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你——”
權子墨從善如流的接道,“能幫我把範圍縮小到這三處,我已經感激不盡了。剩下的,葉承樞自己會看著辦。二爺,您說吧。”
這聲‘您’是感謝薑二爺對他的幫忙。
薑二爺豪爽的哈哈大笑幾聲,報出了三個最終被他篩選出來的地址。
頓了頓,他又道,“還是那句話,貓有貓道狗有狗道。他葉特助的道兒,怕是比不上我這下九道。斬草除根,不然春風吹又生這道理不用我跟你多廢話了吧?”
權子墨的語氣都含著笑意,“嗯,不用。斬草除根這活兒,我幹的特順手。”
“既然那位葉特助都回來了,想來也輪不著我瞎操心。可有句話兒,我得提前說明白了。”
“二爺你說。”
“若是這次給卓嵐逃了,便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趁著他還不知道葉承樞還活著的消息,把他一棒子打死咯。”
“二爺,你我之間就不要繞彎子了,直接說。”
“我的人,你還拿著用。為了以防萬一。狡兔三窟,若是卓嵐跑掉了,我的人,自然會帶著你天涯海角的找到他。”
權子墨笑了,“二爺,你給人家送禮,也跟老師講課似得。真有意思。”
“有意思的是你,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情跟老子開玩笑?”
“這不是活躍一下氣氛麽。”
“活躍你媽蛋!有時間活躍氣氛,你不如給我找幾個漂亮姑娘。”
“不好吧?你都這麽大年紀的人了,別死在姑娘身上,會給人笑話到陰曹地府的。”
“你管老子?老子也就他媽剩下這點子愛好了。”
“行行行,姑娘我給你管夠,重點是,二爺,您還有這個體力不?”
“操——”
“別惱啊二爺,你體力不夠,我幫你拿藥湊啊。”
“越說越混賬了,小混球。”
“二爺,謝謝你了。”
“免了。你要是真謝我,就離我寶貝侄女遠點兒,你這輩子都禍害了這麽多好姑娘,能不能就放過我家侄女一次?”
“……二爺,你知道的我——”
“我當然知道,是我侄女要自己送上門被你禍害。你往外邊推都推不開。我說的對麽?可是小家夥,你知道麽,就是你這樣,我心裏才越不是滋味兒——”話頭一滯,薑二爺擺擺手,“罷了,現在不說這些。先把正事兒解決了,這些事情日後再說也不遲。”
“二爺,我舍不得禍害那妮子。”
“你舍得與舍不得,你都已經禍害了。我說了,現在不說這事兒。我的人,你拿去用。”笑了笑,薑二爺又道,“你去忙,我也要休息一會兒了。”
畢竟上了年紀,體力真的不如從前。
陪著那小混球不眠不休了這些天,他真的,有些累了。
“二爺,大恩不言謝。”
“嗯,直接給錢比較現實。”
“老家夥!”
“小混球!”
……
掛了電話之後的權子墨,便再一次投入到了戰爭當中。這時候的他,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的老朋友薑二爺在掛了電話之後,便鬆了口氣的昏厥在了他的書房裏。被家裏的傭人發現,甚至都是在幾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薑二爺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在堂口,一向極有權威。
沒有人敢在不經過他同意的情況下進入他的書房,連他寵愛至極
的寶貝侄女也不曾例外。
人就是這樣,神經一直緊繃著,又那麽多海沒有做完的事情,不管身體再怎麽不堪重負,也會咬牙堅持下去。可當要做的事情坐完了,鬆了口氣兒的時候,這身體就再也撐不住了。
權子墨想不到,他也沒有時間去想這事兒。
葉承樞是回來了,可問題還沒有解決,卓嵐,也還沒有死。
想要塵埃落定,卓嵐這顆腦袋必須得被割下來。
其實,權子墨又何嚐不是在強撐著?
他的精力,也早就在聽聞顧靈色死訊的時候,被耗幹了。
油盡燈枯?
有這麽點意思。
卻不是說權子墨,而是指薑二爺。
等幫著葉承樞把這邊的事情處理的七七八八,權子墨本想狠狠的沒黑夜沒白日的睡上他幾天,他人都已經躺在床上了,卻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是想給他的忘年老友打個電話。
為什麽要打這通電話,權子墨自己也搞不清楚。
他就是覺得,應該給薑二爺打個電話。不是表達謝意,以他跟薑二爺的友情,這些感謝的話真的不需要多說。他就是想給他打個電話,沒緣由的。
可是,電話卻一直沒能接通。
權子墨揉了揉惺忪的桃花眼,自言自語,“這老東西,不會還在睡覺吧?”
