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夜灼隻覺恍惚,這是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往日,聽那些騷客們大肆談論著醉酒後如何如何的天昏地暗,如何如何的天旋地轉,他卻連喝醉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他是王,是一國之君,任何不可控製的事情都不能發生在他的身上。而如今卻有二,一是醉,二是情。
他醉了,很安靜,隻是天很黑,漆黑漆黑的。這樣也好,他滿耳都是她的聲音,他似乎還能感覺到她還在他的身邊。
“幾位貴客,是第一次來茴欄院吧——”老鴇眼毒辣的很,遠遠的就見了幾人衣著華貴氣勢不凡,卻又眼生。
“你是這兒的媽媽?”貴福掃眼。
“是是是,不知貴客想找什麽樣的姑娘,我們這兒可是美女如雲啊!還是,有熟識的?”老鴇堆著笑。想當年她也是半個頭牌,隻是年紀大了,臉上的皺紋再厚的粉也是遮不住了。
“有沒有看上去瘦瘦的,約這麽高,樣貌清美,性子直快又婉柔的。”貴福比劃著,這是拿桃夭夭再作模子啊。
“這——還真有個,這丫頭本是大家閨秀呢,因家道中落被進了來。倒是和客官說的吻合的很,但是她……”老鴇說的就是春雨,春雨確實和桃夭夭有一分相似,而且知書達理的緊,可是這會兒是有客的,那客人還不是個小角色。
“不用多說,就是她了。”貴福的道行也是不淺,伸手掏出一錠金子,直接把老鴇要說的話給斷了去。
“客官……”老鴇見了那金子,咽了咽口水,這可是黃金啊!瞬間便將那金子放入懷中,使勁地磕了磕。
“客官放心,春雨這幾日身子不適,但是能客官這樣的貴人是春雨的福氣,這便讓春雨過去。”那老鴇喜笑顏開,這樣的話便得了些時候,讓春雨那邊結束了去也不遲。
“嗯,不過隻陪陪我家主子說說話便可。”貴福說道。
“是是是,聽客官的吩咐,春雨的小曲兒也彈的不錯,定將貴人伺候得舒舒服服。”那老鴇麵不改色,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來這兒的男人她可見了多了,很多都是有一定要求的,蘿卜青菜各有所愛,癖好不同。
隻要有銀子,什麽都好說,隻要有銀子,你就是大爺!
“將主子扶過去。”貴福對著那幾個侍衛說道。
“貴人請——”那老鴇在前帶路。
春雨的屋子離後院不遠,也算是遠離了鶯歌燕舞的大堂,清靜得多。可能是她本來就是有家教有涵養的,來了這兒後骨子裏的東西也沒變,樂得文雅舒清。而喜歡春雨這個調調的主兒挺專一,特別是不少達官顯貴。水漲船高,所以茴欄院便特地將那屋子騰給了她,還好好裝飾了一番。
貴福和侍衛們將擎夜灼送進屋後,便去屋外守著。當擎夜灼推門進去,才覺得亮了些。
他自嘲地笑了笑,原來是一直沒睜眼。晚風一吹,這腦子也清楚了許多,雖然還有些糊騰,也沒那麽難受了。
“完了完了,那家夥被我攆去幹活了,誰知道在不在?這下可玩兒炸了,這不會是那叫春雨的老相好吧!”桃夭夭有些無語,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
她在那邊有人推門的時候,突然看見床沿擺著一件粉藕薄衫,立刻心生一計。
擎夜灼見屋
內燈燭昏暗,紗簾繚繞,便準備轉身離開,估計貴福免不了被訓斥一頓,說不定還會罰上幾個月的例錢。
就在這時,屏風後的內屋冒出一個人影來。
“官人——你可來啦——”桃夭夭在決定先下手為強的時候,便是豁出去了。
擎夜灼剛準備邁出門的步子收了回來,這聲音有些熟悉。
“喂!”
“夭兒是不想?”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哦——那就是想了——”
“你!”
“夭兒?”
“每次都是你,這次換我進攻!”
“哦,夭兒打算如何進攻?”
“我——”
“你這個小妖精——”
“別——”
回憶總如陳釀醇美,但此時的苦澀卻難以明咽。
擎夜灼嘴角一抹痛還沒來得及舒展,卻見得一女子從裏麵出來,那身段像極了他的夭兒。他的臉色開始有了變化,便得讓人捉摸不透,不是因為像,而是因為那女子的臉。
紅唇如同血盆大口,眼上抬著重重的陰影,臉頰的桃紅簡直是兩坨淤紅,最可怕的是她身上的味道太過濃烈,不能過鼻。
“官人,難道是不認識奴家了——”桃夭夭忍住心中的笑意,她可是在秒間換上了這身行頭,順便抹了兩下妝。
嗯,是濃了些,但是效果很明顯不是嗎?桃夭夭見那人準備出門的樣子,覺得自己簡直機智透了頂。
擎夜灼皺了皺眉頭,若是平日遇到這樣的怪物他定是扭頭就走,或者直接送去了大理寺,可是意外的是自己的身子似乎很眷念。他理解為,這個怪物的身形和聲音太像他的夭兒了。
“官人,奴家可是特地裝扮了一番,官人怎麽都不抱抱奴家——”桃夭夭盡力嘟著嘴,賣力地搔首弄姿,隻是畫麵太美妙讓人不能直視。
“啊——”更讓擎夜灼不能理解的是,自己聽了這話,內心明明是拒絕的,但是他的手卻自然地環了上去。
擎夜灼眼睛一亮,這個感覺,好像夭兒。
“色狼!”桃夭夭沒想到這人這麽饑不擇食,自己都這個鬼樣子了還是想吃她的豆腐,轉過身揮手便是一巴掌。
“是你!”眼見著巴掌沒落著,還被對方抓在手中,她定睛一看怒視道。這不是那個登徒子嗎!
