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藝長得不太好看,平時又沉默寡言,在班上很受欺負,唐笑和她一樣不善言辭,但由於成績還不錯,倒沒什麽人敢欺負到她頭上,畢竟在學生時代,成績好的都是老師的心頭寶,並且大家表麵上對成績無所謂,內心都還是本能地羨慕和尊重那些成績優異的學生。
金小藝先後換了很多個同桌,每次都被欺負得很慘,唐笑看著對方即使受欺負了也沒什麽反應的麵癱臉,莫名地有種同道中人的感覺,自己在家被唐冪和唐冪他媽欺負時,不也和金小藝一樣麽?
於是唐笑主動跟老師提出來要和金小藝同桌,理由是坐在自己旁邊的男生實在太吵了,影響她學習。
那位男生表示很委屈,他無非是對唐笑的好奇心強了點,每天喜歡對著唐笑噓寒問暖,怎麽就成了影響她學習了?那個時候唐笑和他都不知道,少年人的好奇,往往就是喜歡。
不過無論是喜歡也好好奇也好,都和唐笑沒關係,她順利地和金小藝成為同桌,接下來她發現和金小藝同桌果然大有好處,首先,金小藝每天都很安靜,其次,金小藝總體來說成績一般,唯獨數學不錯。
對於門門優秀的唐笑來說,數學成績是唯一不太能令她滿意的。金小藝話不多,但分析問題頭腦很清晰,三言兩語就能把一道複雜的數學題講清楚,和金小藝經常討論數學題的結果是,唐笑的數學成績有了不小的突破。與此同時,金小藝也在唐笑的幫助下從總分全班排名倒數第十一躍到正數十五。
所有人都對金小藝刮目相看,金小藝很開心,不知道該怎麽感謝唐笑,最後想了又想,決定請唐笑看電影。
那是唐笑人生中看的第一場電影,電影內容不記得了,但金小藝拿著唯一一盒爆米花塞到她手裏說:“我不喜歡吃甜的,這個你吃吧!”那個情形她記憶猶新。
按理說金小藝和唐笑照這樣發展下去,應該起碼會成為和季曉茹那樣長長久久的好閨蜜,但是後來卻漸漸淡出了彼此的生活。
現在,金小藝再次出現在她眼前,不僅名字變了,連外形、身材、性格都和從前沒有半點相似。
她仔仔細細地盯著金曉儀那張妝容精致的臉,她記得金小藝眼睛下麵有一粒小小的痣,金小藝告訴她那個是淚痣,家裏老人說有淚痣的人一輩子都命苦,眼淚流不盡,金小藝很害怕自己的命運被這粒痣決定,從小就和眼淚對著幹,不管遇到什麽事都憋著不肯哭。
“我才不會變成一個淚包每天哭個不停呢。”夕陽下的操場上,金小藝雙手抱膝坐在唐笑身邊說。
“嗯,我也要向你學習,不管遇到什麽事都不能哭。”唐笑下定了決心。
後來唐笑果然很少有眼淚,金小藝也說到做到,從來沒在唐笑麵前哭過。
後來呢?後來她有沒有哭過,唐笑看著金曉儀的臉,那顆淚痣不見了。
麵前這個金曉儀,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金小藝嗎?
金曉依見唐笑一直盯著自己的臉,似乎明白了什麽,伸手往眼睛下麵摸了摸,一臉燦爛的笑容:“笑笑,你是在找我那顆痣嗎?在這兒呢。”
她拉過唐笑的手指,按在自己眼睛下麵,唐笑的指尖感覺到那顆痣的存在,終於朝金小藝笑了笑:“真的是你啊。”
金曉儀陪唐笑去退房,酒店大堂的服務人員看到金曉依都禮貌地稱呼為“金經理”,看來金曉儀的事業經營得很不錯。
“笑笑,好久不見,不如我們去旁邊的咖啡廳坐坐?”金曉儀熱情地邀請。
唐笑沒什麽事情,和金曉儀這麽多年不見,坐下來聊聊天似乎也不錯。
“好啊。”唐笑笑著答應,“會影響到你工作嗎?”
金曉儀笑著開玩笑說:“不會,你是酒店的貴賓,招待你也是我的工作啊。”
兩人來到咖啡廳,這間咖啡廳的主要客戶群為商務人士,店內裝璜也走的是時尚簡約風,視線所及主要是灰白黑三色,一應物品卻低調奢華有檔次,頗符合這家店為高端人群服務的定位。
金曉儀和唐笑在臨窗的位置坐下,金曉儀點了杯貓屎咖啡,朝拿著咖啡廳酒水單的唐笑推薦道:“試試嗎?這間咖啡廳的貓屎咖啡十分正宗,承北應該找不到比這家口味更好的。”
唐笑笑著拒絕:“不用了,給我來一杯藍山就好。”
服務生記下後離去。金曉儀仍在為唐笑推薦:“為什麽不願意試試呢?笑笑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喜歡嚐試新鮮事物。”
唐笑眼睛看著桌麵上插在水晶瓶裏的幾株橙色玫瑰,花朵十分新鮮,葉片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不過插得比較隨意,唐笑在成家插多了花,此時有種摸出一把剪刀把麵前這幾株玫瑰全部修剪一遍再重新插進去的衝動。
嘴裏說:“一般我不喜歡嚐試的,都是不喜歡的。所以就沒必要嚐試。”
金曉儀托著腮微笑:“試都不試,怎麽知道喜歡還是不喜歡啊?”
