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知道你膽子最大了,行了吧?”顧靈色連忙安撫有些炸毛的白秘書,“快走吧。諸遊還在等你呢。”白晶晶點點頭,拉了拉肩膀上包包的肩帶,又掃了一眼唐棣,“他這樣子,可真沒法看!”
顧靈色回頭,輕歎一口氣,似是幽幽的自言自語:“誰說不是呢?”
看到唐棣落淚的樣子,難怪晶晶要趕著逃跑呢。恐怕任誰看到了唐棣落淚的樣子,都會如此呢。
如果可以,顧靈色也不想對麵一個在她麵前落淚的唐棣啊!
看到有些人的眼淚,真的是一種很讓人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覺。尷尬的,不是掉眼淚的人,反而是看到那眼淚的人。
顧靈色跟白晶晶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怎麽說呢,她們寧願看到唐棣凶神惡煞的模樣,至少她們還知道如何應對。而看到這樣……掉眼淚到渾身充滿了絕望氣息的唐棣,她們反而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有時候啊,看到別人的真心跟情緒,是一件讓人挺困擾的事情。
這不是,顧靈色已經十分的尷尬又心虛的微微錯開了與唐棣對視的目光,胡亂的應付,道:“反正就是這樣了。在你愣神的時候呢,我已經幫你跟晶晶談好了,晶晶答應對於你的命令,無條件服從了。還有別的問題嗎?沒有的話,我也要趕快回家看孩子了!”
唐棣單手撐在沙發的扶手上,勾起一邊的嘴角,慢條斯理的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謝謝你。”
“謝我什麽啊!”顧靈色連忙解釋,“晶晶會答應無條件服從你i的命令,跟我真沒關係。這裏邊真沒我的功勞,晶晶那個性格,你還不明白啊?她心裏早就做好決定了,就是想要惡心惡心你。有沒有我,晶晶都會答應你的。我可不敢不幹活就討功勞啊。”
唐棣笑了,“我明白。”
白秘書那性格,誰不明白了?
說到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除了他權老爺,還有一個白秘書呢。唐棣很清楚,如果白晶晶心裏打從一開始就是拒絕的,那估計任由顧靈色說多少話,都是無用功。白晶晶很看重顧靈色的意見,但有些事情,白晶晶一點決定了,是連顧靈色都不能改變的——
比如,在對待他唐棣的問題上,就是如此。
既然白晶晶能答應,顯而易見的是她心裏早就做好決定了。
遲遲不肯答應,也不是白晶晶故作姿態,她很單純的,純粹就是想惡心惡心他。見不得他太痛快了。他都明白。
“可我說的謝謝,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
顧靈色一愣,“那是什麽?”
舌尖輕輕的舔了舔微微有些疼痛的嘴角,唐棣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謝謝你及時阻止了白秘書對我的施暴行為。如果不是你,我想白秘書不會隻給了我幾巴掌跟潑了我一杯水,這麽簡單吧?”
眯了眯眼睛,唐棣想,以白晶晶的性格跟那不輸給他的陰狠,恐怕不趁著大好機會扇到他臉頰變成豬頭,白晶晶是不會收手的。
顧靈色嘴角猛的一抽,知道唐棣是個陰狠的玩意兒,又是個特記仇特小氣還特狹隘的性格,頓時又開始擔心起自家秘書了。
很明顯,唐棣這表麵上是在感謝她,實際上卻是在表達對晶晶的不滿啊!
可千萬別讓唐棣回頭再想辦法把這幾巴掌跟一杯水從晶晶身上找回來才好呢。
於是顧靈色連忙解釋,很蒼白的解釋道:“呃……這事兒啊,沒什麽好感謝的。我也就是做了應該做的事兒。還是那句話,晶晶的性格你們都是了解的。她吧……就是……嗯……那個……你不要生她的氣,記她的仇才好呀!”
“你不是說,我已經跟以前的唐棣不一樣了麽,我已經改變了麽。”唐棣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表情,讓顧靈色看不出他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
“唉……”誇張的長歎一口氣,顧靈色攤了攤手,“這不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麽,你是比以前好多了,可晶晶……我也沒臉再幫她解釋了,她就是趁機會發泄自己的小情緒。她不該動手打你的。你要生她的氣,我一點都不驚訝。” “我不會生她的氣。”唐棣淡淡的抬起頭,看著顧靈色,很平靜的說道:“一點都不會。我甚至在想,要是我身邊一直有白秘書這樣,在我做錯事情之後能給我幾巴掌,能打醒我的人,就好了。”
可他的身邊,除了一群趨炎附勢,溜須拍馬的人之外,根本沒有像白秘書這樣敢說真話,說實話的人。所以,他一錯再錯,一錯到底的時候,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站出來,告訴他,他這樣是不對的。更不可能有這麽一個人,站出來將他打醒。
現在雖然晚了,但能有一個因為他曾經做過的錯事,而狠狠打他的人,他不但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還很慶幸。
在唐棣看來,當一個人真正無藥可救的時候,是不會有人站出來罵你,更可能有人站出來想要打醒你。隻有當人家覺得你還有救的時候,人家才會罵你、打你。
罵你打你,不是要羞辱你,恰恰是人家想要讓你改邪歸正的表現!
