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愛千年:魔君的心頭獨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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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夢由心生

就在卡蕾忒感覺無限恐慌的時候,耳邊又響起一個聲音:

“嗬嗬嗬嗬嗬嗬…”

那是一個女人冶豔笑聲,聽上去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覺。

一股腥臭味道從暗處撲麵而至,地麵上湧過來一個軟綿綿的小山丘。

它緩緩接近,卡蕾忒看清那並非是一個山丘,而是一個趴在地上的活人,正在用四肢抓撓著一點點匍匐過來。

她周身體無完膚,就像一條被剝了皮的軟體蠕蟲,最為可怕的就是她的一張臉,表膚已經不知去向,隻留下清晰能見的肌肉神經和森白的牙齒,以及兩個圓球狀的眼珠,向外凸起的樣子好像隻癩蛤蟆。

“你,是海倫?”

卡蕾忒用顫巍巍的聲音小心問,終於想起了眼前怪物的名字,同時她的心“咚咚”地快速跳動起來,真不清楚自己會不會突然被它躍起咬一口。

“哼!多謝使者還能記得我。”

怪物在說話的那刻靜止了咕咕亂轉的眼球,它們定定看向卡蕾忒的時候立刻令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它繼續用得意的口吻說:

“我這次就是來看你失敗的樣子。我早就說過,你其實比我還可憐,你的愛情隻建立在一句承諾上,背棄承諾你就會失去愛情。如今,丟失愛情的滋味如何?哈哈…啊哈哈…”

海倫接著又一陣狂笑,肆意的笑聲中赫克托與荷西又開始吵鬧,三種聲音混在一起,似乎無休無止。

卡蕾忒害怕得幾乎快要窒息,想要逃脫卻沒有反抗的力氣。

一籌莫展之時,黑暗之神德莫斯出現了。

他默默現身在海倫身後,也就是卡蕾忒的正前方。

仿佛看到了希望,卡蕾忒立即對他發出疾呼:

“德莫斯!救我——救救我——”

她沒想到自己竟是如此依賴他,需要他。

他沒有采取行動,而是繼續安靜地看著她,黑色的寒夜雙眸中盛滿幽怨和悲傷。

“你怎麽了,德莫斯?”

被他以這種目光久久凝望,卡蕾忒心底莫名一酸,有種非常想哭的衝動。

赫克托和荷西糾纏的聲勢弱減下去,她終於得以掙脫。

掙脫後第一時間她便向德莫斯靠近。與他遙遙相望,一切恐懼感都消失了,她也被他的目光深深吸引。

“德莫斯,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什麽會有那樣的眼神?”

卡蕾忒漸漸向接近他,眼看就要抵達他的身邊忽然腳下踩空,身體墜下無底的黑色深淵…

——

“啊”地一聲尖叫,卡蕾忒猛然睜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明白剛才那些都是駭人的夢境啊!可是,怎麽會做那樣的夢?居然能夢到赫克托與荷西成為兩個人,還有……海倫——

她不敢再回憶夢中景象,長籲口氣懶懶坐起身。頭上太陽穴一跳一跳疼的厲害,喉嚨也腫脹得很難受。側頭看到床頭櫃上擺著一杯涼開水,她像是看到救星,抓起杯子大口大口把水喝光。

放下空杯,眼光四周掃了掃,屋裏的布局很眼熟。又仔細回憶一下,她終於想到這是德莫斯別墅的臥室,之前自己被卡利擊傷後就和德莫斯一同睡在身下的這張床上!

我居然在德莫斯家裏?什麽時候來的?怎麽沒有印象了。奇怪,我的身體到底怎麽了?好難受啊!還有,我的衣服怎麽會發出一股難聞的酒餿味——

卡蕾忒看到自己的白紗裙有些汙漬,就下意識低頭用鼻子嗅著裙擺,那股難聞發酵的味道立馬熏得她咧起嘴。

百思不得其解,她揉著痛感尖銳的腦仁,樣子明顯被醉酒的後遺症折磨得不輕。無論怎麽絞盡腦汁,她愣是想不出來德莫斯別墅前自己究竟到過哪裏,做過什麽?

房門“吱呀”一響打開,德莫斯走進來,左手中端著一個瓷碗。

卡蕾忒臉上頓時紅起來。與他相視那刻她想起夢境中讓她為之心動又心碎的眼神,一時間眸光輾轉,如驚鴻般神色慌張地避開他的目光。

“你醒了?”德莫斯輕聲問道,坐到床沿上。

“我……我怎麽跑來你家?”卡蕾忒比較在意的還是這個問題。

德莫斯右手捏起瓷碗裏的勺子攪動著盛在碗裏的東西,然後才反問她:

“你已經昏睡快一天了,還記不記得之前自己做過什麽?”

被他這麽問她立馬心裏一提,緊張地晃晃頭。

“到底發生過什麽?你快說啊!”

等了幾秒鍾德莫斯依舊沉默,卡蕾忒不免急催。

難不成,我真的做了什麽丟臉的事——

她心裏一陣胡亂猜。

德莫斯停下攪動勺子的動作,鼻孔裏重重噴一下氣才回答:

“你去地下酒吧買醉,和酒鬼們胡混還濫用法術……人類世界很複雜,你知不知道一個女孩家獨自去那種三等酒吧有多危險!”

