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唐笑覺得成烈很囉嗦,忍不住催促道,“你家裏有事就趕緊走吧,別耽擱了。”
成烈見唐笑一副巴不得自己快點離開的模樣,禁不住在心裏歎了口氣。
成家。
成烈剛一進門,就被一疊報紙劈頭砸了個正著。
“畜生,我們成家的門風都被你敗了!”伴隨著成老葉子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一隻茶杯“啪”地砸到成家腳下。
成烈暗自慶幸這茶杯不是照著自己頭上而是照著腳下砸過來,說明老爺子還是留了情的,不然以老爺子年輕時在戰場上“槍王”的威名,十來步的距離還不是要砸哪兒就砸哪兒,一砸一個準兒啊?
成烈彎腰撿起報紙一看,隻見上麵赫然登著自己帶著一群人從民政局離開的背影,文字內容則極盡渲染地描述了成烈及其手下特種兵的惡行——光天化日之下挾持喬氏總裁,強娶喬氏總裁未婚妻,並且持槍威脅民政局開出結婚證。
雖然他承認,這裏麵也有一部分是事實,比如搶婚,這事兒是怎麽都賴不掉的,但是這文字添油加醋,還是有不少故意抹黑成烈的成分。
“你給我說說,到底為什麽幹出這種土匪勾當?”成家老爺子瞪著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怒氣衝衝地問。
成烈老老實實地站好了開始解釋:“爸,您可別生氣,身體要緊,氣壞了不值當,事情是這樣的……”
成烈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事情的始末,中心思想是——我成烈對唐笑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三見就決定今生非她不娶了。我成烈長這麽大難得喜歡一個人,怕再不搶回家以後就碰不上了那豈不是要打一輩子光棍兒,為了成家的煙火能夠順利延續下去,請您原諒我這種魯莽的行為。
“行啊你,你小子還有理了啊?”成老爺子吹胡子瞪眼地說,“喜歡就能搶婚了?你這不就是強搶民女麽?”
成烈連忙辯解說:“可唐笑最後也同意跟我領證了啊,我跟您直說吧,她其實根本就不反對跟我結婚。我昨天還跟她一塊兒回去見家長了,強搶民女那民女能這樣?”
“你就貧吧你!”成老爺子口氣還是很嚴厲,但表情已經沒那麽嚴肅了,在一旁擔心兒子的成母鬆了口氣,忙招呼說,“烈子,趕緊給你爸倒茶。”
“是是是,”成烈點頭哈腰做出一副狗腿狀,那麽大一個大高個兒在自己親爹麵前愣是殷勤備至,親自沏好茶雙手捧到老爺子麵前,還笑眯眯地提醒:“您慢點,當心燙。”
成老爺子瞪了他一眼,喝完,成烈接過來再滿上,又捧上去:“這杯是代您兒媳敬您的。”
成老爺子這回沒接,直接跟成烈說:“我告訴你,雖然你們領了證,但這個唐笑,還沒過我這關,首先,這女人太隨便,稀裏糊塗就跟你領了證,也不跟家裏人交代一聲,你對她是真愛,我聽你的意思,她對你未必吧?那她就這麽隨便嫁了?這種寒門出來的小姑娘,你知道她心裏是圖什麽?”
