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權子墨,你能保證,我絕對不會落入卓嵐的手中嗎?”
隻要不落入卓嵐的手中,讓他幹什麽都行!哪怕去……讓他死。
“我現在還不能保證。”
“什麽意思!?”
“天啊,別讓我把一句話重複上太多遍!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要怎麽做,不是我來決定的。而是由你,你卓易親自來決定的。”
“我不太明白。”
“簡單來說。我接下來要問你幾個問題。我要怎麽做,就看我們這次的談話結果如何了。我現在能給你一個保證。如果你膽敢欺騙我,對我說一個字的謊話,那麽,你身上有再多的價值,我也可以不要。我回直接把你丟給卓嵐。我想,這是你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吧?”
“權子墨,你總說要看我們的談話結果如何。可你到底想跟我談什麽?”
“我接下來的問題,你必須要一五一十的老實回答。隻要得到了我想知道的東西,你的安全,我來保證。夠簡單了嗎?”
“可你想知道的東西,我未必能給你。”
“錯,大錯特錯!我想知道的,一定能給我。不然,我也不會千辛萬苦的把你找來了,不是嗎?”
“好吧!”卓易點點頭,“那麽,你想問什麽?”
“第一,你是如何從黎兆予的封鎖之下逃出來的?”
卓易也不含糊,大大方方的回答:“當時我們在去事故現場的路上,顧靈色接到了一個電話。雖然她很小心翼翼,但我還是知道,她是在跟你們打電話。當然了,我當時覺得她跟你打電話的可能性比較大,我沒有想到與她打電話的人,竟然是黎兆予。”
“繼續說。”
“雖然具體是誰我沒有猜對,但我猜到了顧靈色是跟你們打電話。我當時就知道,你們這邊一定會有所行動。而你們最有可能要做的事情,也是你們必須要做的事情。隻有一個。”
“封鎖消息。”權子墨從善如流的接道,“並且,再情況不對的時候,殺了所有的知情者。”
“沒錯。我就是料到了這一點,所以從下車的一瞬間起,我就在提防顧靈色,並且在暗暗的觀察她了。隻要她有什麽反常的地方,我就會立刻逃跑。當然了,從一下車起,我也就發現了有人一直在暗中監視我。”
權子墨點了點頭,“監視你的人,就是黎兆予那個死了的下屬。” “他是被我殺了的。”卓易一點都不隱瞞,因為這些事,就算他不說,權子墨也一定會想到。與其讓人家跟擠牙膏似得,一點一點的威脅他,他才說,還不如一開始,他就坦誠一點。至少,他還能在權子墨這裏,得到一個還算不錯的印象,不是嗎?
卓易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然後接著說道:“那個人原來是黎兆予的手下啊,我現在才知道。我以為他是你的人。”
“是誰的人,不重要。一個死人,我不在乎。你繼續說。”
“我知道他在監視我。目的無非是兩個,第一,局勢沒有變壞的時候,他隻要保證我全力在救援葉承樞。第二,局勢一旦有變,他便將我控製起來。而我想,控製我有一定的風險,應該死直接殺了我。那麽,我不會白白等死。”
“你具體是怎麽做的?”
“很簡單。我在事故第一現場,葉承樞到底是死是活,我會第一個知道。”
接下來的事,已經不需要卓易再多說,權子墨就全部明白了。
卓易就在事故第一現場,葉承樞死亡的消息,他是第一批知道的人。原本,卓易就做了準備,也掌握了監視他,更直接點說,掌握了一旦情況有變,會解決他的人。那麽,卓易在一察覺到,葉承樞可能沒救了的消息的時候,他會主動出擊,化被動為主動。
卓易在知道了葉承樞已死消息的時候,他主動攻擊了那個會解決他的人。而當時葉承樞死亡的消息傳來,黎兆予的手下,動作再迅速。這個消息也太嚴重了,他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絕對是聯係黎兆予。然後,才是封鎖現場,解決幹淨那些會棘手的人。
雖然這前後隻是短短的不到三分鍾的時間。但對於卓易來說,卻已經足夠他順利的逃脫了。對沒有防備的人來說,這三分鍾,眨眼就過去。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成了黎兆予的刀下亡魂。但對卓易這個已經做好了充分逃跑準備的人來說,這三分鍾,足夠讓他殺了監視自己的人,在黎兆予其他手下還沒有著手去封鎖的時候,順利的逃跑。
也就是說,卓易,他是知道葉承樞已經死了的這個消息。
“不得不說,黎先生的手下十分難纏。我已經搶奪了先機,先將匕首捅進了他的身體,他卻還是傷了我。”說到這裏,卓易伸手還沒有用力,胸口的‘抹布’就被撕碎。
權子墨眯了眯眼睛,沉默的看著卓易胸口那道長長的傷痕。
鮮血已經凝固,成了深紅色。很顯然,這傷口的凝固,並不自然。傷口的周圍,怎麽說呢,很猙獰,很可怕。很明顯卓易胸口的傷口,早就已經潰膿了。而他身上散發的惡臭,其實並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傷口!
