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北特種兵基地內,由於成長官請假,沈颯他們臨時更換了新的教官。
新任教官也是一位非常有實力的軍官,但是對於早已經習慣了成烈的這批特種兵們來說,他們仍然更加期待成烈的歸來。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前往宿舍的路上,陸岩拉住一言不發的沈颯問:“颯颯,你有心事嗎?”
沈颯搖了搖頭,說:“沒有。”
陸岩用一種明顯不相信的眼神看著沈颯,皺眉說:“颯颯,你就別騙我了,自從從舌山救援回來後,你就一直心事重重的。到底怎麽回事啊?你們在那邊經曆了什麽?聽說成長官的愛人也在舌山遇險了,你知道具體情況嗎?”
大家都知道成長官因故請假一段時間,卻不知道具體什麽原因。明裏大家不敢去議論這種事,私下裏各種猜測卻不少,還有人說成長官本人在救援過程中受了重傷的。
陸岩的話讓沈颯想起了在醫院時所見到的情形,她一下子呆立在人來人往的林蔭道上,清秀的臉上明顯一副知道內情的表情,讓對此頗感好奇的陸岩振奮地說道:“哈哈,颯颯你果然知道——你臉上的表情可騙不了我!”
她說話的聲音有點大,路過的兩個男兵聽見了,朝陸岩笑了笑,臉上卻不約而同地露出一種詭秘的表情來。
陸岩頓時就有點著惱——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大家都在傳李肅和自己談戀愛了,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風聲。
陸岩對此又是不爽,又有種說不出來的興奮——興奮是壓在心底的,她自己根本不願意承認,自從這種沒來由的消息傳出來之後,她和李肅每次碰麵都互相鬧個大紅臉,別別扭扭地誰也不願意開口和誰說話,倒遠遠不如先前的相處自然了。
沈颯對陸岩的心事一無所知,她最近腦袋裏盤旋著的是一個人——成長官。
她總是莫名其妙地就想起那一晚她偷偷潛入成長官辦公室企圖獲得衛栩大哥的消息卻被成長官逮了個正著的一幕幕情形,那些畫麵在她腦海中放電影般一遍遍重放著,她現在幾乎能夠在紙上描摹出他當時的每一個表情。
當一個女孩子開始有了關於某一個人的秘密時,心思就會變得不可捉摸。一時憂傷一時喜悅——沈颯並沒有憂傷和喜悅,她僅僅隻是不斷地在腦海中無意識地回想與成長官接觸的情形罷了。
更加讓她難以忘懷的還有當成長官從震後廢墟中挖出他的妻子唐笑時——
那一刻,成長官臉上是一種心疼到極致的表情。
他張開手,想緊緊抱起她,又不敢抱,怕碰到她身上的傷口,然後,他手足無措地跪在廢墟中,蒼白的臉上竟然滾下了一行熱淚。
他的手在顫抖,他的人在顫抖,他的心更在顫抖。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成長官。
從在廢墟中找到妻子開始,成長官就幾乎沒怎麽開口了。她知道,他的整顆心都在他的妻子身上了。
後來,在醫院,她見到了更加瘋狂的成長官,可就是這樣的瘋
狂,讓他喚回了本來已經死亡的妻子。
沈颯難以形容自己內心受到的震撼,她隻知道,當她從醫院回來之後,她就沒辦法將成長官的臉從自己腦海中清除了。
她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對的,因為腦袋裏總是成長官的臉,她最近在訓練的時候,表現沒有以前那麽好了,連反應也比先前要遲鈍一些,她暗自慶幸,還好成長官不在,否則的話,看到這樣的自己,成長官一定會對自己非常失望的吧。
她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成長官在的時候,她會更願意展現自己的優秀,一旦成長官不在,她就有種失去動力的感覺。
沈颯沉默了很久,才對陸岩說道:“岩岩,我確實知道一些,但是,對不起,我不能夠告訴你。”
陸岩呆了呆,不滿地大聲說道:“為什麽啊?颯颯,咱們倆可一向是無話不說的呀,你這樣可太不夠意思了吧。”
沈颯還是不說話,陸岩歪著頭想了想說:“颯颯,你該不會是擔心我跟別人說吧?我說颯颯,你跟我陸岩認識多久了,難道在你心裏,我陸岩是這種大嘴巴的人嗎?”
陸岩當然不是這種人,沈颯很清楚,就算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陸岩,她也不會和別的什麽人說的,即便嚴刑拷打都不會。陸岩無疑是絕對值得信任的朋友,隻是,關於成長官的事情,她一來不方便說出來,二來也不太想說出來。
這些秘密,她更願意獨自埋在心底。
“對不起,陸岩,事關成長官的隱私,我不能說。”沈颯麵帶愧色地說道。
見沈颯都這麽說了,陸岩雖然心裏更加好奇了,但也不能再去強逼沈颯,隻好放棄了。
“好啦我知道了,颯颯,不管那些了,咱們去吃飯吧。”陸岩沒把這事放在心裏,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來,“颯颯,你這兩天的訓練,好像沒以前積極了啊?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吧?”
