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婚9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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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仲永之殤

所謂臣子棋,就是那些自身棋藝高超,卻有不得不和那些地位很高者一起下棋的人所發明的。之所以叫臣子棋,是因為最先發明這種棋的人,大部分都是配皇帝下棋的臣子。

跟皇帝下棋,你怎麽能贏?

贏了皇帝,你全家還要不要活了?

你必須得輸,但又得輸得非常艱難,讓皇帝認為他是靠自己贏棋的。

不能讓皇帝贏的太簡單了,不然皇帝一琢磨,知道你是故意讓他贏,那皇帝的老臉往哪兒擱?下臣子棋,必須得是棋藝比對方高超許多,才能下出來的一種棋。

要讓對方贏,還得贏得艱難,更得不留痕跡。

若是棋藝稍微差點的人,這三個條件,就無法同時滿足。這一盤臣子棋,也就無法實現了。

葉震裘是個棋癡,但跟他嗜好下棋相比,他的棋藝……嗯,說的難聽點,那可真是有點拿不出手,見不得人呢。

臭棋簍子……

老爺子也是有名的臭棋簍子。

最開始的時候,葉震裘自個兒也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因為他身份地位擺在那兒,誰敢拿真本事出來與他下棋?各個都得讓著他,想方設法的讓他贏。

而且一定得讓他贏得輕鬆至極!不然,怎麽顯得出葉家老爺子英明神武的形象?

也就是跟老爺子同一輩分的那些老頭子們才敢跟他真刀真.槍的較量一場。

不過,也可惜了。

敢拿真本事跟葉震裘較量下棋的人,又寥寥無幾。而且大部分呐,與他一向,都是軍隊出身。說的再難聽點,再直白點,那都是大老粗!下什麽棋?

下棋這事兒,是人家文官附庸風雅才幹的事兒,對不?

於是麽,葉震裘的棋友,要麽是不敢拿真本事贏他的,要麽……嗯,就是跟他水平一樣,都是臭棋簍子的人。最典型的例子——

權胤!

權老爺子也是個愛到處找人下棋的性格,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好友的影響。這兩個人在一起下棋……

葉特助一向優雅,又懂得尊敬老人,不會說什麽。但權大少嘴巴就很毒辣了,沒什麽他不敢說的話。

他就用了一句栩栩如生的話來形容權胤跟葉震裘下棋的場麵——

不相上下的……菜雞互啄!

兩個人俱是臭棋簍子,水平不相上下,廝殺的你來我往,激烈至極。

可向葉承樞權子墨這種棋藝高超的人看來,簡直……簡直就是汙了他們的眼睛。

太尷尬了!看那兩個老頭子下棋,實在是太尷尬了!

對了,葉震裘為什麽這般喜歡權子墨,也跟這下棋有不少的關係。

別看權大少平日裏總是吊兒郎當的模樣,可說道浸淫棋道,權大少頗有成就。就是讓他與專業棋手下一盤棋,他也是輸少贏多。

如果說葉承樞靠的是縝密的心思、步步為營的設局、走一步看百步的洞察,才能有著神乎其神的棋藝。那麽,權子墨就是另辟蹊徑,總是殺人一個措手不及。

但有一點,權子墨跟葉承樞是一樣的。

他們的棋路,都詭異的很!

在布局完成之前,總是讓對手摸不著頭腦,根本不知道他們下這一步是所因為何。經常會讓對手百思不得其解,這明明是一步不能再臭的臭棋了,他們為何要下?

可偏偏就是這最臭的一步臭棋,在關鍵時刻,卻是能夠翻盤的決定性一步棋!

權子墨啊,他也是很會下臣子棋的。

嗯,或許也跟葉震裘是個大臭棋簍子有一定的關係。

反正每次跟權子墨下棋,葉震裘總是乘興而歸,殺的又舒坦,贏的又艱難。

頗有些以一敵百最終取得勝利的感覺。

以前權子墨就沒少用下臣子棋這一招哄老爺子高興呢。

一聽又要陪老爺子下臣子棋,葉承樞便覺得頭很痛,腦子也很痛。

下臣子棋,比跟棋逢對手的人下棋,更耗費精力神兒。

而他……

“今天實在不行。要陪靈色去醫院做產假。明兒,明兒我一定來陪您下棋,這樣可行?”

葉承樞本想,他搬出了陪老婆去醫院做產假這個理由,老爺子就算再怎麽不願意,他也得同意。要知道,最迫切想要確定他老婆肚子裏的胎兒,是男是女的人,就是老爺子了!

之前他老婆懷孕的時間還不夠,無法檢查出胎兒的性別。老爺子每天抓心撓肝的,掰著指頭數日子,數哪天他才能知道自己將會多個孫子,還是孫女。

現在這日子終於被老爺子數到了。他斷然沒有阻止放棄的理由吧?

可又一次令葉承樞驚訝了,葉震裘眼睛一瞪,沒好氣的罵道:“不就是個產檢了?老章在家,讓他去看看孫媳婦,她出不了事兒!你還是乖乖的陪我下棋的好!”
葉承樞懵了懵,“老爺子……?”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看著就讓人鬧心!”

