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愣住了，一時沒反應的來，顧之其也是笑著耐心等著她回神。
桃夭夭看了看手中這個東西，就這小小的金疙瘩這麽厲害？她手一縮，將東西塞回去。
“這麽貴重的東西我可不要，若是丟了那可就是罪過了。”懷璧有罪這個道裏她還是明白的。
“夭夭若是丟了，我再尋回來便是。”顧之其爽聲笑道，無比的自信狂放而來。
桃夭夭看著他這個模樣，靜下心思，輕輕說道：“外人都說你無心朝政，身體羸弱。在我看來你這身子好的很，活個百八十年也不是難事兒。但是無心朝政怕是假的吧——”
這句是試探，因為答案是肯定的，隻是為了試探對方的態度。
“不愧是夭夭，沒錯！確實如次。”顧之其也是極其爽快的承認了，沒有半點猶豫。
這麽爽快？就這樣？有沒有搞錯，她準備的那些台詞就都沒有用了。
“南蘇表麵上看來百姓豐衣足食，商農發達無比，實際上貴族權利爭鬥劇烈，朝政動蕩不安，無數子民為此喪命，隻是不為人知罷了。我那皇兄，隻因生得比我早些，隻因母後位高權重，便能得世人推崇，若他真的一心為民也就罷了。”顧之其說到這捏起了拳頭。
“大皇子不是深得民心嗎？”桃夭夭疑慮，顧之賢的名聲挺好的啊。
“深得民心？哈哈哈哈！去年的一場洪水，他為了好名聲送去了一百萬兩白銀，世人都說他是大善人，若是他做了皇帝，這世間也就太平了！可是，你知道那一百萬兩是怎麽來的嗎？”顧之其紅著雙眼看向桃夭夭。
桃夭夭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她本就不是本地人，對南蘇根本沒什麽了解。
“不是那些貪官的捐贈，也不是那些汙吏的豪饋，而是將邊境百姓的稅收加了十倍，將各地小商剝削地一幹二淨，將萬裏良田侵占，將那些農戶趕盡殺絕！”說完這話，顧之其已經完全沒有了平時溫文爾雅的姿態，反而變得張狂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桃夭夭先是震驚，後是惱怒，然後是憤慨，最後也安靜了下來。
“我們做個協議如何？”倆人一時無言，誰都沒有說話。片刻，桃夭夭先打破了這片詭異的寧靜。
“夭夭說吧。”顧之其笑了笑，又恢複了那個文雅的男子。
“我助你奪得南蘇的大好河山，你助我逃脫北皋如何？”她需要一個靠山，在她的羽翼未曾豐滿之前，而眼前的男子正好合適。
“好。”顧之其沒有一絲猶豫，便答應了。
桃夭夭也笑了，倆人擊掌為盟，沒有任何的紙契，也不需要紙契。
“我會給夭夭一個新的身份，夭夭早些歇息吧。”顧之其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桃夭夭看著他的背影，一麵滿是陽光，一麵盡在黑暗。就像向日葵一樣，世人都以為這花是向著太陽向著光明的，無數的讚譽和歌頌，卻不知這花是覆在黑暗之中的精靈，那碩大的花盤不過是為了花心躲避陽光而尋求的庇護之傘罷了。隻有黑暗，才能讓
它逆光成長！
桃夭夭見人走了之後，將手上的糕點也輕輕放了下來，拔出頭上的簪子試了毒。
“沒有變色，看來這人沒什麽害我之心。但也不可不防。”桃夭夭自言自語道。
世上之事真是奇妙，兩個互相信任互相深愛之人卻不得不分離天際，兩個互不信任互相利用之人卻湊到了一起。
桃夭夭試了無毒後，才放心將這翡翠糕放入口中，那樣的口感真是完美！
突然，她的腦中出現一陣激蕩。
“今日特地讓人做了些糕點，夭兒可想嚐嚐？”
“好吃！”
“夭兒可吃飽了？”
“嗯，飽了飽了。”
“可是——朕還餓著——”
“夭兒，這是你愛吃的翡翠糕。”
“你嚇了我一條，沒事呆屋頂上幹嘛？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朕——我自然不會丟下夭兒。”
“你看見了嗎？剛剛那個人就是老三手下的。”
“嗯，恐怕上次鹽幫的事情就是他因貪欲而釀成的。”
“如果猜的沒錯的話，老三應該不知福他幹的事，不過也好，若不是因為他的貪婪，我們怎麽會發現鹽幫的問題。”
“還有半個時辰他們就會到碼頭交易。”
“這麽早？怪不得他冒險來查看。”
“剩下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夭兒交給我便可。”
“這場好戲怎麽能少的了我呢！”
“你啊！要我拿你如何是好！”
