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權子墨他們最終還是沒能等到葉承樞。而葉承樞缺席的原因,卻是讓每一個人心頭都無比的沉重。
唐棣上了香回來,一推門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承樞今天不會來了。”
諸遊眉頭一皺,不可能!今兒是什麽日子,哪怕是葉承樞出車禍了,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肯定會過來!
白晶晶與權子墨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明白了幾分。
“剛收到的消息,老爺子心髒病突發進醫院了。這會子第二軍醫都亂成一團了。”唐棣沉重的說道。
權子墨想笑,卻笑不出來,“還是因為那事兒氣的?”
唐棣沉默的點點頭。
典雅精致的日式包間裏,安靜的讓人窒息。
良久,唐棣才打破了沉默,“唐朝還有事,我先走了。”
“嗯,走吧。”權子墨擺擺手,“酒也喝了,你趕緊去忙你的。”
“什麽時候去醫院看望老爺子給我個電話。”唐棣說著,已經開始再穿鞋了。
“到時候再說吧。現在咱們去了也是添亂,老爺子這幾年身體越來越差,這一次……”動了動喉結,權子墨歎了口氣,“還說不準老爺子能不能挺過來。去看望老爺子的人一定很多,招待都招待不過來,咱們就別給承樞添麻煩了。”
“行,那到時候聯係吧。”唐棣匆匆的走了,留下包廂裏的三個人,相看歎氣。
諸遊撓了撓腦袋,心情挺沉重的,原本麽,今天這日子就讓大夥輕鬆不起來,又遭遇了老爺子這麽件事。
“流年不利麽?”他自言自語。
聞言,權子墨冷哼一聲,表情臭極了,也惡劣極了。
白晶晶扯了扯嘴角,也有點笑不出來了,“怎麽說呢……這次是老爺子做的不對。”
“什麽他做的不對!純粹就是他自己找死!”權子墨說話就沒有那麽婉轉了,“色妞兒還沒死呢!她跟葉承樞還沒離婚呢!那倆人還沒領離婚證呢!他這就開始著急張羅著給葉承樞找小媳婦續弦了?別說葉承樞不答應,我他媽都不答應!”
諸遊立刻皺眉,“子墨!說話別那麽難聽!那畢竟是老爺子!你注意點!就算是咱們麵前,你好歹也遮攔一下你的嘴!”
七年的時間過去了,可以改變權子墨的花天酒地,卻改變不了權子墨的性格棱角。
“老子注意他媽個蛋!三天兩頭給葉承樞床上塞女人,老東西腦袋也糊塗了?他這不但是找死,更是把葉承樞往死路上逼!我說話一直這樣,不好聽!但老子說的是大實話!葉承樞心裏夠苦了,他成天這樣塞女人給葉承樞,不是揭葉承樞傷口是什麽?每次看到那些女人,我他媽心裏都難受的不行不行的,更何況是葉承樞呢,他——”
“行了!”白晶晶沉重嗬斥了一句,“老爺子快九十歲的人了,想抱抱重孫的心情咱們必須得理解!葉特助都沒這樣說老爺子,權董,你憑什麽?”
“就憑老子心疼顧靈色!”
人走茶涼,這人才走了幾年?就他媽上趕著找新孫媳婦了。如果,如果色妞兒回來了,她心裏得多難受。這些東西,他們都沒想過麽?隻考慮自己,從來,從來都沒考慮過色妞兒的感受!以前是這樣,現在葉家還是這樣!
“老子要能聯係上色妞兒,肯定不讓她回來!回來做什麽?再天天看葉家高高在上的臭臉麽。反正都分居七年了,在法律上來說他們早就算離婚了!”
“權子墨!”白晶晶一巴掌就糊了過去,“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不需要我提醒你。差不多行了,你心裏不舒服,咱們心裏就舒服了麽?葉家天天逼著特助重新找女人,這事兒誰心裏都不是滋味。但是,有些話,打死也不能說出口!”
