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之所以是聰明人,就是因為很多事情,哪怕聰明人一無所知,但聰明人也能從各種各樣的細枝末節中推敲出許多的信息。
雖然不甚明了,但至少會讓聰明人有一種預感。
薑寶貝不知道她算不算聰明人,但她知道,自己不屬於愚蠢的那一類。
盡管她二爺再怎麽粉飾太平,可有些東西,到底是瞞不住旁人的眼睛。
她就站在距離她二叔最近的地方,她想要看不到,除非她把自己眼睛戳瞎吧?
自從她偷偷摸摸回國之後,她就發現了,家裏,似乎不怎麽太平。
這要是擱以前,給她二叔知道她偷偷自己回國了,哪兒還有讓她去外邊晃蕩的可能?她二叔一準兒得把她關在家裏,哪怕是給她戴上手鏈腳銬。
可這回不一樣。二叔他甚至還偷偷讓堅哥禿嚕嘴把權子墨的下落告訴給她,當時她或許還沒覺得有什麽。但現在仔細想來,那時候就已經顯示出家裏的不太平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她這德行,二叔給她一手拉扯長大,二叔最了解她。可她都已經偷偷摸摸的回到江南省了,她二叔也毫無察覺。這能說明?隻能說明她二叔最近麻煩不少,根本無法分出太多的精力在監視她的行蹤上邊。
二叔最關心的她,都顧不上了,不是出事兒了還能是什麽?
可是,有些事情不事到臨頭,她是反應不過來的。
就是這樣得把許許多多的奇怪串聯在一起,而如何串聯起來。就需要一個引子。
堅哥的死,就是這樣一個引子。
薑寶貝覺得,她現在想通了許多的事情。
知道她跟權子墨廝混的事情,她二叔是憤怒,但不是震怒。
若是權子墨肯好好珍惜——不,他都不需要珍惜她的真心,他隻要肯不傷害她的真心,二叔或許就真的會把她托付給權子墨了呢。
該死的家夥,為什麽就不肯好好的接受她的真心呢?
她都已經這麽低三下四不要臉的去倒貼他了,他有什麽好拒絕的?他有什麽臉拒絕她啊!
有年輕漂亮的姑娘主動倒貼,他那種老男人不應該樂嗬嗬的接受才對嘛!
猛地從床上爬起來,薑寶貝望著梳妝鏡中的自己,準確來說,是看著自己的那雙眼睛。
要是沒有權子墨,這眼睛,再也沒有可能看到陽光。也就沒有機會好好去看他那張俊臉兒了呢。
摸出手機,薑寶貝那挑逗的短信,是一條接著一條的發。
並不意外的,她一條回複的短信都沒有收到。
就這樣,日子一晃就過去了不知道多久。
薑寶貝委屈的發現,她那頭又嫩又充滿了少女心的粉毛兒,都已經褪色了。
她……在家裏到底宅了多久。
一個月?兩個月?
記不清楚了,每天窩在房間裏,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發短信騷擾權子墨,這種日子過一天跟過一年,並沒有什麽區別。
隻有老天爺才知道她忍住不去找權子墨,到底用了多大的自製力?薑寶貝覺得她這輩子的自製力都被用在乖乖待在臥室不去找權子墨這件事情上邊了呢。
這段時間,她就待在家裏,甚至都不怎麽離開自己的臥室。也就是每天她二叔回家之後,她才會離開自己的臥室,過去找她二叔撒撒嬌。隻要她二叔不在家,她都不
肯離開臥室。
她已經猜到了家裏不太平,她還會亂到處跑惹她二叔心煩麽?
這點子自覺,她應該有的。
可……
即使看到了家裏的不太平,但薑寶貝卻也沒有想得太深。
她隻認為是底下的白眼狼見她二叔的左膀右臂張堅死了,有些蠢蠢欲動罷了。更深層次的東西,薑寶貝不是想不到,而是下意識的選擇了不去想。
因為那結果,並不是她可以接受的。
也就,不願意去想了。
她相信以她二叔的老奸巨猾老謀深算,那些個白眼狼翻不了天。撐死了頂到頭,也就是撩起點水花兒。最多也就是這程度了。
薑寶貝並沒有去思考,隻是死了一個張堅罷了,為何會讓底下的幾個堂主們蠢蠢欲動。有薑二爺坐鎮在金字塔的頂端,底下的白白眼狼又怎麽敢有二心。這些事情,薑寶貝是一點都沒有去想。
她隻是遵守著自己跟她二叔的承諾,乖乖的待在家裏,不給她二叔添麻煩。等她二叔把家裏都解決太平了之後,她就得給她二叔一個準確的回答。
被‘關在’家裏的這段時間,薑寶貝想了很多很多。
她跟權子墨的關係到底是什麽,這關係又說明了什麽。如果要結束這段關係,該以什麽身份結束,又如何結束?等等等等,薑寶貝想了許多。可她想的再多,她也還是沒能想出一個結果。
她甚至連一個思路都沒能整理出來。
薑寶貝以為她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可以繼續慢慢的思考與審視她跟她那個權叔叔的關係,畢竟,她二叔也沒有著急的把她給送出國。而權子墨也已經帶著他朋友的兒子,去了豐海省。
保持這種不再聯係的狀態,她二叔也沒有太過的逼迫她給出一個準確的答複。
反正等權子墨回江南省也不知道還要多久,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的考慮。
可還不等薑寶貝整理好自己的心,噩耗,傳來……
……
“什麽?!”
