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特助跟卓長官這邊談的怎麽樣了嘛,這還真不好說!
按理來說約定好了今天要跟卓嵐碰麵,葉承樞本應該按時回家,或者說,比平常回家的時間再早上那麽一點點才是。可葉承樞似乎好像是把晚上要回南宮殿跟卓嵐碰麵這件事兒給忘記了。該怎麽著就怎麽著,絕對的一切照舊。絲毫沒有因為跟卓嵐的碰麵而做出任何的改變。
省廳的保潔阿姨都已經下班回家,葉承樞的辦公室依舊亮著燈。他也依舊坐在那張象征著江南省權力巔峰的皮衣上,埋頭於無窮無盡的文件當中。白子諾就在旁邊的秘書室,幫他核對與調整明天的日程。直到……卓易實在忍不住一臉便秘的敲開了他葉特助辦公室的房門。
白子諾估計,要是沒有卓特助敲門的話,估計他們葉特助會一直忙到平常的時間點。驅車回到南宮殿也就大概十一點半到淩晨十二點之間的樣子。
“葉特助,您不是約好了跟我哥今天碰麵的麽。這都快十點了,您還不動身嗎?”
聽到卓易這句話的時候,葉承樞連眼皮都沒有掀起來一下,語氣平靜,語速平緩的反問:“淩晨十二點之前,都算是今天。”
於是,卓易卓特助臉上的表情就更像是便秘了。他一臉苦楚的站在寬大的檀香木辦公桌前,手足無措,卻也無可奈何。最終,也還是怕死的情緒占據了上風,讓他硬著頭皮繼續開口。
“葉特助,您行行好,幫我一次?快點回南宮殿見卓嵐那陰狠的玩意兒吧。您再晚回去一會兒,我怕我真看不見明兒一早的太陽。”
“他是你哥,不會下死手。”
“……葉特助,您認真的?”
卓嵐動起手來,絕對不會管你跟他的血液是一脈相承還是怎樣。不會下死手?他到寧願卓嵐下死手,給他個痛快的!卓嵐折磨人的法子,他這個做弟弟的可是一清二楚的很!這輩子,有生之年,下輩子,他隻有一個願望——
離那個叫卓嵐的人遠遠兒的!最好連認識都不認識!
“葉特助,求您了,趕緊回去見那陰狠的玩意兒吧!他都快把我逼瘋了!”
葉承樞這時候終於掀起了眼皮,卻也隻是淡淡的掃了卓易一眼,便迅速的將目光重新定格在桌麵的文件上,“卓特助,之前你要我多給你幾天時間。現在可考慮清楚了?”
操!
卓易立刻在心裏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該死的!
卓嵐是個陰狠的玩意兒,他眼前的這個葉特助也不是省油的燈!瞧他做的事兒,簡直比他家裏那個陰狠的玩意兒更陰狠一千倍!
之前他主動去找葉承樞示好,希望他可以放過自己一次,讓自己避開他們兩個人的爭鬥也好較量也好,總之一句話,不要牽扯到他卓易!葉承樞到是答應的挺痛快,但葉承樞同時也提出了一個要求。
他必須幫他做一件事。一件葉承樞開口了,他就必須完成的事。沒有理由,沒有借口,一定要完成。否則,他跟葉承樞之間的交易作廢。也就是說,葉承樞不會再讓他置身事外,自然也不會包庇他。
那時候他讓葉承樞給他幾天的時間考慮。結果後來他想明白,想要找葉承樞說明白,葉承樞卻將他拒之門外,直接不搭理他了。結果葉承樞卻偏偏選在今天這個時候向他要個答複。
媽的!太陰狠,太陰狠了!
卓嵐那個瘋子把他逼得穿不過來氣兒,他隻能把葉承樞推出去,讓葉承樞去解決他卓家的瘋子。可葉承樞顯然捏著他的把柄,就是要讓他乖乖就範。結果就是,他葉承樞說什麽,他卓易就得聽什麽。
如果在幾天之前,葉承樞要他一個答複的話。他隻需要答應幫葉承樞做一件事。但眼下這個情況不同了。他不但有求於葉承樞,他的命都掌握在葉承樞的手中了。所以,此刻問他的答複,恐怕回答就不能是一件事,而是三件、四件、乃至所有的事。
虧!
虧啊!
太虧了!
卓易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一會兒鐵青一會兒蒼白,跟變戲法似得,好看極了。半響,他才認命的聳下肩膀,“我服了,葉承樞,你夠牛逼。”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葉特助還是優雅無雙的貴公子。隻不過,現在的他,與其中貴公子來形容,不如用攝政王來形容。
他唇角的弧度根本沒有任何變化,語氣也是波瀾不驚,“卓特助,過獎了。那我再確定一遍,我的要求,你全部都同意?”
卓易勾起一抹自嘲的表情,“都這個時候了,我不答應你,還有活路嗎?”
“卓特助,我需要一個確定的答複。”
“你所有的要求,我都答應了。這樣可以了嗎?”
葉承樞這時候才微微勾了勾嘴角,狹長的丹鳳眼漆黑又深邃,被這樣一雙眸子哪怕隻是掃上一眼,卓易也覺得自己後脖頸子的汗毛都樹立了起來。
“葉、葉特助?”