比如說,老爺子為什麽寧願跟葉承樞吵架吵到——
葉承樞已經有三年沒有踏入過葉家大宅一步,卻還是固執的要讓葉承樞重新找一個妻子。
這個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但,打死也不能說出口。
就算是總監回來了,那又怎樣?她這輩子都不能給葉特助生下一男半女!而葉家,不能沒有一個重孫。
顧靈色,不能生育了!
這個話題,是禁忌。不能談,不敢談。
權子墨忽然話鋒一轉,表情一變,玩世不恭的輕佻勾唇,“這不是咱們幾個人瞎聊麽。老爺子什麽人,我哪兒敢對他有意見。我還怕葉家背後給我穿小鞋呢。”
“子墨,你去四川學過變臉吧?”諸遊咂舌,“這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我啊,識時務為俊傑。”權子墨冷哼,“你媳婦說的對,有些話不能開口。我悉心受教。”
白晶晶也收斂了情緒,“嗯,這次是哪家的千金?竟然能讓老爺子氣的心髒病發。”
這些年,老爺子沒少幹這種事。但葉特助大部分情況下隻當對方是個空氣,從不不搭理。甚至都不拿正眼瞧人家。冷板凳坐久了,一來二去的,人家姑娘也就放棄了。
這男人再好,可他心裏有一座墳墓,她們是走不進去的。除非,她們變成個死人。
葉承樞的心,拴在顧靈色身上,這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人家姑娘主動放棄了,老爺子再氣也沒辦法。隻能再重新物色。類似今天這種大爆發,以前也不是沒有過。要麽是人家姑娘不在乎自己變成個‘死人’住進葉承樞心裏墳墓裏,哪怕是無愛婚姻,人家姑娘都願意。要麽啊,就是對方的家世很棘手。
讓對方主動放棄不可能,葉承樞就隻能跟老爺子大戰一場,然後,又是無疾而終。而無疾而終的前提,每一次都是以老爺子氣的住院收場。
所以白晶晶心裏也並不是特別擔心老爺子的身體。多半,又是要挾葉特助的籌碼吧!
權子墨拿著手機,眼睛也不抬的道:“跟那家千金沒關係。葉震裘就是找死,他非要在今天這個日子舊事重提,葉承樞不跟他翻臉我就去吃屎。”
諸遊一愣,而後幽幽的歎氣,“非要選在今天。老爺子這是……何必呢!”
“是太揪心了吧。”白晶晶也歎氣,“葉特助極其自律,除了每年的這一天,他從來不流露出情緒。也隻有這一天,葉特助才允許自己稍微的——”舔了舔嘴角,白晶晶隻是道:“葉特助是老爺子的命根/子,看到他這樣,老爺子心裏也不是滋味。這麽一來二去的,怎麽可能不吵架。”
“行了,都別瞎擔心了。”收起手機,權子墨笑的輕蔑,“氣的不輕是不假,但心髒病發是裝模作樣。老爺子好著呢,他這是又是拿自己的身體威脅咱們葉特助呢。”
“這是這樣?!”諸遊猛地鬆了口氣,說話也有點把不住門了,“老爺子總這樣,咱們這些跟著提心吊膽的人都要被他玩死了!再下一次,我看就不是老爺子心髒病發,而是承樞被氣的心髒病發了!”
權子墨冷笑,“他們葉家的事兒,讓他們自己去折騰。來,咱們吃咱們的飯,喝咱們的酒,管他們那些逼事兒!”
“權董,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白晶晶沉思了片刻,抬起頭,目光灼灼的望著權子墨,“諸遊說得對,再下一次,估計就真該出人命了。特助跟老爺子,不能再這樣下去。”
權子墨眉頭一挑,“你瞅啥?瞅我是啥意思?”
“權董,你有——”
“別。我沒辦法。連葉特助都沒辦法,我不可能有辦法。除非,你能變出一個色妞兒讓葉承樞愛。然後呢,這個色妞兒還得能生育。那問題就迎刃而解了,變不出來?沒跑了,肯定得死人。”
再這麽下去,他權子墨都不一定能活。
“那怎麽辦,眼睜睜看著特助把自己折磨死,老爺子把自己氣死麽?”