他竟然還是皇帝?嗬嗬,怪不得自己之前會逃,原來是個浪蕩的男人,她想的就沒錯。
“原來是木姑娘——”擎夜灼此刻也想起了眼前這女子為何熟悉,原來就是碰到的那個極像夭兒的姑娘,可是她怎會在這兒?
“放開我!”桃夭夭可不想和這個人有什麽牽扯。
“姑娘何處此意,本公子可是花了銀子來的,不如讓人進來評評理。”擎夜灼笑著說道,把臉折騰成這樣也算是拚命了。
“別別,我就開開玩笑的。”桃夭夭立刻服了軟,若是幾個人還好對付,可是鬧大了她的身份說不定會暴露,這外麵有那麽多人在找她,她可不想出什麽幺蛾子。再說,玲瓏家就要開業啦,此時需忍。
“姑娘原來是茴欄的人,莫不是用這個法子來惹人
眼睛?”擎夜灼盯著她,似乎這樣子也不那麽難看了呢?
“吸你個鬼!我是走錯了路!”桃夭夭翻了個白眼,怎麽會有這麽自戀的人,難不成本姑娘還需要這幅打扮惹你注意不成?想想就來氣。
“走錯路?姑娘這個借口似乎太過牽強吧,這茴欄這樣大,一個姑娘家還能進來?”擎夜灼的眼睛更亮了。
“我……我尿急……從後門進來找茅房,成麽!”桃夭夭臉一紅,嗆聲道。
總不能說她是想趁著機會到妓院去逛逛吧!
“哦?姑娘也是極品……”擎夜灼哈哈大笑,這許久都沒有如此笑過了呢。想不到這女子的性子這般可愛,能把尋常女子羞於啟齒之事這般自然地呼出來,和她也很像呢。
“公公,您聽見了嗎?那是主子在笑?”屋外的侍衛武行出身,耳尖。
“……”貴福也在心中鬱悶,想著應該不可能啊,本來他隻想著主子能來這兒放放鬆,都做好了被教訓的準備了,可沒想到這樣,那聲音還真是主子的。
“什麽樣的女人竟能這般逗得主子開心?”另一個侍衛也八卦道。
“聽路上說原來是貴族之後呢……”侍衛們這麽八卦也是難為了。
“別說話!好好守著。”貴福說道,可是在心中更是鬱悶了。
“你笑什麽笑!”屋子裏可就沒這樣輕鬆了,桃夭夭聽著這笑聲很是刺耳,吼道。
“姑娘說笑了,本公子在這屋子,姑娘不是應當好些伺候嗎?”擎夜灼止住了笑,單手扣起她的臉,湊近了些問道。
哼,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桃夭夭心中恨恨地想著,但迫於在此人手中隻得耐下性子忽悠到:“公子想喝酒?奴家酒量不好,就不能陪了呢?”桃夭夭看著不遠的門,準備逃。
“本公子不想喝酒。”擎夜灼搖了搖頭。
“不如沐浴吧,公子。這屋裏有個小池子,公子可以好好休息休息。”桃夭夭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門說道。
擎夜灼順著她的目光看見了此景,想笑確耐下了,說:“也好。本公子要你伺候。”
“你!”桃夭夭剛想罵開,這不是得寸進尺嗎!可是轉而想著,這樣也好,等著這家夥脫光光,她就能跑了,難不成這人還會裸著去追她麽?
她不由得為自己的智商而感到驕傲!
“聽公子的吩咐——”桃夭夭的嗲聲讓她自己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擎夜灼沒說話,隻是淡淡地笑了笑,跟著她來到了那個小池邊。
這屋子也算是得天獨厚了,這池子顯然是後來改造的,但是那寬大的窗戶,一抹蟾光從中映照入屋,水波微漾,在這樣的歌舞場倒是有些別具一格了。
“公子請——”桃夭夭拂了拂水,滿腦子的壞主意,連臉上的笑也帶著急迫的意思。
“姑娘就這麽心急麽?”擎夜灼忍不住調味道。
“你……”桃夭夭呼了一口氣,不氣不氣。從今天以後江湖再見了!
“是啊,公子這樣的人物,奴家很是急呢!”快點快點吧。
月光下,倆人各懷心思。本以為再也不見的人卻在命運的安排下重聚,而冥冥中又有什麽在等待著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