。姚筱晗就是個禍害,給承樞整的焦頭爛額,魂不守舍呢。葉承樞眼睛裏隻有他倆的悲催未來,根本看不到唐棣。
所以為了這事唐棣一直記恨承樞,也挺沒理由的。不過唐棣就是這破德行,他就是認定了葉承樞重色輕友,有啥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