“白晶晶,別給我玩這一招。我沒義務去幫葉家擺平問題。”
“那你去醫院幫幫忙,總可以吧?”
權子墨一愣,隨即無奈的勾唇,“白晶晶。你跟這兒等我呢?”
“讓你乖乖去醫院幫忙招呼,你肯定不答應。我隻能用這一招了。”白晶晶聳肩,“老爺子再怎麽是裝病,他也快九十歲的人了。你不過去幫忙,說不過去。”
不管權子墨再如何替他們總監抱不平,老爺子終究是葉特助的親爺爺,這與地位身份無關。
“老子上輩子欠他們葉家的?”權子墨自嘲的歎氣,“這個節骨眼上,我漂亮阿姨不在。真是夠嗆!”
白子諾與秦連翹,也終於修成正果。上個月底,白子諾跟秦連翹的第三個孩子出生。
是個男孩。
千盼萬盼的男孩。
秦雯前幾天才跟葉南川動身去了北方某省。不為別的,一個‘男孩’這分量還不夠嗎?
一連生了兩個女兒,好不容易這次是個男孩,秦雯必須要趕過去的。不但秦雯跟葉南川趕過去了,白子爵也趕過去了。
“估計,秦連翹生的這個兒子,也給了老爺子不少刺激啊!”諸遊歎氣。
秦家接二連三的生崽子,自己家這邊……不提也罷!老爺子心裏不堵,那就怪了!老爺子心裏賭氣了,他肯定要逼承樞另外娶妻。這場吵架,情理之中。
不耐煩的擺擺手,權子墨妥協的起身開始穿鞋,“軍方來看望老爺子的人多,承樞忙不過來。我先過去幫他招呼。”
“權董,保持冷靜,別衝動。”白晶晶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權子墨一樂,“信不過我?那就甭讓我去唄!”
“趕緊滾!”白晶晶大手一揮,就把權子墨給拍了出去。
“諸遊,這是你媳婦,你不管管?”
諸遊縮了縮脖子,左看看右瞧瞧,愣是沒敢說話。
每年的今天,大家的情緒,都很暴躁……
“葉承樞,你他媽死哪去了?老子急急忙忙趕過來給你幫忙,你他媽不見人影!操,老子活該給你們葉家當牛使啊,你家老爺子你不管,丟給老子——”
“有你在,我很放心。”
平靜的說完這句話,葉承樞疲憊的關掉手機,隔絕了權子墨喋喋不休的怒罵,深深的將腦袋埋在胳膊當中,一點力氣也沒有。
‘噔噔噔——’
就連敲玻璃的聲音,葉承樞也沒力氣去搭理。
“嘿!這不能停車,擋道兒!喂,喂,別裝聾子,給我起來——嗨!是你呀!”看門的保安一愣,隨即笑了笑,“今天來的挺早。換了輛車,我還沒認出來你。怎麽,今天自己開車,沒讓司機送啊?”
“新規定?以前不是都能停車麽?”葉承樞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
“不好意思了,晚上的時候沒人,那我也就不討人嫌了,可現在大白天的,這兒真不能停車。擋道兒!您給挪挪?晚點啊,您再給挪過來都成。”看門的保安似乎很熟悉葉承樞,笑著道:“我明白,在停車場你就看不到那窗戶了,沒事,你下車,我把車給你開到停車場。你啊,不嫌棄的話就在我這保安室呆一會。我這兒,看的一清二楚!”
葉承樞牽動了一下肌肉,勉強給人一種微笑的感覺,“謝謝。”
“多大事兒啊,不至於道謝。”保安笑著擺擺手,打開保安室的門,“有點煙味,你忍忍。”
“沒事。”葉承樞擺擺手,狹長的丹鳳眼,一直定格在大廈某扇窗戶上,不曾離開。
開著門,那股子刺鼻令人作嘔的煙味便迎麵撲來,葉承樞實在沒有勇氣進去保安室,便懶洋洋的靠在保安室的門外,雙手插在西服褲的口袋裏,沉默的抬著頭,沉默的望著那扇窗戶。
那裏,曾經是他老婆的辦公室。而他,也曾經向這樣一樣,在樓下凝望過她的辦公室。隻是,現在,他老婆再也不會從那裏邊走出來了。
他把他老婆,丟了。
放在褲子口袋的手,捏了捏拳頭。
“葉特助,很抱歉告訴您這個消息。老爺子他……檢查結果很不樂觀……看起來老爺子身體還挺好的,可是……總之幸好送來醫院的及時,早發現還能治療。先安裝最新科技的心髒起搏器試試看吧!若是挺過這一兩個月了,那就說明有效果。近幾年是不用特別擔心,定時來醫院複查沒問題就沒問題了。可若是熬不過這一個兩月……您,還是早點準備的好!”
