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為了公事,那自然不必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國有用,兵必招!
可問題是……這次葉承樞讓他調動人員,可不是因為公事兒啊!是為了他們家的私事兒!
因為私事兒,大麵積的調動軍區的人員……
葉林光是想一想後續要寫的報告,要做的匯報,以及在軍事法庭上要麵對的那些難纏又古板的就家夥,腦袋就疼的想讓他去死上一死。
這一次,他會被送去軍事法庭,那是板上釘釘的。
當然,他絕對相信以葉家在江南省的人脈根基,肯定能讓他怎麽走進軍事法庭,便怎麽從軍事法庭再走出來。
可是……軍事法庭那是開玩笑的麽?哪怕是葉震裘老爺子,都不想去那鬼地方走上一遭的啊!
心裏頭疼歸頭疼,但葉林也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你放心,我一定盡我全部的所能,給你調動最多的人員送過去。”
能給權子墨那邊送去兩個人,他就絕對不會送去一個人!
他能多給權子墨那邊送去一個人,對權子墨來說,就是多了一件防彈背心!多了一個平安回來的機會!
權子墨緊了緊桃花眼,“廢話我不多說,就一句。葉林,大恩不言謝。”
能讓權子墨說出‘大恩不言謝’這句話,真的太不容易了。
葉林想,他就是要寫再多的報告,哪怕被停職,因為這句話也值了。
畢竟……這句話,權子墨都沒跟葉承樞說過哪怕一次。
從這點也不難看出……波吉在權子墨的心中,分量到底有多重。
“有情況隨時聯係。”
說完了這句話,葉林便掐斷了這衛星電話。
這衛星電話的安保級別絕對是世界級的。不管是權子墨還是葉林,都絲毫不但心談話內容會有暴露的風險。
因為,這些風險,壓根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符生恩要是有這麽大的能耐,能竊聽到這通衛星電話,那他們也不用忙活了。人符生恩要什麽,他們就得乖乖的給什麽。哪怕是要用他的命,換他兒子的命,他也得點頭同意。
可問題是……
符生恩有這麽大的本事麽?
手腕、聰明、能耐、弄權之術……等等等等,這些符生恩都有。
可能讓他權子墨俯首稱臣的本事,就是十個符生恩,那也沒有!
還是當初他跟葉承樞說的那句話。
若是連個小兔崽子他也搞不掂,那他還有什麽臉繼續活著?還是一條褲腰帶上吊死了拉倒,省的丟人現眼。
這樣就最簡單直接了,不是麽?
……
錢九江是被一陣震天動地的爆炸聲驚醒。
這十幾天一直處於繃緊了神經狀態中的錢九江,好不容易因為權子墨的到來,而敢放下心來稍微的睡上一會兒。
但再怎麽因為權子墨的到來而放心,錢九江的心裏,還是有最後一根神經在緊繃著。
那爆炸聲,是從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在同一時間一起響起的。
直接震蕩的……好像是遭遇了地震。
小破房子被震蕩的到處晃悠。
當小破床開始晃動的時候,錢九江就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他才聽到了那連續不斷的爆炸聲。
當即,錢九江便一個猛子從床上翻身下床,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便狂奔
除了臥室。
然而——
他到了客廳,卻沒有看到那個能讓他安心睡覺的權叔。
出事兒?!
這是錢九江的第一反應,也是最直接的本能反應。
可是下一秒,錢九江便否定了這個答案。因為——
“喲~!醒了?”
廁所的房門,被人推開,露出一張還濕漉漉的向下滴水的腦袋。
並且那張臉龐上的,沾染著深深的輕佻與慵懶。
有那麽一瞬間,錢九江覺得,他們不是在這個破破爛爛的小公寓裏了。他跟權叔還是在江南省的某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內。
而他權叔,也不是從廁所裏走出來的,是從浴室中走出來的。
看著腰間隻圍著一條浴巾的男人,錢九江嘴角都不受控製的在抽搐,“權叔,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洗澡?!”
權子墨翻了個白眼,懶洋洋的將香煙點燃,緩緩的吐了個煙圈,“站在馬桶旁邊洗澡,老子生平第一次。”
“不是權叔,到底是什麽情況啊!你別優哉遊哉的了,好歹給我解釋一下啊!”錢九江指著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中泛著十幾個猩紅的火焰,惡狠狠的追問。
權子墨懶洋洋的撥了撥額前還濕漉漉向下滴水的碎發,“能是什麽情況,不就是你聽的你看到的情況麽。”
估計是聽到了錢九江把手指捏成拳頭,發出的‘咯咯咯’的聲音,權子墨很識相的說道,“我的計劃已經展開了。這場在城內同時爆炸的命令,也是我下達的。人員呢,是葉林剛剛調動送來給我的。還有,你已經睡了整整十個小時。”
從昨天下午五點鍾,睡到了現在,第二天的淩晨五點過十分。
錢九江愣住了。
他竟然……睡了這麽久嗎?!他還以為自己隻睡了幾個小時而已呢!
看來,他這些天真的是太累了。
竟然睡的分不清時間。
攤了攤手,錢九江無奈的歎氣,“所以,權叔你全部的計劃是什麽,你還是不會告訴我,對麽?”
