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錢九江暗暗點頭,“是了,這才是那小丫頭的性格。”
寧缺毋濫,如果找不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那就單著唄,這又沒啥可恥的。
反倒是……匆匆忙忙因為各種理由,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了,那才叫惡心一輩子。
也是太不把自己的人生當回事兒了。
而且葉承樞跟顧靈色又是極為開明的父母。如果不是他們家閨女喜歡的,估計他們倆也不會同意女兒嫁人。
幽幽的歎了口氣,話題,又被錢九江活生生給帶了回去,“所以啊,誰這麽好命,能被葉承樞的女人所喜歡?”
波吉卻皺著眉頭反駁,“柚子就是柚子,跟她是誰的女兒沒有關係。”
錢九江‘切’了一聲兒,“單純天真爛漫白蓮花兒了不是?她是誰的女兒,這太有關係了。除了你這樣的身份,可以無視小丫頭是葉承樞的女兒之外,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恐怕都無法忽略葉柚子是葉承樞的女兒這個事實。”
“包括你?”波吉挑眉,反問了一句。
認真的想了想,錢九江搖頭,“不包括我。我的性格你知道,如果我真喜歡小丫頭,哪怕她爸是閻王爺,我也得拚了這條命把她娶回家。但像我這種耿直的小夥子這年頭已經很不多見了。”
“不要臉,又他媽變著花樣兒的給自個兒臉上貼金。”波吉無語。錢九江這家夥,不管說什麽事兒,都能拐彎抹角的把他自己誇上一句。
錢九江不爽了,“那你說,我說的是不是事實?”
“別是事實才好。”波吉厭惡的斜睨了一眼正靠在床頭上摳腳丫的錢九江,“你要是真娶了我家柚子,我得瘋。你?配不上我們柚子。”
“嘿,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啊!我哪兒點配不上小丫頭了?”說到這兒,錢九江呻吟了一聲,把摳腳丫子的爪子收了回來,“我一表人才,要啥有啥,憑什麽說我配不上小丫頭?!”
波吉手指一點,指著錢九江臉上那道長長的猙獰的傷疤,“就這?還叫一表人才呢?你他媽不要臉,也不能這麽不要臉啊。”
“滾滾滾,老子這道傷疤是因為誰才留下的?還不是因為你這王八犢子。你還好意思提起我臉上的傷疤了?”
波吉眸色一沉,淡淡的說道:“那我就沒有因為你這傻.逼受點傷留下點傷疤了?”
錢九江抿了抿嘴唇,不吭氣兒了。
說到底,還是他欠權波吉的更多一些。
現在看起來,他為了救權波吉,先是被劉萬水抓過去折磨了一通,然後又被權子墨打斷了兩條腿,現在又在符生恩那兒把命拴在了褲腰帶上。看起來,是他救權波吉多一些。
可事實上……
他跟波吉之間發生的事兒,別人不知道。
還是啊,他欠波吉更多。
這輩子都還不清,哪怕是他把命賠給權波吉,也還不清楚的那種。
“波吉。”
“又怎麽了?”波吉望著窗外的漆黑一片,心中稍微有那麽點沉不住氣了。
這天兒,什麽時候才會亮?
符生恩對醫院的強攻,什麽時候才會開始?
他到底還有躺在這兒跟錢九江這王八犢子廢話扯淡多久?
到底什麽時候……他才能跟他爸跟錢九江,帶上白子諾跟薑寶貝回到江南省?
雖然他才離開了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但他已經想念江南省快想瘋了。
他想吃他幹媽做的飯,他想找晶晶阿姨鬥嘴,
他還想抱著小丫頭一塊兒陰人……他想的事情太多了,江南省有太多他在乎的他喜歡的人。
他瘋狂的想要離開這鬼地方,回到江南省,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去當他囂張桀驁又欠收拾的小三爺。
錢九江複雜的望了望波吉的側臉,已經到了舌頭尖兒的話,又不知道為什麽被他吞回了肚子裏。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錢九江的下文,波吉有些疑惑的側頭望了過去,正巧,就看見錢九江臉上還未完全褪去的複雜。
波吉眉頭皺起,“我說……你該不會說還沒上年紀,就再走馬光燈的回憶以前的似水年華了吧?”
錢九江無語,“我他媽以前的回憶,那能用似水年華來形容?那他媽是漆黑一片的讓人倒抽涼氣行不行!”
如果有人知道了他在剛認識波吉時候的生活與處境,不開玩笑,就是葉叔叔跟他權叔,那也得倒抽好幾口涼氣。
那段日子,太黑暗了。
不對,準確的來形容,應該是——
在認識波吉之前,他的生活,都是一片漆黑。
沒有一點點的陽光能夠穿透那黑暗,透進來。
不得不說,波吉是無比了解錢九江的。他隻一個眼神,便猜到了錢九江心中所想,扯了扯嘴角,波吉滿不在乎的笑了,“我拿你當朋友嘛。”
所以為朋友做點事情,再正常不過了不是嗎?
看現在錢九江幾次三番的為了保護他為了救他,不也把小命兒豁出去了麽。
一樣的道理。
錢九江能為了救他把命都不要了,那他當初為錢九江做的那些事兒,真不算什麽。
朋友之間,本來不就是這樣互相幫助的麽?