成烈皺眉說:“爸,唐笑不是那種人。”
成老爺子雖然年近七十,仍然目光矍鑠,他看著成烈說:“她是什麽樣的人,需要時間來驗證,我會給你一段時間,如果到時候她還是不符合成家兒媳婦的要求,不能讓咱家的人全部滿意,那你們兩個必須離婚。”
“爸!”成烈自然是不願意,正打算反抗,突然間想到一件事,那幾句衝到嗓子口的話不得不咽了回去……
對於成烈在父親麵前的無奈妥協,隔岸觀火的成萌和成烽兩兄妹,倒是統一地幸災樂禍起來。
一個在成老爺子麵前添油加醋地說:“爸,依我看,大嫂人凶得很,老是板著一張臉,一點兒生活情趣都沒有,根本就不適合我大哥……”
一個附和道:“就是,而且她那個樣好像根本就不喜歡哥,冷冰冰的,倒是我哥啊,就跟陷入情網的小年輕似的,被那個唐笑迷得五迷三道的。”
“你們夠了啊。”成烈一個鋒利的眼刀丟過去,成萌和成烽連忙閉嘴。
又聽見成母說:“成烈你也別老是護短,我說句公道話,成萌和成烽都說得沒錯,這個唐笑對你到底有幾分感情,她肯跟你結婚,到底圖的是什麽,還真說不準……”
一家人說來說去,總結下來就是——唐笑不喜歡成烈,唐笑嫁給成烈圖的是成家的權和錢。
成烈心裏很為唐笑委屈,他當著一家人的麵,說出跟唐笑一塊兒去幫爸媽買補品時唐笑堅持自己付錢的事,本以為可以扭轉大家對唐笑的意見,但這又讓成母對唐笑多了一個偏見——有心計。
成母甚至覺得唐笑是欲擒故縱,故意在成烈麵前表現,於是連忙提醒成烈以後多注意。
對此成烈毫無辦法,想到唐笑那種不肯占他這個老公一點經濟上的便宜,獨立到甚至有些清高的性格,又想到唐笑為了工作拚命的模樣,成烈又是一陣說不出的心疼。
他決定要讓唐笑盡快對自己產生真正的感情,如果之前是出於自己的情感需求,那麽現在這件事更加迫在眉睫,因為如果不能一定期限內讓家人認為唐笑是真正愛著自己的,那麽唐笑就會被成家人貼上嫁給成烈是別有所圖的標簽。
他不希望有迫於壓力不得不和唐笑分手的那一天。
連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那還叫什麽男人?
成家附近的一間高檔私人會所內,麵對坐在對麵打扮得騷包的好友裴遠晟,成烈苦惱著怎麽樣委婉地向他請教那個深深困擾自己的問題——如何俘虜唐笑的心。
“烈子,你今天有點不對啊。”裴遠晟擎著一隻高腳杯,搖晃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用一種新奇的眼光打量著成烈,末了下了結論說,“幾天不見,我怎麽感覺你像是換了個人?烈子,你該不會是發/春了吧?”
“我操,你他媽的才發/春。”對於裴遠晟簡單粗暴的攻擊,成烈毫不客氣地回敬。反正兩人從小互相吐槽,打過的架也不計其數,但完全無損倆人之間真摯的革命友誼。
“我哪天不發/春?”裴遠晟倒不反駁,笑嘻嘻地說,“我最近又看上一小嫩模,我跟你說,她那個胸大的啊,就跟他媽胸前揣著倆壘球似的……”
成烈說:“你小心點,別把人家胸捏爆了,回頭找你要修補費。”
裴遠晟說:“你別說,這回絕對是真胸,不是真胸我跟你姓。”
“別,我沒你這麽大的兒子。”成烈說。
“說正經的,烈子你急吼吼地叫我出來到底什麽事?”裴遠晟一副探究的表情看著成烈,“大白天的,總不至於真是為了找我喝兩杯吧?”
成烈本來覺得向裴遠晟請教如何泡妞這事兒有點破壞自己二十多年來的光輝形象,但想到事關自己的終身幸福,也就咬咬牙直說了:“遠晟,我結婚了。”
“我勒個去——!”裴遠晟一口酒噴出來,也顧不上去整理自己被酒弄濕的襯衣了,就那麽直勾勾地盯著成烈跟見了鬼似的說,“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烈子你不夠意思啊,結婚都不通知我!”
成烈說:“事發突然,沒顧上跟你說。現在問題是,我滿意,我家老爺子不滿意……算了這事兒先放著,我找你來是想問問你,怎麽樣才能讓一個女人快速愛上自己?”
“敢情你是單相思?”裴遠晟簡直不敢相信,“這女人眼光是有多高,連你都看不上?對了,你媳婦兒人在哪兒?趕緊帶出來給兄弟我看一眼啊!”