之所以會把熟睡當中的流浪漢的衣服扒下來穿在自己的身上,也是卓易想要用這個衣服來隱藏自己胸口上傷痕所散發出來的惡臭!
不然,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身上散發著惡臭,這太顯眼了。別說是卓嵐的手下,就是隨便一個普通的路人,都會感到奇怪。
想了想,卓易想捂住口鼻的手帕,壓在了自己胸口的傷口上邊。
“權大少,我可能堅持不了太久。不如我們的談話加快一些速度,可好?”
“不著急。”權子墨這次是真的不著急,他喚了一句,門外立刻有保鏢進來,權子墨吩咐道:“找章叔來。”
“多謝。”
卓易雖然沒見過章叔,但他卻知道有章叔這麽一個人。
能讓葉震裘的私人醫生給他處理傷口,他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卓易搖搖頭,他覺得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沉鈍起來了。先是失血過多,然後傷口又被感染,現在的他,就是隨時會昏死過去,他自己也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能撐到見權子墨,卓易已經對自己的表現感到十分的滿意。
如果不是真的發生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竟然也能忍受到這一刻。
很快,章醫生就提著醫藥箱過來。
在看到卓易傷口的時候,章醫生先是狠狠的皺起了眉頭,“你們都是怎麽回事?一個兩個的,爭前恐後的讓自己受傷?你們是覺得自己身子骨太硬朗,還是覺得我這老頭子身體太硬朗?”
就短短一天的時間,他已經處理了多少個傷員跟病號了?他們自己數過沒有!
“一天到晚,盡不讓我省心!”
嘴上罵歸罵,但手下處理傷口的章醫生也沒落下。
他說:“麻醉藥,我就不給你打了。你自個兒忍耐一下。”
卓易點點頭,將章醫生遞過來的木條咬在了嘴巴裏。
就算章醫生要給他打麻醉藥,他也是會拒絕的。一旦打了麻醉藥,他就會失去清醒,陷入昏迷。而現在,他必須保持清醒。至少,他絕對不能昏厥過去。否則,在他昏厥的期間,他有可能就再也醒不來了!
雖然他對權子墨的話,已經信了九分。但他還是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如果,如果權子墨忽然改變了注意呢?又決定把他交給卓嵐了呢?
“咬緊了!”章醫生在手術的前一刻,認真的對卓易說道:“我會用手術刀,剜去你傷口附近已經被感染的死肉。會很痛,你必須咬緊木棒,否則,你——”
卓易隻點點頭,示意章醫生盡快替自己動手術,如果他沒咬緊木棒,會有什麽後果,他很清楚。
無非就是他咬斷了自己的舌頭,然後當場死亡。
還能有什麽別的可能?
將書桌臨時當成了手術台,卓易躺在書桌上。嘴巴裏咬著那根木棒,麵無表情的看著天花板上的鑽石吊燈——
他已經忍了這麽久,他必須要忍下去!
必須!
否則,他之前所忍耐的一切,都會變成——
“嗯唔——!”
當手術刀劃開自己皮膚的一瞬間,卓易才知道,原來,竟是這樣的痛!
痛到極致!
痛徹心扉!
他以為自己可以忍受,其實,他並不能。
一個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這份痛苦,他是無法忍受的。
而就在這時,權子墨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他說——
“卓易,你要是死了,就算一了百了。可你要是沒死,卻又成了一個廢人。那麽,我是不介意跟卓嵐做一筆交易的。”
卓嵐!
這個名字,讓已經陷入瀕死狀態的卓易,瞳孔中有出現了生機。
“這法子可行!”章醫身兼數職,不但要給卓易做手術,還要充當護士的角色,時時刻刻的留著卓易的狀態。這對他來說,實在有些吃力。
哪一次他進手術室,身邊不是跟隨了十多個護士以及他的學生?大部分的時候,他隻需要下達命令,甚至都不需要自己的手碰到那鮮血。他的學生就能完美的操作那薄如蟬翼的手術刀,完成一次手術。
很多年,他已經沒有親自捏過手術刀了。
看了一眼卓易,章醫生衝權子墨命令,“他的瞳孔,已經漸漸縮小。你不要停,繼續刺激他!”
因為沒有打麻醉藥,所以那劇烈的疼痛,會激發人體的自我保護技能。會讓人自動陷入瀕死的狀態。也就是一種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意識陷入昏迷的狀態。
而在醫學上,這種狀態被稱之為——
植物人!
如果卓易不能找回自己的意識,那麽,他的意識,很有可能就會一輩子飄蕩在不知道什麽地方,再也找不回來了。而卓易,就會變成一個活死人,沒有知覺沒有痛感,什麽都沒有,但他還活著。
一個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