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為朋友兩肋插刀,這句話如果隻是嘴上說著好聽,那麽,這就不是朋友。
聞言,錢九江也笑了,“是啊,朋友嘛。”
就像當年權波吉把他從一片漆黑中拉了出來一樣,他現在也是在做當年波吉做過的事情。
所以……沒有什麽你欠我我欠你的。
無非就是,忠於一個‘朋友’罷了。
所謂生死兄弟,不一塊經曆生死,那還叫生死兄弟嘛?!
抿了抿嘴唇,錢九江順著剛才波吉的眼神,望向了窗外。雖然病房裏還拉著厚厚的窗簾,但窗外的一片漆黑,還是沒有任何的陽光宣泄進來。
錢九江輕輕的‘滋兒’了一聲,“當初我告訴符生恩,你最喜歡在淩晨動手,因為這是人警惕性最薄弱的時候。你喜歡在淩晨動手,因為你認定這是最好的時機。所以,符生恩肯定會避開這個時間段。你喜歡動手的時間,恰恰是你最警惕的時候。所以,不用等了,稍微睡一會吧。我估計符生恩會在天亮之後才下命令強攻醫院。”
波吉一愣,隨即翻了個白眼,“這事兒你他媽也拿給符生恩說?”
“我還不是為了騙取符生恩的信任!”錢九江衝波吉比了個中指,“少廢話,隻知道符生恩是明白動手強攻醫院,具體什麽時候沒有人知道。咱們倆輪流睡一會兒,你先睡。”
警惕性,時時刻刻都不能鬆懈。
波吉擺擺手,“我他媽被關在這裏,天天除了吃就是睡。還是你先睡一會兒,等天亮了再換我。你瞅瞅你自個兒的逼.臉吧,已經憔悴的沒法兒看了。”
如此,錢九江也沒矯情,更沒客氣。
翻身從病床上跳了下去,光腳踩在地板上,“在哪兒洗澡?”
波
吉指了指門外,“這兒可不是我們老權家投資的私人醫院,設施堪比五星級酒店。這破地方,根本沒有浴室。去隔壁,讓人給你打兩桶水,湊合湊合衝一下。”
錢九江歎氣,“我還能要求的更多嗎?”
“錢少爺,我去給你打水。”
本來聚在一聲低聲討論的雇傭兵,聞言,站出來一個如此說道。
錢九江的妖眸閃了閃,半響,他才垂下肩膀,“不了,明天你們可能都得死,我不好意思再讓你們伺候我。”
聞言,波吉的眼皮,也是猛地抖動了一下。
明天這些雇傭兵……不是可能都得死,是一定都會死。
能夠僥幸有那麽一兩個活下來,絕對是運氣好的出奇,也絕對是撿回了一條命。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這十幾個雇傭兵會戰死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如果十幾個雇傭兵如果不死絕,符生恩就算將他生擒了,也會懷疑。至於勒布雷,更是會懷疑這其中有詐。
不管是為了他爸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還是為了他真的能夠逃出去,這些人,都必須得死!
似乎,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豈料——
那雇傭兵聽了錢九江的話,卻滿不在乎的豪爽大笑起來。他這一笑,其他幾個人也跟著豪邁的大笑。
“錢少爺,你太小看我們兄弟了。”
“嗯?”
“我們幹的本來就是把命拴在褲腰帶上的行當,就是哪天忽然就死了,我們也一點都不會驚訝。”
錢九江攤手,“可如果你們現在就離開的話,你們都能活下來。”
然而,權叔的計劃,就得徹底破碎了。
“雇傭兵,也有雇傭兵的驕傲。錢少爺,我們都是那人錢財替人消災的亡命之徒。如果我們因為貪生怕死就跑了,那以後雇傭兵這行當,也容不下我們。這次僥幸活下來了,也會被整個行業追殺到天涯海角的。”那雇傭兵說的無奈,可表情卻輕鬆極了。
好像生與死,對他們來說,不過就是字麵兒上的輕描淡寫罷了。
“更何況……”那雇傭兵頭目豪爽的一笑,“咱麽若是貪生怕死的膽小之徒,也不會幹雇傭兵這行當了,錢少爺,我說的對不?”
人家越是表現的豪邁,錢九江心裏就越是愧疚,“其實……你們本可以不用死的。”
可為了他權叔的計劃,這些人,說什麽也得被犧牲掉。
“沒辦法咯,我們這些人,本來就是收下主子的錢,給主子賣命的。”
賣命,賣命。不是嘴上說說的,是真的在花錢買他們身手的主子有需要的時候,得豁出性命的。
“當時接下這個活兒,我們也都是自願的。危險性麽,我們也清楚的很。來之前,大家都做好了不能回去的準備。所以錢少爺喲,你跟波吉少爺真的不用覺得愧疚跟對不住我們。”那頭目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黎先生待我們不薄,波吉少爺也是一樣。為了別人,我們哥幾個或許還有不情願,但為了波吉少爺,就沒有不能去死的。”
很顯然,這頭目清楚他們的死,是為了權子墨計劃的完成與成功。
人家都已經這麽清楚了,錢九江還能說啥?
隻能淡淡的承諾,“如果你們有家人,放心,他們絕對不會被虧待。這輩子的衣食無憂高枕無憂,那是必須的。”
權家不會忘了這些人的犧牲,黎兆予更不會讓他們白白犧牲。還有葉承樞,他更是個護犢子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