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邊的話,已經不需要權子墨再說出口。
聰明如錢九江,早已經猜的通通透透。
更何況……這個人選,本來也是他親自向他權叔建議的。若他不了解的通透,他又怎會提出這個人選呢?
錢九江忍不住輕歎一口氣,替那可憐的但不算無辜的勒布雷的下屬歎氣。
“這一次,他乖乖跟權叔你合作,也得合作。不乖乖跟你合作,等待他的就隻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沒有人會放棄生路,選擇一條比死還痛苦一千倍的路。”權子墨說的胸有成竹,“他一定會乖乖幫我辦事兒!”
哪怕,讓他背叛他最懼怕的勒布雷,他為了活命,也會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下來!
“這個我到不擔心。”錢九江說道。
橫豎他權叔都忍耐到了現在才行動,肯定是十拿十穩。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他擔心的是——
“權叔。波吉的計劃,你知道不知道?”
聽到錢九江的這個問題,權子墨的眼皮,狠狠的顫抖了一下。嘴角,也不受控製的猛烈抽搐起來。
權子墨雖然沒有回答,但看他的表情,錢九江便已經明白。波吉那個想要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計劃,他權叔是知道了的。
不然,他不會露出這樣讓他想逃跑的表情,以及如此濃鬱的殺氣。
可權子墨語氣,卻偏偏是輕描淡寫的,更是滿不在乎的,他問:“怎麽?那小子跟你提出了他的計劃?”
錢九江點點頭,將自己成功欺騙到符生恩的眼睛,讓符生恩同意他去見波吉這事兒,仔細卻簡潔的跟權子墨講述了一遍。
然後,他道:“波吉這是要拿他自己的小命兒做賭注啊!”
“你不是已經勸住他了麽。”權子墨的語氣,有著連他自己都沒覺察到的狠鬆一口氣兒。
黎兆予暗中拍在波吉身邊保護他的殺手,跟波吉有過一次擦肩而過。就是那一次的擦肩而過,波吉給出了一個字——
死。
起初,那殺手將這個死字兒說給權子墨聽的,他一時半會還沒能琢磨明白自己兒子的想法。
可沒有用太多的時間,權子墨就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兒子的計劃。
死。
波吉是想先死一次,然後再活過來。
但問題是,他有沒有這個機會活過來,這是一個未知數。沒有人能夠保證,這個假死的辦法,可以瞞天過海,可以欺騙過符生恩與勒布雷的眼睛!
若是欺騙過了,那麽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傷亡,甚至連交手都不需要。波吉就能順利的從那遠,從符生恩與勒布雷的控製中金蟬脫殼。
可若是騙不過人家的眼睛呢?
那麽,波吉就不是假死了。而是真的得死!
這麽命懸一線的狠招,那小子還真是敢提出來啊!
一想到這兒,權老爺氣的連心肝都抽著疼。
純粹是氣的。
純粹是……怕的。
他就這麽一個兒子,要是真出點什麽事兒……
別的不說,波吉他娘,他怎麽跟那女人交代?人家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平平安安的長到這麽大。在人家親娘身邊的時候,一點事兒也沒有。到了他這個爹的身邊,就每天危險不斷,最後還是死的那麽淒涼。
他真是沒臉去麵對波吉的親娘了。
而且……
他自個兒,也不會原諒自個兒。
看出權子墨心中的滔天憤怒與擔心,錢九江溫馴且乖巧的
說道,“權叔,別氣了。我這不是已經幫你把波吉的這個計劃打消了麽。你就放心好了,波吉不會再用假死這個法子來金蟬脫殼了。他已經答應我了,會乖乖等咱們去救他。那啥……權叔,你要是實在氣不過,那就等把波吉給救出來,你直接甩他倆大嘴巴子,我絕對不攔著你。我還會幫你一塊揍死那王八犢子。你最好把他兩條腿也打瘸。有人陪著我一塊當小瘸子,我高興得很呢。如果是波吉陪我的話,我就更高興了。”
真的,做夢都能樂醒的那種。
權子墨嗤笑一聲,“又慫恿老子打算自家兒子的腿不是?你當你權叔真的傻?”
“切——”錢九江見他還能開玩笑,心中放下不少,嘴巴也賤了起來,“波吉是我兄弟麽,我有什麽好東西就特別想跟他一起分享。權叔你看,那麽奢侈的那麽名貴的手杖,我也想給波吉一個。怎麽樣,你就滿足我這個想跟好兄弟分享的小小心願吧?別猶豫了,等把波吉救出來,你就立馬打斷他兩條腿!我保證,在他臥床休息的期間,我一定肩負好保姆老媽子的責任。”
就是讓他給波吉端屎端尿,他也沒有二話的。
前提是,波吉得陪著他一塊當瘸子。
“滾蛋——”權子墨笑罵一聲,目視著前方,擰了擰眉頭,沉了沉眸色,“不鬧了。”
錢九江掃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輕輕的‘哦’了一聲兒,不再嘴賤,連話都不說了。
因為——
他們的車子,已經駛入了勒布雷府邸的區域!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是踩在刀尖兒上,更是踩在兩條峽穀之間唯一的鋼絲兒上。
稍有失誤,他跟他權叔,都會被摔的粉身碎骨!
包括他好不容易才取信於符生恩,都得打了水漂。
功虧一簣!