桃夭夭的腦子裏又湧出了許多零碎的鏡頭，那些片段毫無規律也讓人毫無準備。桃夭夭隻覺得頭痛欲裂，似乎墮入了無盡的黑暗，在這黑暗中她卻並不是一個，她看不見摸不到卻能感覺著對方的呼吸和心跳。
“是誰！？”
“出來！是誰？”
桃夭夭扶著桌子站起身子，毫無目的地撕扯著，可是沒走兩步便身子一軟。
“夭夭，夭夭？”剛出門的顧之其聽見背後的聲音，連忙掀開帳簾，卻見得桃夭夭昏倒在地上。
“來人！”顧之其隻覺得心頭一驚，將桃夭夭橫欄抱起放到了床上。在他抱起桃夭夭的身子時皺了皺眉頭，卻不知道這個女人這麽輕，輕的讓人心疼。
因為提前布置好了一切，這隊伍中也有一位太醫隨從，在把了桃夭夭的脈後才說道：“回二皇子的話，這位姑娘應是思慮過重，加上以前腦袋受過傷，這才暈了過去。不過老夫剛剛把脈，見她經脈奇特，如同中了劇毒一般，隻是若是如此也不會活到現在。老夫先為她開些調理身子的藥，還請二皇子再請高人診治為好。”
“有勞。”顧之其溫文回道，聲音平軟。
“二皇子言重了。”那個太醫跟著人去熬藥了，隻剩得顧之其和桃夭夭兩人。
“夭夭，上天有時候就是如此不公。”顧之其撩了撩她臉頰的碎發，繼續
說道：“我知道你受了苦，受了罪，我們是一樣的人。若不是我這般軟弱示人，又怎能活到今日？而你，隻是一個女子，卻要背負這麽多的塵世繁雜。夭夭，你要我如何是好？”顧之其自言自語著。
桃夭夭在那片黑暗中不斷地摸索著，徘徊著，就像是過了幾個輪回，時間和空間都停止了運轉，她的身邊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唯一能夠支撐她的就是那個熟悉的呼吸和心跳。突然，她看見一團火光，然後那片火光愈來愈顯得肆虐，漫天的紅霞因它而起，漫天的悲鳴浸在其中。
桃夭夭莫名的悲傷，那團火似乎想對著她說什麽，她聽不清，她覺得迷茫，覺得無助。在這個孤單而蒼涼的世界，她抓不住任何東西，她想媽媽了。她想念過年的時候媽媽包的餃子，想念依偎在媽媽懷裏唱著的童謠，想念媽媽的味道，她想回家。
桃夭夭留下了眼淚，而就在她流淚的時候，顧之其望著她複雜的雙眼，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他輕輕拭去了那幾顆晶瑩的淚珠，食指放到了嘴裏。苦澀，溢於言表。
桃夭夭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剛放亮，她動了動身上的筋骨，渾身和散了架似的。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裏她回到了從前的地方。桃夭夭從未有一刻比現在還要清明的了，她原本在這個世界無依無靠無牽無掛，那些愛她的和她愛的都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小善也會有人照顧吧，桃夭夭想起了那個羞澀卻一臉冷酷的男子笑了笑。
她堅定的眸子像是重獲新生，她堅定了一個目標——她要回去！既然她可以來到這裏，必然也有法子回去。即使不能成功，即使成功的幾率很小，她也要試一試。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放下了那段過往，隻是想再去看看媽媽，僅此而已。
顧之其一直在屋子裏，並沒有離開，隻是坐在廳中的椅子上。桃夭夭發出的聲響驚動了他，他連忙進了裏屋，見桃夭夭已經蘇醒才鬆了一口氣，卻覺得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眼前的這個女子身上，似乎又多了些什麽，他說不清楚，卻是那麽地閃閃動人。
“你一直在這兒？”桃夭夭先是愣了愣，她沒想到這個男人會這般在意自己。
顧之其嗓子幹澀，隻是略微點頭。
“謝謝你。”桃夭夭本以為自己能說的更多，到了嘴邊才發現她隻能說出這句話。
“好些了嗎？”顧之其沉著聲音問道。
“讓你擔憂了，這都摔了兩次腦袋還沒摔傻，我算不算福大命大？不過，這失去的記憶總是莫名，有時候也不知道怎麽就會暈了。”桃夭夭笑了笑，說的雲淡風輕，但在顧之其看來卻是一潭神幽的池水，撩不起波動。
“主子——”這時，外麵有人稟報。
“何事？”顧之其站起身子，來到門邊。
“探子報，後麵有一隊人馬一路追來。”
“還有多遠？”顧之其挑了挑眉毛，這麽快？不愧是他。
“還有十裏。”
“全隊正合，分兩路行進。”顧之其當機立斷。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