好不容易找到能陪他下臣子棋的人,結果對方一直推推拒拒,這讓葉震裘不痛快極了。這人麽,就是這樣。心裏一不痛快,說話的語氣也自然好不了。

“我的意思是……您不想知道靈色腹中胎兒的性別了?”

雖然國家有規定,不允許醫院給產婦做B超,隻為了鑒定胎兒性別的鑒定。但這跟葉家有關係麽?醫院都是他們老葉家資助的,誰敢拿規定搪塞他們?

當然了,葉家也不可能因為顧靈色腹中的胎兒是女孩子,就將那孩子打掉。隻不過是想要早點確定下來,別讓人心裏忐忑不安的就是了。

是男是女,對葉承樞來說一點關係都沒有。相反,他還更想再要個女兒來著。但對葉震裘來說,這個孩子的性別,就是十分的重要了。

比當年秦雯懷頭一胎時候的,還要讓葉震裘在意揪心。

可現在看來……似乎又不是這樣了?

明明三令五申的說過了,如果他老婆這一胎生的還真是女兒,那就得讓他老婆一直生下去,直到讓他老婆給葉家生出一個男孩才是有個頭。

葉震裘一撇嘴,“我這不是之前沒了解柚子那丫頭嘛……”

眉頭一挑,葉承樞嗯了一聲,望向老爺子的目光,沉了、也暗了。

“你要是早點讓我了解柚子那丫頭了,我才不逼著你跟顧丫頭生兒子呢!”隻要一提起葉柚子這小丫頭啊,葉震裘那嘴角就樂的合不攏了。

“阿樞,你為葉家做的最大的貢獻,就是生出了柚子這麽聰明的女兒!”

“老爺子,柚子是我老婆懷胎十月,九死一生才誕下的。不管是我還是葉家,都沒有對柚子那孩子做過任何的事情。這一點,您不要忘記了。”

葉震裘表情一怔,似乎想到了那個未曾謀麵便夭折的孩子。

神色有些暗淡,但卻也是稍縱即逝。

畢竟,能有他今天這個身為地位的人,都絕不是一個會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性格。強者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

超出常人想象的自控力!

抿了抿嘴唇,葉震裘笑眯眯的說道:“這點啊,我不會忘記的。”

但他的笑,多少還是沾染了一些落寞的悲傷。

葉承樞淡淡的給葉震裘將茶杯填滿,慢條斯理的笑了笑,“那丫頭,是個好苗子吧?”
“何止是好苗子。原先我以為,你已經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了。可跟你閨女一比,你差遠了。”

葉承樞失笑,“我也不至於比自己的閨女差那麽多吧?”
他像柚子這麽大的時候,所做出的成就,比那丫頭多多了。卻也沒見老爺子如此推崇過他。

“反正,我這個寶貝重孫女,就是天縱英才!”
“這世上哪裏來的那麽多天縱英才?不過是比常人聰明了一些,又比常人努力了許多罷了。”
“呐,阿樞,說到努力,你一直很自負自己的努力刻苦。但你跟你閨女比比看,你比得過她?”

認真的思索了一陣子,葉承樞點點頭,“說努力刻苦,我認第二,這世上沒人能認第一。”

言下之意便是,柚子那丫頭的確是很努力刻苦,但尚且不如他。

葉震裘不滿的撇撇嘴,“對小丫頭,你怎麽也如此古板不知道靈活變通?”

“……老爺子,看來您已經完全被我那閨女洗腦了。您現在眼睛裏怕隻看得見她的好,將她身上的缺點視而不見!”
“那我也樂意,你管得著?”

都說上了年紀的老人兒,有時候就像個孩子。

這話兒,還真沒說錯。

看看這樣蠻不講理的葉震裘,可不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麽。

人家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他們葉家,除了葉柚子這個寶貝,也多了一個寶呢。

葉承樞失笑搖搖頭,“老爺子,您寵柚子那丫頭,我是沒有意見的。但您不能溺愛她。”

溺愛,隻會毀了一個孩子。不會對她有任何的好處!

再優秀的孩子,若是不加以教導打磨,日後也隻會變成廢鐵一塊。

這時候,就不得不再一次拿出諸秘書長當反麵教材了。

諸遊小時候,也是被人稱為天才的。

可諸家對他太過溺愛,他想做什麽就什麽。哪怕是不學習不務正業,諸家也由著他的性子來。

最後的結果是什麽呢?

隨著時間的流逝,諸遊把他身上所有天才的地方,一點一滴,全部消磨殆盡了。

現在再回頭看但年那個天才,已經與普通人無異了。

抿了抿性感的薄唇,葉承樞那如詠歎調般的嗓音,一字一句,字正腔圓,不疾不徐的說道:“《傷仲永》選自《臨川先生文集·卷七十一》,是背誦文學家王安石創作的一篇散文。講述了一個江西金溪人名為‘方仲永’的神童,因後天父親不讓其學習,而被當做造錢工具而淪落到一個普通人的故事。文章借傷仲永為例,告誡人們決不可單純依靠天資而不去學習新知識,必須注重後天的教育與學習,強調了後天教育與學習對成才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