成烈想了想,決定帶裴遠晟去醫院看一眼唐笑。
唐笑發現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有點奇怪。
尤其是那些沒結婚的小護士,或者是上了年紀的女醫生,一個個都似乎在背著她議論什麽。
這讓她想起當初自己在簡思誠婚禮上打了林蘭一耳光之後,報紙上一邊倒地說她是心腸歹毒的惡女,同事們也背地裏議論紛紛的情形。
唐笑平時不喜歡參與這類八卦,而醫院內女人之間的友誼大部分靠互相交流八卦來維持,因此唐笑也沒什麽可以問的人。她想到這種小道消息的發源地大都在洗手間,於是趁去洗手間的時候,故意在隔間內多呆了一會兒。
果然,伴隨著嘩嘩的水聲,幾個上完廁所站在洗手池邊的女人開始聊起來了。
“你看報紙了麽?那個唐醫生啊,嘖嘖,聽說跟那個喬氏總裁分手了,轉頭又傍上了一紅三代!”
“哎喲,這個唐醫生真是緋聞不斷啊,這都幾個男人了?還回回上報紙,真是不得了啊。”
“你別說,唐醫生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搞不好在男人那裏特別風騷呢?”
“喲,你說的風騷是哪方麵風騷?”
“還能哪方麵……嘻嘻,總不是在床上……你懂的。”
唐笑沒想到醫院女人們的話題竟然如此開放,不由一陣麵紅耳赤。本來打算出去,現在倒好,出去了別人尷尬,自己也尷尬。
隻好繼續站在隔間聽八卦。
“那個喬氏總裁上回不是來醫院接過唐醫生麽?看著挺帥的啊,一表人才,唐醫生也真是狠心啊說分手就分手。”
“不是搶婚麽?那個軍三代直接開著坦克帶著大部隊去民政局搶的人啊,這年頭,有錢的拚不過有權的……”
“依我看,唐醫生也是勢利得很,都要跟那個喬總結婚的,一看見這個有錢有權的成家公子,二話不說就跟人家走了。說是搶婚,說不好她早就跟人家勾搭上了呢?”
“我看也是,不然那個成家公子不去搶別人怎麽單單就搶了她?她要是真不想嫁,又怎麽會就那麽痛快地跟人家走了?而且你們看,她昨晚上不是還好好地過來醫院了。要真是被迫的,哪兒還能這麽淡定喲。”
“對了,說起來,昨晚上不是有個男人跟著她一塊兒過來的?據說還在她辦公室等了一夜,你們說那個男人會不會就是那個紅三代?”
“喲,原來唐醫生跟這個紅三代感情這麽好啊,難怪頭都不回地就甩了姓喬的……”
“嘖,真是夠水性楊花的……”
……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幾個女人才漸漸散去。唐笑從廁所隔間裏走出來,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以前就知道人言可畏,但她總是假裝不在意,現在發現其實真的不在乎別人眼光很難,人畢竟是活在群體當中的,不可能完全不去理會別人怎麽想怎麽看。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去跟那些人解釋什麽,因為解釋未必有用,世界上每個人,都更願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不管眼睛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全部的事實。
唐笑打開水龍頭用手捧了一捧涼水潑到自己臉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新的打擊很快接踵而來。
唐笑拿著病曆去查房時被病人家屬認了出來,那個中年婦女一看見她,就大聲嚷嚷著說:“這不是報紙上那個勾三搭四的狐狸精嗎?我男人不需要這樣的主治醫生!”
其他病人聞言紛紛用異樣的眼光朝唐笑看過來,唐笑竭力保持淡定地說:“麻煩您配合下,我的私事與醫術無關……”
“醫德不好的主治醫生我們可不敢要!張護士,你們這兒能申請換主治醫生吧?”