唐笑搖搖頭說:“貓屎咖啡據我所知,製作的過程非常殘忍,對貓的身體傷害極大。”
唐笑本想說除此之外,一想到這個咖啡是從貓的菊花裏麵出來的,就感覺有點反胃,但等下金曉儀還要喝這個,為了不影響對方,這個還是不說了吧。
誰知道金曉儀說:“就因為稀少,製作流程複雜,所以才益發珍貴,否則的話,和一般的咖啡又有什麽不用?”
金曉儀的表情很認真,唐笑想起金曉儀從高中時就偏理科,尤其沉迷於各種公式。這樣的人想必是十分理智的,有自己的縝密的邏輯思維方式,恐怕別人說得再多,對她都起不到什麽作用。
於是就不打算就這個問題討論下去,笑了笑說:“小藝,為什麽改名字了?”
金曉儀微微愣了下,似乎有些奇怪唐笑的問題,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銘牌,才了然地勾了下唇角:“原來是這個。我上大學的時候就改名字了,不太喜歡以前的名字,不夠大氣。”
“曉儀——通曉禮儀的意思嗎?”唐笑琢磨了一下說,“我隨便猜的,你不用在意。”
金曉儀爽朗地笑道:“沒什麽,恰恰你猜對了呢,就是這個意思。”
唐笑點點頭說:“確實挺大氣。”
金曉儀看著唐笑,帶著點研究的意味:“笑笑,你變了啊,以前你很少像現在這樣直接肯定別人,而且話也少得可憐。”
唐笑笑了下說:“你不是也一樣變了嗎?大家都長大了。”
“是呢。”金曉儀伸手撩了把垂到腮邊的頭發,她蓄著一頭栗色中長及肩發,習慣性的小動作中帶著一股成熟女性的美豔。
兩人聊了一會兒,金曉儀得知唐笑結婚了,忙問唐笑老公是什麽工作。
以前也有不少人問過這個問題,唐笑一般都說是當兵的,這次也不例外。
金曉儀明亮的雙眸轉了轉,顯然不滿足於這個答案:“軍官?”
唐笑“嗯”了一聲,轉移話題:“曉儀,你現在還是單身嗎?”
金曉儀知道唐笑引著她聊別的,看來唐笑不太想談自己的丈夫,是什麽原因呢?開得起總統套房的男人不該沒錢,肯定不是普通的軍官。金曉儀雖然是客房主管但是也有大客戶指標,能多拉幾個有錢人在酒店辦會員卡對她業績也有幫助,這是她認出唐笑後表現這麽熱情的主要原因。如果今天的唐笑不是住在那間一晚上夠普通人好幾個月工資的套房,金曉儀未必會搭理這個好多年沒見的高中同學。
金曉儀猜測跟唐笑一起來開房的或許不是她丈夫,那麽唐笑到底怎麽回事,嫁了個普通軍官,另外又找了個有錢的情人?還真是意外呢。
金曉儀勾了勾唇角,大大方方地說:“我還是單身呢,笑笑你身邊如果有鑽石王老五,可千萬記得幫我介紹介紹!我今年也不小了,想找個男人定下來都快想瘋了。”
“你這麽漂亮能幹,一定有很多人追,怎麽會還是單身?”唐笑非常意外。金曉儀這樣的人,不該是單身。
她在一瞬間認真考慮了一下自己認識的“鑽石王老五”,符合條件的也無非是裴遠晟、成烽,再加上裴遠晟的朋友阿猛、丁力那幾個了。這些人中有適合金曉儀的嗎?好像沒有。
“之前一心撲在事業上,不知不覺就把青春耽誤了。”金曉儀苦笑道,“沒辦法,現在也隻好向你們這些老同學求助了。”
唐笑說:“以前的高中同學你還有聯係嗎?”
高中時班上的同學對金曉儀並不友好。
“有幾個,朱雲雲,莫恒,孫冉他們。”金曉儀端起麵前的貓屎咖啡,慢悠悠地咂了一口。
唐笑在腦海中搜索關於這幾個人的記憶,結果全無印象。
金曉儀了解唐笑,知道她不太關注身邊的人,於是解釋道:“都是來酒店碰上的。他們幾個現在過得都挺不錯。”
唐笑福至心靈:“他們都來住過總統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