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拉著裴遠晟來到一間空著的包廂內,仔仔細細地盯著裴遠晟看了一會兒,才說:“你身體好了?能出門了?”
裴遠晟隻看著她笑,沒說話。唐笑看著他白到透明的膚色,皺起眉說:“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裴遠晟靠牆站著,低頭注視著唐笑,勾著嘴唇說:“你確定?”
唐笑身為醫生的責任心發作,直接上手去解裴遠晟的西裝紐扣。
裴遠晟笑道:“笑笑,你這麽脫我衣服恐怕不太好吧?”
唐笑沒好氣地說:“笑什麽笑,你是病人我是醫生,現在把你扒光了檢查身體,有什麽問題嗎?”
裴遠晟笑得更厲害了:“當然有問題。我們現在這樣,萬一被人看見……”
唐笑像沒聽見一樣,手中動作不停,極有效率地解開了裴遠晟西裝上的幾粒白金紐扣,接著又去解他穿在裏麵的襯衣扣子。
一邊解一邊皺眉說:“怎麽穿這麽少?裴遠晟你不怕冷嗎?”
裴遠晟伸手摸了下唐笑的頭發說:“我不冷。”
唐笑終於完全解開裴遠晟的衣扣,低頭對著他腰上的傷口仔細看了看,手指還在裴遠晟身上摸了摸,嘴裏說:“裴遠晟,你瘦了。”
裴遠晟抓住唐笑的手,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不見了。在唐笑詫異的眼神中,他往旁邊讓了一步,然後低頭把自己被唐笑解開的衣扣全部扣好。
“我都已經好了,你不用擔心。”裴遠晟說。
“這才沒多久……你應該再休養一陣的。”唐笑不滿道,“生意重要還是身體重要?本來心髒就不好,身上還帶著槍傷,就這樣還不肯老實,到處亂跑……”
裴遠晟見唐笑嘀嘀咕咕的,又覺得好笑,同時心裏泛起一股極為熨帖的暖流:“行了,別擔心了,都說禍害遺千年,像我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死的。”
唐笑瞪著裴遠晟那張好看的一塌糊塗的臉,眼前又浮現那晚的地下停車場,渾身浴血倒在自己懷裏昏迷過去的裴遠晟,心髒驀地緊縮了一下。
“別整天死不死的,裴遠晟,你好好活著。”唐笑認真道。
“嗯,我知道。”裴遠晟眸色溫柔,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兩人說話間,會所的服務生領著幾個人朝這間空包廂走過來,看見唐笑和裴遠晟麵對麵站在裏麵,愣了愣說:“不好意思,這間包廂有客人預定了。”
裴遠晟抬手摸了摸唐笑的頭發,說:“走吧。”
唐笑問:“去哪兒?”
裴遠晟閑閑地道:“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唐笑沒反應過來,怔怔地問:“什麽?”
裴遠晟停下腳步,手插在褲兜裏長身玉立,燈光下姿態懶散卻出奇的優雅:“剛剛是你們同學聚會對嗎?”
唐笑點點頭說:“嗯。”
裴遠晟問:“烈子怎麽沒跟你一塊兒過來?”
唐笑本來不想告訴裴遠晟,想了想又覺得跟裴遠晟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於是說:“我跟成烈這段時間有點……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你懂的。”
“我懂的?”裴遠晟一臉好笑的表情,“我懂什麽,我又沒結過婚。你們倆到底怎麽回事?這才多久啊就提前鬧起七年之癢了?”
唐笑覺得這話聽著怪耳熟的,想了下才想起來前幾天季曉茹也這麽說過,忍不住笑起來:“是啊,可能就是癢了吧。”
裴遠晟搖搖頭,想起什麽似的問唐笑:“任大小姐從中作梗了?”
