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沒有啊!”
嚴淩下意識的頓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文師閣 m.wenshige.com
但裴遠晟敏銳地捕捉到了嚴淩臉上一閃而逝的那絲不自然。
“你知道的,對不對?”
裴遠晟犀利的黑眸緊緊地盯著嚴淩。
嚴淩下意識地躲閃目光。
“你……你幹嘛老問我這個啊?神經病啊。”
他嘀咕了一聲,竟然有點兒想溜。
“淩子,你知道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呢?”
裴遠晟忽然看著嚴淩笑了下。
嚴淩最怕裴遠晟這麽笑了。
跟隻千年老狐狸似的。他默默在心裏吐槽。
“我什麽都不知道啊!我能有什麽知道的?你以為我是誰啊?我,嚴淩,隻是個小小的療養院院長而已,我能知道什麽呢?”
嚴淩振振有詞地道。
“你為什麽不知道?你家那麽多親屬都在……你懂的。”
裴遠晟並沒有把話挑明。
但該懂的,他懂,嚴淩也懂。
嚴淩在裴遠晟強大氣場下,不可避免地不自在起來。
他後悔剛才跟著裴遠晟下來散步了。
散什麽步啊!
這家夥一開始就打得這個主意吧?
太坑爹了簡直。
“你別問我了,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
嚴淩雙手合十,一臉懇求。
“你這麽說,就是知道了。”
裴遠晟看著他笑。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問我一千遍一萬遍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的。反正我不知道。”
嚴淩一臉抗拒。
“你知道。”
裴遠晟肯定地說。
嚴淩伸手捂住臉,哀歎一聲。
“裴子,你別問我了。”
裴遠晟沉默了一陣,說:“是壞消息,對嗎?”
“…………”
這下輪到嚴淩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裴遠晟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本來他還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嚴淩那邊得到的消息或許和自己不一樣。
但眼下看來,非常有可能,嚴淩那邊的消息,和自己這邊的一樣壞。
那麽,笑笑該怎麽辦呢?
因為得到了壞消息,所以,嚴淩才希望笑笑把孩子生下來,才那麽堅決地反對笑笑把孩子打掉,對嗎?
一定是這樣了。
兩人相對而立,卻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裴子,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嚴淩忽然間好像悟出了什麽。
裴遠晟淡淡道:“知道什麽?”
嚴淩急了:“都這時候了,你還跟我裝蒜?裴子,你老實說,你也知道了是不是?你就別給我裝了!”
裴遠晟仍然是靜靜地望著他:“我什麽也不知道。”
嚴淩無語透頂,狠狠瞪了裴遠晟一眼:“你還裝?好!我知道你在詐我,我老實跟你說吧——我的的確確是得到了消息,說……烈子可能犧牲了。但是我不信!我不相信!”
裴遠晟的呼吸快要停滯了。
親耳從嚴淩口中得到這個消息,他的一顆心簡直在瞬間跌落了穀底。
他和嚴淩的消息來源渠道不同,但都來自於高層。
這本是絕不可能被外人知曉的機密。
但他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烈子走後就一
直有種不好的感覺,所以才刻意找人打聽。
所以一有關於烈子的消息才會馬上被他知曉。
嚴淩這邊是本就有背景,上邊知道嚴淩與烈子的關係,這麽大的事情,嚴淩能夠知道也很正常。
但這樣的話,就說明,成家那邊多半也知道消息了。
這就更加說明……
烈子犧牲的消息,應該是真的了。
否則的話,這個消息不可能泄露出來。
誰敢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
烈子的身份不一般。
如果不是真的,沒有人敢開這樣的玩笑。
裴遠晟心口悶疼。
一方麵是為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一方麵,是為唐笑。
他無法想象將來唐笑知道這件事該會多麽痛苦。
他真希望她永遠不要知道。
可是,這樣一來……
她肚子裏的孩子,該怎麽辦呢?
作為成烈的兄弟,他自然是希望烈子能夠有後代。
但是,站在唐笑的立場上——
有了這個孩子,她就一輩子很難與成家切斷聯係。
成家那樣的家庭,怎會讓她帶著孩子去過她想要的生活?
都說母子連心。
她要是真的生了孩子,一定會比誰都要緊張在意。
萬一……
萬一成家真的把孩子搶去了呢?
笑笑該怎麽辦?
縱使是他,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幫她把這個孩子留在身邊。
成家的力量,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裴遠晟心裏充滿了擔憂,一雙俊挺的雙眉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嚴淩見他這個表情,急忙道:“你果然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裴子你聽誰說的?消息來源可靠嗎?我這兩天一直在想,這消息沒準是假的……雖然,雖然……”
雖然告訴他這個消息的人,絕對不可能說謊。
裴遠晟閉了閉眼睛,歎息一聲。
嚴淩猛地伸手抓住裴遠晟的肩膀:“……你特麽的說話啊!裴子,你急死老子了!你說話啊!!”