對於一個無藥可救的人,恐怕白秘書連多一眼都懶得看才是呢,怎麽可能髒了自己的手去打他?
就像……葉承樞跟權子墨。
葉承樞覺得他無藥可救,已經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他尚且還能夠接受。畢竟,葉承樞跟他的交情,僅限於兒時的玩伴交情。所以,在他錯了那麽多錯事之後,葉承樞也從沒說過他一句難聽話,更沒有動手揍他。
那時候,唐棣就知道,在葉承樞的心裏,他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無可挽回的廢人。
動手打他,罵他?都髒了人家葉特助的手,髒了人家葉特助的嘴,更浪費了人家葉特助的寶貴時間。
葉承樞這樣對他,唐棣真的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
但權子墨……
說實話,到現在為止,唐棣對權子墨,心裏都是有埋怨的。
權子墨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的!
在他還沒有深陷泥潭的時候,權子墨都沒有站出來嗬斥他,阻止他。當然,唐棣是個很成熟很理智的成年人。你自己做了錯事,結果卻責怪別人沒有及時的阻止你,這簡直太沒道理。
唐棣埋怨權子墨的,不是權子墨不曾阻止過他。誰都有自己的生活,再是摯友,也不可能讓對方沒有自己的私生活吧?權子墨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把所有的關注都放在他唐棣的身上。
更何況,那時候顧靈色又是以那樣一種決絕的方式,離開了江南省,離開了葉承樞,離開了權子墨。權子墨自己心裏的傷痛,還沒有地方發泄。哪裏有時間去顧及他唐棣?
這一點,葉承樞也是一樣。
因為顧靈色的離開,不管是葉承樞還是權子墨,都在一段時間裏陷入了崩潰的歇斯底裏。而唐棣,也就是趁著他們兩個人沉浸在顧靈色離開的情緒當中,無暇顧及外邊的事情,他才找準了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的發展了唐朝,壯大了唐朝。
等葉承樞從顧靈色離開的痛苦中稍微恢複一點的時候,唐棣基本上已經完成了他商界帝國稱霸計劃的全部。
基本上,是已經全部完成的了。
而那個時候,葉承樞想要再動唐棣,已經是比較困難的事情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
那時候的唐棣,已經控製了整個江南省商界的運作。如果葉承樞敢動他,勢必會對江南省的商界造成不可預估的打擊跟動搖。而江南省,又是一個經濟重省。一旦商界出現了太大的動蕩,江南省的經濟都會麵臨一場災難。
不是葉承樞不想動唐棣,而是他動不了唐棣。至少,在他準備萬全,讓唐棣對江南省商界的影響,控製在江南省經濟可以承受的範圍內之前,他是不能動唐棣的。
否則,葉承樞一旦動了唐棣,整個江南省的經濟都會陷入危機!莫大的危機!
唐棣當時也很猖狂。他曾經就說過一句話——
“如果葉承樞敢動我,我保證,三天之內,江南省繁榮的經濟,就會變成一場泡沫!一陣風刮過,就什麽都留不下的泡沫。”
這話聽起來是不是猖狂囂張至極?但是唐棣,卻沒有任何的誇大其詞。他完全是在陳述一件實事!
省廳省委的幹預經濟,也已經無法控製了。畢竟,商界有他自己的一套運行法則,省廳省委的經濟幹預,是在商界的秩序跟法則已經失去效力的前提下,才能發揮出作用。
而當商界的秩序與法則,穩妥的運行著的這時候,省廳與省委不管頒布多少的政策,都不可能有任何的效果。
省廳省委,是在經濟受到重創,商業體係無法正常運行的時候,才不得不出麵幹預與挽救的。更多的時候,省廳省委兩部扮演的,還是挽救的角色。而不是掌控的角色。
唐棣那猖狂的話傳到了葉承樞耳朵裏的時候,他隻是很平靜的點了點頭,承認了唐棣的話是真實的,唐棣也有這個本事,他無法動唐棣。
可現在動不了唐棣,不代表葉承樞一直都動不了他。不管是什麽計劃,都是需要時間慢慢經營的。唐棣是用高壓的鐵血手腕,在短時間內迅速的鎮壓了江南省的商界。簡單來說,就是使用暴力與金財的雙向鎮壓。
這種鎮壓,出其不意,效果奇好。但時效性,卻很短暫。
短時間內,江南省的商界會迫於唐棣的勢力,對他言聽計從。可時間長了,誰願意永遠被一個人騎在自己脖子上欺負?
葉承樞一點都不著急,唐棣這樣的行為,就是在自取滅亡。
當時外界都認為,葉承樞的時間很緊迫,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去運營了。因為唐棣的商界帝國,會原來越強大,越來越勢不可擋的鋒利。如果趁唐棣的商界帝國還沒有完全站穩腳跟的時候就解決他,恐怕等到唐棣真的站穩了腳跟,那時候就已經太晚了!
無力回天!
可葉承樞最清楚,時間緊迫的人,不是他,而是唐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