唐笑“噗嗤”一笑,沒想到裴遠晟對他們家的情況了解的聽清楚嘛,就是不知道裴遠晟要是知道成烈因為他那通電話吃了一大缸子醋會是什麽表情,不過唐笑還是決定不把這糟心事兒告訴裴遠晟了。於是說道:“任大小姐現在都住進來了呢。”
裴遠晟皺眉道:“這也太不像話了。”
唐笑說:“沒辦法,婆婆喜歡。”
裴遠晟聽唐笑說婆婆這兩個字,聯想到成母蘇暘保養得當的那張臉,又覺得一陣好笑,挑了挑眉說:“你太老實了,蘇阿姨不喜歡你這樣的晚輩。”
唐笑沮喪道:“你說得對,她喜歡會撒嬌的小貓咪。”
裴遠晟笑出聲來:“小貓咪?可惜是牙尖爪利會撓人的。”
唐笑笑了笑說:“算了,不說這個了,沒意思。”
裴遠晟歎了口氣說:“那就不說了。走吧,我陪你進去。”
唐笑愣了愣說:“啊?你陪我進去幹嘛。”
裴遠晟覺得唐笑挺傻,剛才裏麵的情形阿猛都跟他說了,不然他也不會進去一趟。
同學聚會一般情況下是怎麽回事他太清楚了,像唐笑這樣老實的,不愛表現的,身邊要是沒個男人,難免被一些勢利眼欺負。
“烈子不在,我就替他做一回他該做的,這個忙不能白幫,回頭還得讓他請我一頓。”裴遠晟笑著攬過唐笑的肩膀。
唐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裴遠晟半摟著帶進包廂。
裏麵的人原本鬧哄哄的,看見裴遠晟和唐笑去而複返,一時間又悄然安靜下來。
裴遠晟微笑著摟著唐笑走到她先前的座位上坐下來,旁邊的金曉儀一直盯著他看,他不知道金曉儀是誰,但唐笑能跟她坐一塊兒,說明關係還不錯,於是朝金曉儀彎了彎唇角,金曉儀卻受驚一般整個人呆住,隨即一張臉慢慢泛紅,慌慌張張地別過臉去。
裴遠晟見慣了女人在他麵前露出這種反應,也沒多想,唐笑卻覺得奇怪,按照金曉儀的性格,不應該會有這麽誇張的表現。
難道金曉儀認識裴遠晟?她正思忖著,就見裴遠晟側頭跟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服務生說了幾句,然後朝在場的人笑道:“不知道笑笑在這裏,承蒙諸位關照,今晚我來買單,大家玩的盡興就好。”
裴遠晟剛說完,隻見外麵一排服務生又推著食物酒水進來,絡繹不絕地撤下了包廂內的殘食,明顯裴遠晟點的這些比先前的檔次高出好幾個level,眾人一時又驚又喜,想過來跟唐笑套近乎,但裴遠晟雖然言笑晏晏,也沒什麽架子,身上卻自帶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那些先前跟唐笑作對的人紛紛被打臉,一時間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唐笑跟她那個看不出身份卻明顯不是一般人的老公告狀。
裴遠晟陪著唐笑坐了一會兒,唐笑見裴遠晟臉上略帶倦容,於是湊到裴遠晟耳邊說:“喂,戲也做足了,該撤了吧?”
裴遠晟笑笑說:“好。”
拉著唐笑起身告辭,立馬一群人跟著起來說要送送他們,唐笑沒轍,隻好跟著裴遠晟朝外走去。
裴遠晟今天開了輛蘭博基尼出來,在他看來還算是比較低調樸素的一輛,但也足夠讓唐笑那批同學眼紅的了。
更讓人豔羨的是,裴遠晟還親自幫唐笑拉開副駕那側的車門,扶著唐笑的手送她進去。
唐笑低聲說:“裴遠晟,這也太誇張了吧?”
沒想到司機大叔想做沒能做的,最後還是由裴遠晟做了一遍,效果當然是拉風到不行,估計唐笑那些同學一輩子都難忘。
如果唐笑就這麽退場也就算了,接下來發生事情更是讓這群人驚掉了下巴。
隻見一輛邁巴赫朝這邊開過來,一個急刹車停在蘭博基尼對麵,然後車門一開,下來一個身材高大氣勢驚人的男人。
男人身高將近一米九,身上穿著一件極其修身的黑色大衣,襯得肩寬腿長,他下車後稍稍側頭掃了旁邊的人一樣,頓時幾個女人腿都差點軟了。那男人一張英俊逼人的麵龐,一雙眼如墨玉般深沉,眼神淩厲令人不敢直視,薄唇輕抿,帶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強大氣場。
他大步走到蘭博基尼副駕的那一側,伸手拉開車門,朝唐笑伸出一隻手說:“下來。”
唐笑沒想到成烈會來,坐在車內看著他問:“你怎麽來了?”
成烈沉聲道:“來接你。”看了眼駕駛位上的裴遠晟,成烈俊眸微微眯了眯:“裴子,好久不見。”
裴遠晟察覺到成烈身上的敵意,起初有些疑惑,但轉念一想,突然明白過來。
難怪唐笑要說最近在和成烈冷戰了。看來不僅僅是任菲琳的原因。
不過烈子是什麽時候開始察覺到自己喜歡笑笑的?
裴遠晟以為自己瞞得很好,也沒有對唐笑做過什麽越距的事情,笑笑對自己就更不必說了,充其量也隻是友情,再多一點,是把自己當成兄長的感情。
他可以大大方方跟成烈承認自己喜歡唐笑,卻不允許成烈因為這個委屈唐笑,他感到不快的是,烈子在知道自己喜歡唐笑這件事後,為什麽不直接來找自己?哪怕像個爺們兒似的打一架,他也毫無怨言,反正小時候兩個人也不是沒打過架,但是他不聽唐笑解釋,一廂情願地以為唐笑和自己真的有什麽,甚至為此不惜和唐笑冷戰,讓她受委屈,這就是他的不對了。
裴遠晟下車,順手鎖了車門,然後插著兜意態悠閑地走到成烈麵前,兩個外形極為出色的男人麵對麵站著,唐笑的那些同學幾時見過這樣的情景,在一旁看的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烈子,好久不見。”
成烈哼了一聲說:“你怎麽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