沈颯沒想到陸岩竟然能看出來,不知道該怎麽搪塞過去,隻是默默地埋頭走著,她不吭聲,陸岩也不追問,但是陸岩是個外表大大咧咧內心頗為細膩的人,根據沈颯的種種表現,她大致猜出,沈颯的這些反常,肯定是跟成長官有關。
隻是,成長官是多麽遙不可及的人啊,颯颯如果隻是單純的敬慕成長官還好——部隊裏崇拜和愛慕成長官的多了去了,不誇張地說,男男女女都有,但大家也都很清楚自己和成長官的差距,那之間簡直可以用光年來形容。
沒有一個人真的敢肖想成長官,連寢室裏的人私下討論起來也都說,成長官是高冷的典範,哪怕他並沒有刻意疏遠任何人。
對著沈颯默然的側影,陸岩感到很憂心。她這個好朋友好閨蜜,從前可是不知道情為何物眼中隻有訓練的,要是真的動了心,該怎麽辦呐?
以她這種執著的性格,恐怕會很麻煩啊。
陸岩想得太入神,一不留心就差點撞到了一個人身上,一種熟悉的氣味傳進陸岩的鼻中,她腦海中警鈴大作,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抬起頭來一看,糟糕,果然是他。
李肅摸了摸鼻子,一臉尷尬地望著陸岩,真奇怪,越不想碰到越容易碰到,還差點撞上她——這該怪自己剛剛不小心走神麽?
可是一個人走神也就算了,難道兩個人都走神?要是陸岩也走神,那她是為了誰走神呢?
李肅沒有自戀到以為自己在想陸岩陸岩就一定在想自己,他撞到了陸岩,也沒急著走,也沒急著道歉,隻是傻愣愣地望著陸岩,像一截半身不遂的木頭樁子一樣杵在原地。
更奇怪的是,陸岩也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一截木頭。
兩隻木頭樁子不約而同地腳長在了地上。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隻是木頭樁子互相瞪著眼睛,都沒有話說。
沈颯自顧自地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身邊的陸岩不見了,一回頭,便看到了這樣一幕。
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她越來越感覺到陸岩的心在朝李肅偏移,隻是,等到將來衛栩大哥回來了,該怎麽辦呢?
她相信衛栩大哥是不會怪陸岩的,但是,衛栩大哥一定會為此傷心的,她不忍看到衛栩大哥傷心。
沈颯慢慢地歎了一口氣,感情的事是誰都控製不了的,人的心也是說變就變的,可這也不能夠去責怪任何人。
岩岩真的有錯嗎?她不知道,畢竟,衛栩大哥真的消失很久很久了。
她相信,倘若衛栩大哥在這期間有一次聯係岩岩,哪怕隻是和她說上一句話,岩岩也會死心塌地地繼續等下去。
兩米之外,陸岩和李肅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好一會兒,李肅艱難地開口說:“對不起,陸岩。”
“啊?”陸岩眨眨眼說:“對不起什麽。不是我撞到你的麽?”
李肅抓了抓腦皮,說:“啊,是嗎?”
陸岩瞪大眼睛:“不是嗎?”
瞬間兩人又沒話可說了,陸岩看著抓耳撓腮好似猴兒一般的李肅,驀地感到十分好笑。
印象中,衛栩大哥都沒有在自己麵前這麽手足無措過呢。
衛栩大哥總是很沉穩很有擔當,對自己和颯颯像照顧小妹妹一樣悉心照顧著。
衛栩大哥總是十分的周到,十分的體貼。
陸岩這時候突然發現,衛栩大哥對待自己和對待颯颯,好像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別。
仿佛腦海中乍然閃現了一束火光,照亮了一些從前看不分明的東西。
既然衛栩大哥對待自己和對待颯颯是一模一樣的,那憑什麽自己這麽肯定,衛栩大哥喜歡的人是自己呢?
就因為自己和衛栩大哥認識的更早一些嗎?
陸岩心中五味雜陳,她說不清楚該為這個新的認知感到高興,還是感到難過。
原來衛栩大哥,從來都沒有在自己麵前慌張過啊。
那麽,在一個人麵前慌張到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該做出什麽動作該說什麽話,就意味著這個人非常非常重要,重要到仿佛自己做什麽都會出錯嗎?
“李肅……你是不是喜歡我?”陸岩突然間開口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