“卓特助,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如若不然,卓嵐也不會撕破臉皮也要讓你出山幫他對付我。不是嗎?”
“咳咳……!”卓易極其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這話說得,我愧不敢當。”
“哪裏。身為卓嵐一母同胞的弟弟,你們兩人繼承了一樣的血脈,你又會比他差到哪裏去?”
卓易跟卓嵐差的,無非就是那一點點好鬥心罷了。如果卓易不是一個胸無大誌、玩物喪誌的花花公子,他的能耐成就絕不在卓嵐之下。
“能讓我那個哥哥逼著我出山幫他,葉特助,你的可怕也可想而知了。”
他跟卓嵐是親兄弟,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彼此。他是什麽性格的人卓嵐再清楚不過。可這一次,卓嵐寧願冒著把他逼到葉承樞那一邊的風險,也要強迫他出山。葉承樞的可怕,還需要多作說明嗎?就他看來,葉承樞或許才是一個比他哥更危險的存在好吧?
“好了,廢話不多說。葉特助,煩您勞移大架,我不想被人暗殺在溫柔鄉的。”
低低笑了幾聲,葉承樞龍飛鳳舞的在文件最後一頁簽署上了自己的姓名,勾了勾手指,一旁等候多時的白子諾立刻上前一步,將風衣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卓特助,聽好了。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也隻有一件。”
“嗯?”卓易警惕的不行,“這麽快?”
“不先聽聽是什麽事兒?”葉承樞笑的玩味而又神秘。
這讓卓易心裏更難過了。按照他的經驗,通常對方露出這樣表情,不是在算計他,就是在算計他的路上。
“哎!”不加掩飾的長歎一口氣,卓易擺了擺手,“說吧,什麽事。我一定完成。”
“我要你做的,正是你心中所想。”
什麽!?
卓易有那麽一瞬間的懵圈兒。
要他做的,就是他心中所想?
他的心中所想,就是能遠離這些瘋子神經病的陰謀陽謀,遠遠兒的躲到一邊兒,享受他燈紅酒綠且短暫的人生!他壓根就不想跟這些人有任何的牽扯——等等,葉承樞他……他是什麽意思?!
在卓易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葉承樞優雅的頷首,“沒錯。我需要你做的,僅僅就是你什麽都不要做。從頭到尾都置身事外,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這場我與你兄長之間的較量。”
卓易眨了眨眼睛,油頭粉麵的他做起這動作,有點令人覺得太過油膩。
葉承樞會有什麽好心?!
這麽容易這麽簡單的就成全了他的心中所想?!
這背後不會有什麽陷阱等著他吧?
“葉承樞,你確定?”
揪心之下,卓易對葉承樞甚至直呼其名了起來。
葉承樞則一點都不在意這些細節,他挑了挑眉頭,“很奇怪嗎?你是卓嵐的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你的能力又不在他之下。你能什麽都不做就這樣袖手旁觀,對我而言,已經是減輕了極大的負擔。如此,我還有什麽不滿的嗎?”
“也不是。”卓易搔了搔塗抹了太多發蠟的頭發,有點回不過神兒,“我以為,你總會給我點什麽任務。不會這麽輕易就成全了我。”
“卓特助,你要知道,古往今來都是物極必反。我若是逼你逼的太緊,就像卓嵐一樣。你會站在哪一邊,便成了一個未知數。而我,很坦蕩的告訴你,那個未知數的風險,我承擔不了。你若是站在了卓嵐的那一邊,我會很困擾。”
卓易左眼角下的肌肉微不可見的迅速抽搐了三下。他知道,葉承樞的這番話,掏心掏肺。一點場麵話都沒有,完完全全都是他的掏心窩子的話。見狀,卓易也看明白了。隻要他不出手幫卓嵐做任何事,葉承樞就會保他平安。
那麽,他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既然如此,我也跟葉特助你坦白一句吧。我討厭有人威脅我。你跟卓嵐,都做了威脅我的事情。所以在這一點上,你們兩個人是一樣的。但是——”
葉承樞笑眯眯的望著他:“但是?”
“但是,你是個政客,是一個會權衡利弊取其輕,要求利益最大化的政客。而卓嵐,他是一個瘋子,沒有理智可言,隻有追求他心中嗜血的本能的瘋子。所以,相比較之下,我還是比較喜歡跟陰險狡猾但聰明的政客打交道。瘋子?讓他自己去瘋吧,瘋子的世界,我走不進去,也不想走進去。”
“還有嗎?”葉承樞的唇邊淺淺的暈開了一層微笑,“在這場初次較量中,我在你心裏贏過卓嵐的原因,還有嗎?”
“有。”
“但說無妨。”
“你跟我沒有血緣關係,非親非故,我不做對你不利的事,你不會想要我的命。”
“而卓嵐,他曾經先後四次差點之我於死地。”
“每一次,若不是我搬出母親讓卓嵐在最後關頭有所猶豫,讓我贏得了逃跑的機會與時間,我屍體都涼透了,不,我墳頭青草都該三尺高了。”
“那麽,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