權子墨腦袋一點,“你也最好去洗個澡,捯飭一下你自己。我猜,最多不超過半個小時,符生恩就會聯係你了。怎麽說你現在也是我們老權家的一條狗,別看這太狼狽了,給我們老權家丟人來著。”
雖然心裏明白為什麽他權叔要把整個計劃瞞著他的理由,但錢九江心裏還是稍微小小的那麽難過了一下。
“權叔,在你心裏,我就這麽沒出息啊?”
權子墨這次到沒有挪揄戲謔,而是十分認真的走到錢九江的麵前,嚴肅的看著他的眼睛,“不是我覺得你沒出息。而是為了保護你。一個對我們相當了解的符生恩就足夠難纏了,符生恩身邊還有一個勒布雷。若是我讓你知道了全部的計劃,對你來說,隻是加重了你的危險。明白嗎?”
錢九江苦笑連連,“我明白……”
真的明白。
權叔將計劃當中最重要的部分,全部隱瞞著他。不光是為了保護他,更是能讓他更好的完成這個臥底的身份與任務。
如果他知道了整個的計劃,做任何決定之前,肯定都會因為顧忌他權叔的計劃而有所猶豫。恰恰就是這一份的猶豫,會把他徹底的葬送!
符生恩難纏?勒布雷更要命!
相反,如果他不知道權叔計劃中最重要的部分。那麽,他去當這個臥底的時候,隻需要全心全意的幫符生恩
出謀劃策,如此便好。
他不用去擔心自己的行為,會不會影響他權叔的計劃。他更不必害怕……他身份在暴露之後,被符生恩勒布雷嚴刑拷打之下,說出權叔的整個計劃。
如果隻是普通的刑訊逼供,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他可以扛下來,他絕對不會透露一個字兒。
但想要撬開他的嘴巴,符生恩勒布雷難道僅僅隻會使用嚴刑拷打跟刑訊逼供麽?
他本人也是刑訊逼供的老手兒,光是他知道的能讓人導致幻覺,然後在引導中不知不覺將所有事情都全盤托出的藥物,就有不下二十種。
符生恩勒布雷如果給他用藥了呢?
那時候,就不是他骨頭硬不硬的問題了。而是他根本無力招架!他一定會毫無保留的,將全數的全部計劃全盤托出。
將計劃瞞著他,是為了保護他,更是為了保證最後的勝利。
這些,錢九江心裏都明白。
可他苦笑一聲,抬起頭看著權子墨,“權叔,風險就這麽大嗎?”
大到他還沒走進棋局,成為權叔手中一顆棋子之前,權叔就已經做好了他身份暴露的準備。
這一個的對手,當真就如此難纏嗎?
他還以為……隻要有他權叔在旁邊,不管是符生恩還是勒布雷都能輕鬆解決,就如同……之前無數次在江南省遇到危機那樣。
權子墨拍了拍錢九江的肩膀,給他寬心與安慰,“這兒到底不比江南省,步步驚心,一步走不能走錯。還是小心謹慎點的好。做最充分的準備——”
“接受最壞的結局。”錢九江從善如流的接了一句,而後扯了扯嘴角,“權叔,等把波吉那王八蛋給救出來,咱們一塊兒回到江南省之後,你一定要請我喝酒。到時候,你得把你現在對我隱瞞的全部計劃,都一字一句的解釋給我聽。”
輕鬆又粗魯的笑了笑,錢九江扣了扣鼻屎,“不然,心裏有這麽多謎團,我晚上都睡不著覺呢。”
權子墨勾唇一笑,“嗯,一定跟你好好解釋。現在,你該去洗個澡了。”
錢九江哦了一聲,也沒什麽交情跟避諱的,當著權子墨的麵兒,就把自己瞬間剝了個精光。
大家都是老爺們,你有我的也有,我有的你更有。
有啥好遮遮掩掩的?
矯情!
“對了,忘記給你說了。”權子墨扯著嗓子,衝廁所的方向低吼:“洗澡的水——”
“操——這麽燙?!殺豬啊!”
權子墨還是晚了,廁所裏已經傳來了錢九江的鬼哭狼嚎。
“嗯,有點燙……”
這兒的鬼天氣,熱的讓人隨時隨地都好像身在汗蒸房裏。如果是冷水洗澡的話,那絕對沒問題,不但不會覺得冷,反而還是一種享受跟解暑。
可偏偏這破房子裏的洗澡水,是他媽滾燙的!
對,就是殺豬之前要先將活豬燙一遍的那種滾燙的熱水!
瞅著自己手臂上那被燙紅的皮膚,權老爺的心情……頓時順暢多了。
知道不是他一個人被燙成死豬,還有人陪著他一塊,這種感覺真是好。
他都感覺沒有那麽火辣辣的燙了。
果然啊,這世上最能安慰人的,不是什麽安慰的話,而是知道有一個人跟自己有著相同的遭遇。
一向秉承著死道友不死貧道這種舍人為己精神的權老爺,打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麽正經的叔叔跟父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