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客人也紛紛朝陳小醉和寧弈、小孟三人看過去。看書否 kanshufou.
還有人在捏著鼻子竊竊私語。
“怎麽回事兒啊這男的?說吐就吐。”
“嘖嘖臭死了……”
“服務生呢?趕緊過來噴點空氣清新劑啊!”
“我去,這男的長的挺帥的還。”
“那不是店裏的女老板麽?那男的是她男朋友吧?”
“嘿嘿,誰不知道陳老板換男人比換衣服還快……”
……
原來,小孟本來架著寧弈走,寧弈下樓後,非說自己能走,還必須要挨著陳小醉走——
小孟琢磨著寧弈沒準這是要在店裏宣示“老板郎”的身份呢,便也沒攔著。
結果走著走著,寧弈“哇”一聲吐出來了。
陳小醉都快瘋了。
“沒事吧?小醉。”
唐笑關切地問。
“沒事沒事!”
陳小醉擺擺手說。
“我跟寧弈去洗手間處理下,那什麽,笑笑裴子你們不用等我了,你們先回去吧!我看裴子肯定也難受。”
她雖然愛爆粗口,說話豪橫,但對她願意當朋友的人,一向真心實意。
“也好。”
唐笑點點頭,雖然裴遠晟沒說什麽,但她也覺得裴遠晟不可能跟平時一樣,喝了那麽多白酒,又不是喝的白開水。
“小醉,我們先撤了,改天聯係。”
“小醉,再會。”
唐笑和裴遠晟二人與陳小醉道別。
“再見!改天再約啊!”
陳小醉一邊拖著寧弈往洗手間走,一邊揮手道。
裴遠晟叫的車到了,兩人上了車,司機聞見酒味兒,立馬扭頭道:“先生,您可別吐我車上啊!”
裴遠晟麵無表情道:“不會。”
“那可千萬拜托您了!您要吐了我今晚上就沒法再拉客了啊。”
司機又雙手合十拜了拜。
“知道了。”
裴遠晟淡然道。
見司機一臉不放心,唐笑連忙說:“師傅您趕緊開車吧,萬一吐您車上了我賠您誤工費清洗費什麽的。”
“行!那就行。”
司機嘿嘿一笑,看了眼裴遠晟說:“先生,您老婆真是個好人啊!祝您二位早生貴子哈哈哈。”
“啊?我——”
唐笑剛想解釋,忽然間,裴遠晟一隻冰涼的手落在了她手背上。
唐笑大吃一驚:“……?!”
司機見狀,又是嘿嘿一笑,轉身發動引擎去了。
唐笑瞪著裴遠晟,可對方卻輕輕皺了下眉,臉色蒼白地望著她,低聲說:“笑笑,我冷。”
“啊?!”
唐笑嚇壞了。
也顧不上追究他為什麽突然把手放自己手上了,反手一把握住他那隻骨節修長的手。
唐笑的手心是暖融融的,可是裴遠晟的手像冰塊一樣,一點溫度也沒有。
看來他說冷,並不是假話。
可是,車內明明開著暖氣啊?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唐笑連忙問。
裴遠晟微垂著眼,也不說話,默默地把另外一隻手送到她麵前。
“……”
唐笑沒辦法,見他這樣低著頭顯得格外脆弱無助,便隻好將他兩隻冰涼的手一起握住了。
裴遠晟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
,
見唐笑目光從他的手上移到他臉上,立即又收斂笑意,一臉鎮定地望回去。
唐笑說:“你這大衣穿著帥氣,可是也太薄了點吧,下次還是多穿點,最好穿個大棉襖什麽的出來,反正你長得好看,穿大棉襖也絲毫不影響你的美貌,你說對不對?”
“不對。”
裴遠晟搖搖頭說。
“啊?為什麽?”
唐笑沒想到裴遠晟會和她唱反調。
“我不喜歡大棉襖。”
“大棉襖不好嗎?你幹嘛不喜歡大棉襖啊?”
“不好看。”
裴遠晟認真地說。
“……沒想到你這麽在意形象啊?那你是寧可要風度也不要溫度咯?”
唐笑撇撇嘴說。
“不是還有你嗎。”
裴遠晟看著她說。
“我?”
“你給我暖手。”
裴遠晟說得理所當然,都不帶猶豫的。
前麵的司機早豎起耳朵聽了半天了,此時不禁“噗嗤”一笑。
唐笑:“……”
狠狠瞪了裴遠晟一眼,想撒手不管吧,這人臉色蒼白,小手兒冰涼,又怪可憐的。
今晚上要不是來找她,倒也不至於喝這麽多。
算了,人家還救過你的命,為你流過血受過傷呢,人家把你當個暖手袋又怎麽了?
唐笑認了。
但還是沒忍住跟他嗆聲:“那我要是不給你暖呢?你打算怎麽辦?”
“不怎麽辦。”
“不怎麽辦是怎麽辦?”
唐笑追問。
“凍著。”
“凍著?”