看到錢九江過分緊張且嚴肅的表情,權子墨狠狠的一拍他的肩膀,“放鬆點兒。你權叔不是個莽夫,我敢親來符生恩的府邸親自見那家夥,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他語氣低沉了一些,“在你去符生恩身邊臥底的這幾天,我已經找人試探過那家夥了。他雖然沒有直接的表現出願意幫我辦事兒的意思,但他的態度明顯已經動搖了。這家夥對勒布雷的忠心程度其實也沒有多高。”
“嗯?”錢九江揚了揚眉頭,“什麽意思?”
“很簡單。一開始,這家夥是被那利益所誘惑,在勒布雷的手底下辦事兒。可後來,他想脫離勒布雷已經是不可能。他知道太多勒布雷的秘密,勒布雷不會讓這樣一個人離開他身邊的。所以當這家夥賺夠了錢想要隱退的時候,他已經深陷泥潭,無法拔出來。便隻能硬著頭皮繼續為勒布雷賣命。”
可是,這樣的日子,誰又會心甘情願的去過?
已經賺夠了這輩子也花不完的錢,沒有人願意再去為被人賣命,把自己的小命,天天拴在褲腰帶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條小命就沒了。
賺了那麽多的錢,卻沒有命去花。
就是二傻子也不會同意吧?!
“之前有人在勒布雷買全年露出了想要退休過安穩生活的念頭,還沒有做決定,隻是有了這樣的念頭。便被勒布雷用手腕粗的釘子,釘在了他府邸大門的牆壁上。讓每一個出入他府邸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個人的下場。從這之後,勒布雷身邊的人,再也沒有一個敢流露出自己想要過安穩生活的念頭。”
因為,看到了那個人的下場,所有人都被勒布雷血腥且殘忍的手腕鎮壓住。
那個人到現在已經風幹的屍體,
到現在還被釘在勒布雷府邸的正門牆壁上。是的,到現在也還被釘著。都已經成了一具幹屍,卻也還要被勒布雷如此對待。
聽到這件事兒,錢九江眉頭都擰成了一團,“勒布雷太惡心了!”
“你應該想想,當那屍體開始高度腐爛,散發著惡臭,圍滿了蒼蠅與禿鷲的時候,那才叫真正的惡心。”
隨著權子墨的講述,錢九江覺得自己快要吐出來了。
“更讓我心中堅定必須要宰了勒布雷,絕對不能留下後患的事情,你聽了,可別真的吐出來。不然,我一定揍死你。”
錢九江打開車窗,讓熱風狠狠的拍打在臉上,想要緩解一下心中的作嘔感,可顯然沒啥效果。為了不讓人發現車子裏邊的人是誰,錢九江又關上窗戶。
“權叔,你先別說,讓我稍微換一下。晚點兒,你再說也不遲。我先問你,咱們就這樣開車者大搖大擺的開進人勒布雷的府邸裏,真的沒事兒?”
說話間,那占地麵積極大的府邸的最外層的鐵閘門在看到他們這車輛的時候,連問都沒有,便已經緩緩的打開——
權子墨一腳油門踩到底,冷笑數聲,“料他勒布雷長了十顆七竅玲瓏心,他也猜不透老子就是敢這麽光明正大的開車進他的府邸吧?!”
錢九江狠狠的翻了個白眼。
別說勒布雷了,連他都不敢去想好嘛!
即使他就坐在這輛車上,可他還是不敢相信。
他權叔……果然是行事詭譎到連自己人都猜不透!
嗯,好像不太對。他猜不透,或許江南省的那位定海神針,能猜到也說不準呢。畢竟……這世界上如果葉承樞認了對權子墨的了解是第二,那麽沒有人敢認第一的。
勒布雷的府邸,幾乎占據了主城的三分之一!
其占地麵積之大,足以想象。
權子墨又以一百二十碼以上的速度,開了將近五分鍾,才開到第二個鐵門。
時速一百二十碼以上啊!
跟第一道鐵閘門的情況一模一樣,老遠兒的看到他們這輛車,守衛便早早的將鐵閘門打開,連盤查都沒有,就讓他們順利的開了進去。
接下來第三道……第四道……直到第六道,他們這輛車子才被攔了下來。
錢九江的心尖兒,提到了嗓子眼。
這下咋整?
要暴露了!?
要被勒布雷得來全不費功夫的活捉生擒了?
他?跟他權叔一塊?
誰知道,權子墨一點不慌不忙的將一副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的墨鏡戴在了高挺的鼻梁上,還衝倒車鏡照了照,“真他娘的帥!”
錢九江都快瘋了,“權叔,別鬧了行不行?咱倆!你!我!要給人甕中捉鱉了!”
而且還是主動送上門的鱉!
臥槽,這是上門送溫暖嗎?
“老子像跟你鬧著玩兒的?”
於是,錢九江眼睜睜看著他權叔,將車窗緩緩的搖下,他的視線當中,看到了——
“黑子?!”
心裏臥槽了一句,錢九江的心髒都差點停止跳動!
天——
如果是不認識的人還能對付過去,可為什麽偏偏是黑子?!
黑子!
符生恩身邊風頭正勁的左膀右臂!
能被符生恩帶來這邊,黑子的忠誠自然不用質疑!
操!勒布雷府邸的站崗哨兵,怎麽會是符生恩的左膀右臂?
等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