薑寶貝實在是太過震驚,以至於她失手把她二叔最喜歡的鎮紙古董都給打破了。而薑二爺,也當做沒看到一樣,壓根沒有說一個字兒。
他沉了沉表情,沉重的點了點頭,又重複了一遍,“葉承樞,失蹤了。”
失蹤了?
薑寶貝失笑過後,大笑連連。
“二叔,你覺得你說的這話像話麽?嗯?葉承樞失蹤了?你以為他是什麽人!他可是葉家的族長,江南省的葉特助!說一不二的霸主!失蹤?他怎麽可能失蹤?你知道他失蹤會給江南省帶來什麽後果嗎?”
一個接著一個的尖銳問題,讓薑二爺的思路卻越來越清楚。
到底是老謀深算了一輩子的老狐狸,薑二爺冷靜的說道,“葉承樞不會失蹤。”
他不會失蹤,葉家特助,隻會死,不會失蹤。
薑寶貝捏了捏拳頭,“二叔,你要我現在就離開嗎?”
麵對這個侄女的識大體薑二爺表示十分的欣慰。
他這個侄女,雖然平常驕縱跋扈又無法無天了一點,但在關鍵的時候,他這個侄女也從來不會含糊。
薑二爺點了點頭,從抽屜裏拿出了本該被薑寶貝燒掉的護照放在書桌上,護照裏,還夾著一疊厚厚的現金。
“葉承樞死了——不管他有沒有死,總之
他現在是失蹤的狀態,江南省已經大亂。所有人都受到了波及,沒有人可以幸免。雖然與咱們這道兒沒太大的關心,但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先回墨爾本暫時躲避一陣子。”
避其鋒芒。
沒必要在這時局最不穩定最動蕩的時候,再留在江南省。
現在的江南省,可不是一塊福地寶地,這裏,在葉承樞失蹤的那一刻,就已經變成了烈火焚燒的人間煉獄。這樣來形容現在的江南省,毫不為過。
薑寶貝從來都不是個不明白事理的孩子,她認真的點點頭,將護照與現金收進口袋裏,“二叔,那你照顧好自己。堅哥不在,你身邊沒個知心的人。自己小心,我走了。”
沒有什麽猶豫,也沒有什麽舍不得的哭哭啼啼,薑寶貝跟她二叔道了一句再見,便果決的轉身離開。
她留下,隻會給她二叔增加負擔不說,還得讓她二叔騰出一部分人手出來,隻為了保護她的安全。
她必須離開!
葉承樞對江南省意味著什麽,薑寶貝太清楚了。
他就像是——不,葉承樞他就是江南省的定海神針,隻要他在,天下太平,歌舞升平。
一旦葉承樞這個定海神針沒了,江南省會變成什麽樣子,沒有人可以預料的到。
從薑二爺的書房離開,薑寶貝便悄無聲息的,甚至連薑家大宅的傭人都不曾察覺到的情況下,消失了。
當寶貝侄女一從書房離開之後,那厚重的深紫色的帷幔窗簾後邊,便走出一個欣長的身影。
“小狼崽子,難得懂事兒一次。”
薑二爺很勉強的才嗬嗬笑了兩聲,“這丫頭在大是大非上邊,一向懂事的很。”
多餘的一個字兒她都沒有問,便這麽走了。
不但懂事兒,還很讓長輩放心。
有些煩躁的撥開了自己書桌上的東西,薑二爺輕輕的說道,“多謝。”
如果不是有權子墨的提前通知,他斷然不可能在絕大部分人還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就開始做了這些準備工作。他也沒有機會,能在絕大部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自己的產業全部緊縮到了一個最安全的程度,並且還將自己唯一的軟肋,他的寶貝侄女順利的從江南省送走。
這時候的權子墨已經沒有時間跟薑二爺客套,他快刀斬亂麻的說道,“你自己多注意些,若你這邊在這個時候出點什麽差錯,我沒時間過來幫你的。”
“你盡管去做你要做的事情,我這邊不需要你操心。”薑二爺那雙蒼老卻不渾濁的眼睛,在這一瞬間爆射出的精光,再也不會讓人覺得他是那個慈祥又儒雅的老爺爺,每一個看到他這眼神的人,都會堅定不移的相信。
這個已經白發蒼蒼的老者,就是盤踞在江南省黑道十幾年的大佬。
隻要有他在一天,就沒有人可以質疑他的威嚴,挑戰他的威信,動搖他的威風。
“我這老頭子雖然比不得當年,但有句話怎麽說的?”
權子墨臉上好像掛著笑,表情卻又是那麽的沉重,他說,“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薑二爺眼睛精光大作,“老子最近胃口是不怎麽好,但還能再狠狠的吃他幾頓肉!”
誰想再他這裏渾水好摸魚,那這如意算盤是要打空了。
他這個老矣的廉頗,反倒想做點什麽事兒,徹底的攪渾這汪春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