唐笑發現那個張護士正好是在廁所說她“在床上很風騷”的那個,頓時心中劃過一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身材矮胖一臉橫肉的張護士充滿忌妒地看了眼唐笑,跟那個中年婦女說:“原則上是不允許的,但像這種特殊情況,您可以向我們科室的主任投訴一下……”
中年婦女得意地斜睨了一眼唐笑,故意大聲說:“曉得了,我馬上就去投訴,這種醫生啊,真是敗壞你們醫院聲譽……”
唐笑忍無可忍,“啪”的一聲合上病曆,麵無表情地說:“隨便你吧。”
說完就離開了病房。但走出去老遠,依稀還能聽見背後隱約傳來的中年婦女的嚷嚷聲。
半個小時後,科室主任找唐笑去辦公室談話。
唐笑一言不發地聽著,對方的意思大致就是勸她“潔身自好”,不要“恃才傲物”、“趾高氣揚”。
“好,我知道了。”唐笑知道辯解沒用,根本不用有人聽她說什麽,幹脆就認了。
主任見她認錯態度良好,也就沒再多說什麽,在征詢唐笑意見後,把那個中年婦女的丈夫移交給了其他的醫生。
唐笑心情沮喪地回自己辦公室,發現一個穿著一件極其騷包的粉紅細紋襯衫的男人正站在門口,一臉好奇地盯著她不住上下打量。
“你找誰?”唐笑怕他是來醫院看望哪個病人一不留神迷了路的,雖然心情不好但還是問了一句。
“我找……呃,沒事了,”男人長了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含笑地看了唐笑一眼,擺擺手說,“我已經見著了。”
“哦。”唐笑覺得對方有點莫名其妙,不過現在莫名其妙的人多了去了,她沒再多話,直接進了辦公室。
男人站在門口,又看了她幾眼,笑了下就離開了。
倒是走廊上的幾個護士看著男人不住吸氣,以為是哪個電視上的大明星。
裴遠晟回到車上,成烈一臉期待地問:“見到我老婆沒?”
“見到了。”裴遠晟懶洋洋地說,“也不怎麽樣嘛……”
這話成烈可不喜歡聽,他覺得裴遠晟肯定是眼瞎了:“什麽叫不怎麽樣?我老婆那氣質,那身材,那長相,有幾個女人能比得上?你不覺得她穿著白大褂特別性感特別有女人味?”
裴遠晟搖搖頭,一臉不以為然地說:“你這明顯是女人見得少了,你老婆長得是還行,可是沒半點風情啊,我跟你說,女人啊,要從骨子裏有一股媚勁兒,楊柳腰,兩隻眼睛含著水,見了男人隨便拋個媚眼過去就把人搞得五迷三道神魂顛倒的,那才叫真正的女人……”
“去你的,你說的是雞/吧?”成烈說,“老子可不喜歡風騷型的。”
“嘖嘖,我就說你不懂女人,得了,你就捧著你那心肝寶貝兒過日子去吧。”
成烈說:“人你也見著了,你跟我說說,怎麽樣能讓她心甘情願愛上我?”
裴遠晟因為對成烈鍾情的對象比較看不上,因此在出主意上也頗為敷衍:“你要是想得到一個女人的青睞,當然得玩浪漫咯。”
“說明白點。”對於一個從沒談過戀愛的男人來說,浪漫這個詞實在是太虛無縹緲了。
裴遠晟看著成烈直搖頭:“玫瑰鑽石遊樂場燭光晚餐包場電影,懂不懂?凡是讓女人感到驚喜感到虛榮心得到滿足的,一概稱之為浪漫。”
成烈皺眉思索著。裴遠晟繼續開導道:“作為多年的兄弟,我決定傾囊相授,首先呢,建議你包個餐廳請她吃燭光晚餐,最好旁邊找個人彈彈鋼琴拉拉小提琴吹吹長笛,營造點小資氛圍,女人基本上都吃這一套。然後呢,趁著燈光迷離,你說點好聽的,比如‘你的眼睛真讓人著迷’‘看到你我的心就不受控製’……總之什麽好聽揀什麽說,當女人被你哄得暈頭轉向找不著北時,你再趁機灌她幾杯紅酒,當然,不能硬灌,你得裝憂鬱、裝深沉,你得先幹為敬……等到她喝得暈暈乎乎了眼神失焦了,你就摟著她回家,直接丟到床上推倒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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