低下頭,垂下眼皮。
“老婆,你再不回來,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他可以無視老爺子的最後一個願望,可他卻無法無視老爺子的身體狀況。
“老婆,你都跑了七年了,外邊再好,你也該玩回來了吧?”
他有信心再等她下一個七年,下下一個七年。可他沒有信心,幾個七年後,她才會回來。
這一次,葉承樞不再是胸有成竹的葉特助,他隻是一個對未來充滿了不確定的男人。最開始的幾年,他還能自信的篤定,他老婆玩夠了一定會回來了。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已經不能自信的篤定了。
“喏,抽支煙吧。”
麵前橫著的手腕,很黝黑,也很粗糙。一看便知是辛苦討生活的人的手。
葉承樞斂去情緒,抬起頭,接過了那隻廉價的香煙,慢悠悠的點燃,煙圈緩緩的上升在空中。
“你一直坐在車裏,今天難得,嘮嘮嗑唄。”保安操著一口濃重的東北口音。
葉承樞側頭,“外地人。”
“聽我說話就知道了唄。過來找人的。人沒找到,卻莫名其妙在這兒紮根了。”保安是個五十多歲的漢子,一笑一口黃牙,卻笑的很爽朗,他說:“老婆嫌我窮,跟別人跑了。我來找她,找了好些年沒找到。老鄉說她早就不在江南省了。”
“怎麽沒有再去找?”
“找不動了!”漢子不在意的笑笑,似乎真的放下去了過去,“我還有倆崽子要養。沒個安穩的工作養不活他們。後來我想明白了,要跑的人,你留不住。既然留不住,那就不追了!有女人不嫌棄我窮,肯跟著我吃苦,那就湊合的過唄。”
葉承樞沉默的將煙蒂熄滅,“過日子,不能湊合。”
“咱們給你不一樣。先活著,才是能談其他的對不對?”漢子大大咧咧的一笑,將香煙抽到煙屁股這才舍得丟掉,“有錢人,不叫過日子,那叫享受生活。所以講究一個什麽生活質量。可咱們不一樣,咱們隻要能吃飽飯,讓孩子上個大學,一家人樂樂嗬嗬的,就挺滿足了。日子麽,總得過。湊合湊合,也能過了。我能到處漂泊,可倆崽子不成。不然咋地?倆崽子,不能沒有娘。”
葉承樞便不說話了。
或許是他無法理解對方討生活的心情吧。
他隻知道,如果不是顧靈色的話,誰都不成。
不成,不成的。
他沒辦法湊合。
“大兄弟,你也是來找人的吧?”
葉承樞挑頭一挑,沒說話。隻是有些好奇,一個保安,怎麽看出來的。
“看你眼睛我就知道了。”漢子嘿嘿的笑著,“別瞧你生的好看,而我是個大老粗。可早十幾年的時候,你這眼神,跟我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看一眼,就知道了。這大廈裏,有你喜歡的女人?”
“沒。”葉承樞也不明白,為什麽會跟一個保安聊天,為什麽會跟一個保安說這些話。
“走了。跟你一樣,我也沒留住她。”
咂咂舌,東北漢子腦袋一點,“你來的次數不算多。但是隔上幾個月,總會來這麽一次。有七八年時間了吧?”