他要說什麽才好呢?
他說什麽都沒有用。
在這個時候,言語的力量實在是太有限了。
而且,這件事對他們的打擊,遠遠比不上對笑笑和成家人的打擊了。
而他和嚴淩已經如此了。
那麽笑笑與成家人呢?
烈子啊烈子。
你為什麽不好好珍重,你為什麽要出事?
你還這麽年輕,你要真走了,你讓笑笑和你父母兄妹怎麽辦?
裴遠晟此刻突然很想揪住成烈的衣領狠狠罵他一頓。
可是……
烈子他,還會回來嗎?
裴遠晟心裏鈍鈍的疼。
腦海中浮現起無數個和烈子有關的場景。
從小,他們一起長大,他們是最好的兄弟。
他記得烈子在每一個階段的樣子。
烈子也同樣見證了他成長的每一個階段。
他到現在還記得,十幾歲時,幾個少年一起偷偷跑出去喝酒,喝多了,幾人笑話他,說他長得比女孩還好看,怕不是個女孩吧。
烈子摟著他的肩膀說,裴子你要是女孩,我就跟你結婚算了,免得我媽天天給我物色未來媳婦兒。
裴遠晟當時處在叛逆期,最討厭別人說他長得像女人,氣得當場就給了烈子一拳。
烈子也不惱,後來還給他倒酒賠罪,說
自己喝多了說胡話,叫他別介意。
“嗬……”
想到這些瑣事,裴遠晟忽然搖搖頭笑了一聲。
“裴子,你笑什麽?”
嚴淩震驚地瞪著裴遠晟。
裴遠晟漂亮的桃花眼中隱隱浮現水光。
他笑什麽呢?
他笑那些時光一去不複返。
他笑少年人永遠留在了記憶中。
那年一起喝酒,說好的將來一起娶妻生子一起變老。
也說好了七老八十的時候一起找個鄉下歸隱田園,帶著各自的老婆孩子,舒舒服服地安度晚年,沒事喝杯小酒,吹吹牛,然後一起看著孩子們鬧騰……
也說了各自有後代,或許可以訂個娃娃親……
言猶在耳。
說這話的人呢?
人呢?
裴遠晟心髒疼得厲害。
“裴子……?”
嚴淩本來見裴遠晟忽然笑了,心裏暗罵對方神經病,可看著看著,發現了他的不對。
裴子臉色太差了。
而且不止臉色差,連嘴唇也在發白……
嚴淩這時才想到,裴子是有先天性心髒病的。
雖說先前做了換心手術,據說已經恢複了健康,但……
誰說沒有再次發作的可能呢?
他現在這個蒼白的模樣,看著就實在是有點兒嚇人。
“裴子,你沒事吧?”
他連忙緊張道。
裴遠晟臉色白的像紙,微微垂著頭,十分痛苦的模樣。
“……”
他很想告訴嚴淩自己沒事。
但此刻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心髒疼得厲害。
疼得他都有點站不住了。
他不想在嚴淩麵前失態的。
但實在是難受的很,隻得伸手緊緊按住心髒處。
“裴子……?!”
嚴淩見狀,知道裴遠晟這是心髒病發作了。
他嚇得魂兒都快飛了。
趕緊扶住裴遠晟,關切地詢問道:“帶藥了沒?站得住不?”
“……”
裴遠晟閉目不語。
他微張著嘴唇,痛苦地喘息著。
嚴淩急得一手扶裴遠晟,一手摸出手機就要叫人來。
“別……”
裴遠晟伸出一隻顫抖的手輕輕蓋住了嚴淩的手機。
他在製止他。
觸碰到他的手指,嚴淩才知道他此刻的手指有多麽的冰冷。
他順勢摸了下他的胳膊,發現他渾身都在發抖,並且滲出了涔涔的冷汗。
“裴子,你不讓我打電話叫人來……是怕笑笑知道嗎?”
嚴淩問。
“嗯……”
裴遠晟悶悶地應了一聲。
“哎!你這人……你這人真是……”
嚴淩氣得說不出話來。
心道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在意笑笑?
萬一他心髒病發作直接倒地上了呢?
萬一搶救不及時掛了呢?
“我沒事……”
裴遠晟知道嚴淩擔心,忍著疼從齒縫兒裏擠出一句話。
“你這臉色,誰相信你沒事兒啊?”
嚴淩氣得大罵。
“你們這些人怎麽回事,一個個這麽不在乎自己身體??能好好活著怎麽就都不肯好好活著呢?烈子也是……在承北好好的當個公子哥隨便幹點什麽不好,幹什麽要哪兒危險往哪兒鑽?有意義嗎?有意義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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