“嗯。”
唐笑服了:“……”
合著她要是不幫他暖手他就打算把自己凍死是吧?
怎麽覺得裴遠晟這會兒變得這麽賴皮呢?
唐笑給裴遠晟捂了一會兒手,好不容易捂熱了,便鬆開手,說:“好了。”
裴遠晟沒說什麽,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唐笑好奇地問:“你怎麽這麽能喝酒?上次在北海道不是喝一點清酒就醉了麽,這次居然能喝那麽多白酒還沒事。”
裴遠晟特端正特有氣質地坐著,雖然這滴滴車也隻是個一二十萬的豐田,但還是被他坐出了勞斯萊斯的感覺。
“喝白酒,喝習慣了。”
裴遠晟淡淡地說。
“不是吧?你身體又不好,怎麽能動不動喝白酒?平時也沒見你喝白酒啊?”
唐笑驚訝極了。
裴遠晟笑了下,說:“我第一次喝白酒,是十八歲那年。”
十八歲……
唐笑忽然想到些什麽。
她記得裴遠晟正式接受家族企業也是十八歲。
“那時候,很多叔伯輩在公司擔任要職,他們不服我,平時又沒什麽機會整我,就在酒桌上卯足了勁兒給我灌白酒。”
裴遠晟敘述得十分平靜。
平靜到,仿佛沒有一絲情緒。
唐笑卻呆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想,一個十八歲,失去父親不久,又不被母親喜愛的少年,麵對那麽多虎視眈眈的叔叔伯伯們,自己又患有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
那種情況下,還被人一次又一次的灌白酒,到底是怎麽挺過來的。
“你、你那時候——”
唐笑聲音有點兒發顫,問到一半就有些問不下去了。
“沒事,
有嚴叔在,我沒事。”
裴遠晟輕聲道。
其實,怎麽可能真的沒事呢。
一開始,胃出血過,在洗手間一個人暈倒過,還曾在酒局後回去的路上心髒病發作直接被送去醫院搶救過……
黑暗的記憶太多,已經不是全部都記得了。
他其實很清楚,那些人不僅僅是為了讓他難堪。
他們就是想讓他死。
華國的酒桌文化由來已久,他既然接管了整個財團,自然免不了各種酒局。
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縱使擁有權力,但身為小輩,並不能拒絕所有酒局邀約。
他若是死在酒桌上,法不責眾,在場的人不致於有牢獄之災。
這可比背地裏找人謀殺他要容易多了。
幸好,他命硬,一次又一次的,都挺過去了。
黑色的豐田車在唐笑居住的小區大門口緩緩停下。
司機的聲音響起:“到了,二位。”
裴遠晟率先下車,走到唐笑那邊為她打開車門,同時用一隻手墊在車頂防止唐笑的頭磕到。
司機看了眼,笑道:“小姐,你老公真體貼,我開這麽久的滴滴,還沒見過這麽細心周到的男人。”
唐笑想說不是,但又覺得都要下車了也沒那麽必要解釋那麽多,便隻是朝對方客氣的一笑。
“我送你到樓下吧。”
裴遠晟微笑道。
夜色中,穿著一身深灰色長款大衣的裴遠晟修長俊美,一雙漂亮的黑眸如星子般璀璨,隻是臉色仍然蒼白得厲害。
“裴遠晟,你還是打車回去吧,我自己走進去就好。”
唐笑拒絕道。
“不行。”
裴遠晟搖搖頭說:“不親自把你送到樓下,可不是紳士所為。”
唐笑想到裴遠晟下車時都必須要為自己拉開車門,的確,在裴遠晟的行為準則裏,對女性絕對的尊重和體貼是必要的。
他的準則中,自然也包括絕不能讓女性獨自走夜路回家。
哪怕唐笑所居住的小區安保非常嚴密。
“好吧。”
唐笑無奈地笑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慢悠悠地走進小區。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小區內十分幽靜。
裴遠晟沒說話,兩個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路,唐笑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有點尷尬。
找個什麽話題聊一下?
她搜腸刮肚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在這個時候,到底聊點兒什麽才會使氣氛顯得輕鬆活潑。
嗯……輕鬆活潑?
她腦海中蹦出一個人影來。
“裴遠晟,你覺得小醉的男朋友怎麽樣?”
唐笑扭頭問道。
裴遠晟微微一怔:“笑笑?我不喜歡男人。”
唐笑額角浮現三條黑線:“……誰問你喜不喜歡他啦,知道你不是gay——我隻是問你覺得他外形條件怎麽樣。”
裴遠晟說:“我不記得了。”
唐笑:“……啊?!”
裴遠晟理所當然地說:“除非特別好看的人,否則我記不住。”
“……”
唐笑懷疑裴遠晟是真有點兒醉了。
平時他看起來那麽優雅、那麽有氣質,那麽禮貌,怎麽會說這麽囂張的話啊?
寧弈要是知道了非得吐血三升不可。
“笑笑,你為什麽問我這個問題?”
裴遠晟見唐笑不說話,便奇怪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