“七年。”頓了頓,方才補充,“又兩個月。”
距離她離開,整整七年又兩個月。
“你挺好的。”
葉承樞又一次挑眉,望了過去。
“瞧你這模樣,瞎子都知道你是有錢的大老爺。像你這種身份的人,肯等一個女人七年,你真挺好的。有錢人,誰不是三妻六妾,吆五喝六的。但你不一樣,你挺尊重人的。”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葉承樞還是沒說話。
“真的!我不是恭維你!”漢子手一伸,道:“就我這煙,兩塊錢一包。難抽?我都嫌它難抽!肺刺的老疼了。可是再貴的煙,我抽不起。我說了,我還有兩個崽子要養。上學貴著呢。有時候我給我們保安隊的隊長遞煙,人家都瞧不上。可你呢,我給你遞煙,你沒拒絕。衝著一點,我就覺得你這人仗義。”
“省裏有政策,外來務工人員的子女,享受本省同等待遇。書本費一年不會超過一千塊。難不成,政策沒有落實下去?”葉承樞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裏摸出一包江南省軍方特供的戰星遞了過去。
漢子壓根就沒見過這煙,不知道它的金貴,笑嗬嗬的就接下來了,“謝咯。”隨口道了句謝,然後操著濃重的東北口音道:“一看你就是大老爺。落實下去?咱們都用落實下來這個字眼形容!不過嘛,你說的沒錯。是有這麽個政策,葉特助親自督辦的項目,沒人敢摸魚。隻是不好意思了,那是人家考上學校的好學生。我家兩個崽子都不爭氣,高中都沒考上。我隻能送他們去私立學校。”
葉承樞點頭。沒考上高中上了私立學校,那就不在政策範圍內了。
“行了,大兄弟。我不煩你了,你自己安靜一會吧!”東北漢子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拍拍葉承樞的肩膀,卻在即將觸碰到的時候,生生的忍住了,訕訕的笑笑,“有些事,還是早點看開的好。我老婆跑了還有理解。可你有錢又有身份,連你這樣的男人都不要,那女人不知道怎麽想的。你這條件,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別等了,等不回來的!”
等……不回來嗎?
葉承樞牽動了一下嘴角,眯了眯眼睛,望著那扇窗戶,沉默不言。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保安推開大門走了出來,“大兄弟,還沒走呢?我這都下班了。”
葉承樞側頭,回神,天,竟然已經都黑的徹底了。
以前總有司機陪著,時間差不多司機會提醒他。今天一個人開車過來,沒想到竟然耽誤了時間。手機也關機了,下午跟幾位幹部的碰麵顯然隻能挪到明天了。明天的行程早已安排的滿滿當當。隻能明天更早的去省廳批閱了文件,把碰麵的時間騰出來。他——
“大兄弟,車給你開出來了。”東北漢子一臉舍不得摸了摸車門,“真是輛好車呐,什麽牌子?”
葉承樞眯眼,“喜歡?”
“當然了!能有輛二手奧拓,我都能樂瘋!”
“你喜歡,送給你。”葉承樞說的漫不經心,狹長的丹鳳眼,終於肯從那扇窗戶上收回。
保安一驚,“我靠,真的假的?!你可別跟我開玩笑啊,我當真呢!”
“嗯,送你了。”擺擺手,葉承樞不願再多說,隻是道:“車可以給你,車牌卻不行。我給你一個地址,明天把車牌給我送來。這車,你今天就開走吧。”
東北漢子死死的盯著他看了很久,終於,才輕吐了口濁氣,“不能要。”
葉承樞有點想笑,卻發現自己已經不會笑了,他牽扯了一下嘴角,“怎麽不能要了。”
“不是我的,就不能要。”東北漢子固執的說道。
“就當聊天的費用了。”葉承樞一邊說著,人也已經走了出去,“自然會有人聯係你,到時候把車牌送來便是。”
“喂喂喂!”東北漢子在背後吼著,可那欣長的背影卻已經走遠了,望了望手中的車鑰匙,再瞅了瞅那輛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高級跑車,漢子腳一跺,“靠!隨便聊聊都能碰到個土豪?我這是什麽狗屎運!”
很多年之後,再回想到今天的一幕,葉承樞才能笑著說一句——
“是我走了狗屎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