是了,他這些天也一直陪著他費心費力,肯定也沒休息好。
他這邊還在危機當中,薑二爺怕是也睡不安穩。
明明心裏是這麽樣想的,但權子墨還是鬼使神差的把電話打給了薑二爺手下的一個堂主。平常他聯係不上薑二爺的情況也不少,要麽他就不聯係了,要麽就是給張堅打電話。這現在張堅已經死了,權子墨隻能把電話打給平常隻是點頭之交的堂主。
“權爺。”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不怎麽好。
權子墨這些天太累了,不但身體累,心更累。
他腦袋一沾枕頭那困意便襲來,胡亂的嗯了一聲,權子墨說話都有點不經腦子了,“二爺還在休息?我給他打電話一直打不通,張堅又不在了,我不知道能聯係誰。就想問問你,二爺睡醒了沒。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
“權爺。”
對方聲音極其低沉,“二爺在醫院。”
“哦,醫院啊。那老東西果然跑去找年輕姑娘了麽。”
“權爺……您說的這是什麽話啊?”對方哭笑不得的歎了口氣,“二爺昏倒在書房裏,此刻還在醫院。人雖然醒過來了,但情況不怎麽樂觀。”
“昏倒啊,我知道了。告訴他,等我睡醒了找他喝酒去。”
“我說權爺,您是不是喝酒了?”
“啊?我沒喝酒啊!我喝的哪門子酒,困都困死了。”
報出一個醫院的地址之後,那堂主說道,“權爺,其實二爺醒來第一句話就是讓我們瞞著你他住院的消息。可我覺得,二爺應該很希望你能去看看他的。”
“等等——”權子墨終於回神兒,他狠狠捏了捏鼻梁,從床上走下來打開窗戶,讓冷風狠狠的刮在他的臉龐上,“你說什麽?”
“二爺昏倒了,在醫院。”
暗罵了一句,權子墨連忙問道,“哪個醫院?”
對方又耐心的重複了一遍地址,“權爺現在要過來?”
“你他媽這不廢話?那老東西都躺進醫院了,你還在這兒給我瞎扯淡不說整體!”
“權爺,是您喝醉酒沒聽我說話吧?”
“等著!”
罵罵咧咧的閃身進了浴室,權子墨用涼水胡亂的洗了把臉,連衣服都沒有換便衝了出去。
老東西!
明知道自己年紀不小了,還跟他們年輕人一起拚命,他拚的起麽?
最可惡的還是他,明明知道二爺的身體是什麽狀況,他卻沒有留意二爺!
媽的!
知道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態要是開車肯定得出事兒,權子墨也沒客氣,衝到酒店的大堂隨手抓了一個看著還挺眼熟的門童,“會開車不?”
權子墨早就是酒店的常客了,他幾乎都把酒店當成是了他的家。哪怕是他不在酒店住的時候,他那間套房也一直空著。酒店的常客權董,出手又很闊氣,沒有門童不認識他。
點點頭,門童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裏便已經多了一把車鑰匙。
權子墨拎著人家的後衣領子,“送我去醫院。”
“權董您不舒服嗎?咱們酒店有醫生,我給您去——”
“少他媽廢話!叫你開車就開車!”
門童可憐巴巴的望著他,“權董,可我還在上班,不打聲招呼經理會生氣的。”
“誰敢扣你工資老子殺他全家!”
權子墨的表情,已經稱得上是猙獰了。
要是那老東西的身體還能撐上幾天,張堅不會如此匆忙的要去幫他善後!
躺在了醫院裏,那老東西……他……
“權董,如果經理怪罪下來,您可一定要幫我解釋啊!”
看見權子墨那猙獰的表情,門童也就隻敢委委屈屈的憋出這一句話,其他的話,他不敢再說。
權子墨擰著眉頭,望著窗外飛快掠過的景色,一言不發。
要是那老東西真是因為幫他不眠不休這麽多天才進了醫院,又加重了病情,他真是罪孽深重!
他還不起的!
“權董……權董……”門童小心翼翼的伸手推了推他,見他那雙桃花眼緩緩睜開,這才連忙說道,“權董,到醫院了。”
“到哪兒了?哦!到了!”權子墨的眸子恢複了清明,他慌亂的拉開車門,話都沒說便急急忙忙的衝進了醫院。
門童想了想,拔了車鑰匙,安安靜靜的坐在跑車裏等他。
權董肯定是困極了,不然他不會坐在車上就給睡著了。他到不是貪圖權董的賞賜,平日裏他從權董手裏拿的小費都比他的薪水要多了。他隻是想幫幫權董,萬一權董等會兒還需要用車呢?
隻是不知道,權董的哪個朋友,住進了醫院。
門童匍匐在方向盤上,望著權子墨的背影,有些感慨——
“到底要有多好運才能給權董當朋友啊?”
能給權董當朋友的人,一定也是跟權董一樣的優秀,一樣的出類拔萃。
肯定都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可再是怎麽能呼風喚雨的大人物,這進了醫院,跟普通人不也還是一樣?有什麽區別呢,在死神的麵前,大家都是普通人。沒有誰比誰高貴。
麵對生老病死,再厲害的人物,也變得無可奈何。
死神麵前,人人平等。
縱然是手眼通天的葉特助,不也是如此麽?他若真的擁有能從閻王爺手裏搶人的能耐,他也不會遇到意外,江南省前些日子,也不會變得那麽一觸即發的混亂了。
人命,可真是脆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