德莫斯語氣怨忿的原因更多是為卡蕾忒的安全擔憂。解釋完,看到她臉上呈現出極度的震憾,他又補充了句:

“不過也多虧你那法術讓我及時感知到你的神力源方位,否則還真難找不到你。”

卡蕾忒臉色鬱鬱地慢慢垂下頭。

自己居然能做出那麽瘋狂的事,而且清醒後毫無印象,看來無論是人還是神祗,內心傷重到一定境界都會感覺萬般絕望,而在最絕望的穀底時才會渴望如此放縱啊——

我是這樣,那荷西呢?他此刻在哪?在做什麽——

腦中重現“荷西”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再度想起昨天的那一時刻,想到自己和他麵對麵提出分手的時候,此刻她眼前再度現出那個男人極度平靜卻哀傷的神色。

我永遠不可能再見到他的臉,不會再聽到他的聲音——

一陣撕心疼痛襲來,令卡蕾忒坐在床上的整個身軀桀然顫抖起來。

德莫斯看她好一陣低頭不語,接著身體巍巍哆嗦著,斷定那是酒醒之後怕冷的正常生理反應。

他又拿起湯勺在眼中盛了一下喂到她唇邊,聲音輕柔地說:

“諾亞為你煮了些淡粥,趁熱喝吧,胃總空著容易落病。”

卡蕾忒略抬視線,看到德莫斯手中碗裏是一汪白花花的天地。

雪色白米裹著翠綠菜葉、粉紅蝦仁、深色螺肉以及肥厚魚片,被滾燙的沸水煮到粘稠適度的火候,大海的鮮味包在米的香氣中,確是一道清淡卻不失營養的美味。

卡蕾忒喝了一口,舌頭木木的沒嚐出什麽味道。

她又聯想起荷西曾煲的那些湯,也想起他給她送湯時逗她向她索吻的歡樂情景……

眼淚止不住地向外滾。

濕冷的麵龐突然感到絲絲暖意,那是德莫斯的柔軟指腹為她拭去淚水時留在她臉上的溫度。

卡蕾忒感覺有些異樣,連連避之又避。

剛剛和所愛的男人分離,馬上就接受另一個男人的溫情,這對她來說還是件異常困難的事,無論如何內心總是感覺非常別扭。

“在我麵前你根本不必掩飾脆弱。哎……還要逞強到何時?”

德莫斯盯著她歎息一聲,已然

把她內心所有憂傷看透,言辭之中充滿無限憐惜。

卡蕾忒頓時淚水湧得更衝,可她毅然用兩手糊擼幾下臉,穩了穩語氣後問德莫斯:

“你怎麽想起去找我?”

“前兩天和你通電話時我就感覺不太對勁,接著又接到荷西導師的電話。說來也巧,那位多才自負的大教授和我同是歐洲藝術協會會員,大家也算彼此相識。荷西畢業在即卻突然申請休學讓他著實上了把火,他氣憤地向我抱怨他的得意門生如何辜負他的時候我意識到你們肯定出事了。隔天我去你住的飯店送皮包和手機時前台告訴我你已經退房了……”

德莫斯將瓷碗放到床頭櫃上,一口氣詳細講解清楚,目光始終投在卡蕾忒神色盡失的整張臉上,猶豫一下,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他……離開了你,是嗎?”

“你都知道了……是結束了,我與荷西……結束了!”

卡蕾忒不想否認事實,如實答完蜷起身,雙臂抱著彎曲的兩腿,把頭向膝蓋間又埋了埋淺言訴求著,聲音縹緲如煙:

“我現在才體會到是我錯了。原以為自己愛他勝過一切,可是當他想要帶走我的瞬間我卻怎麽也做不到讓自己去接受他。我害怕,怕太多事,怕太多後果。我終於明白自己其實誰都不愛,真正愛的隻是我自己,那個怯懦而自私的自己……”

“你不是害怕,而是太愛承擔。背的越多才會覺得越沉……”

卡蕾忒默然,得到認可和安慰的那刻她終於重拾勇氣,抬頭與德莫斯陷入一段寂靜的對視。

透過那一雙黑眸她仿佛看到一片深邃的宇宙,而更為神秘的力量就隱藏在宇宙的浩瀚之中,使她的意識在進入這無垠時空的那刻起便被牢牢吸附,不得輕易遊離。

身體一悚卡蕾忒驟然回過神,再也不敢輕易看德莫斯的眼睛。她怕自己再陷入那黑色無邊的宇宙裏,被那神秘的魅力所吸引而迷失。

德莫斯不想再擾她,於是對她說:

“粥溫了,你趕快吃吧。現在是下午,你可以洗個澡再睡會。二樓這裏也有間浴室很方便,裏麵有我的睡袍,不介意的話你可以換上。明天我帶你出去,選一些你的生活必需品。”

卡蕾忒心頭一陣緊繃,詫異看著他的同時兩個臉頰開始發燙。

“你……你要收留我?”

“除了這裏,你還能去哪?我也不想再品嚐那種在茫茫人海中尋覓的滋味了,那種無助的感覺想來讓人心酸……”

他悵然說著,起身走出這間臥室。

床上,卡蕾忒睡意全無,盡管頭還在繼續昏痛著。她端起粥碗三兩口飲盡,隨後又一陣發呆。

她想荷西!

在獨處的時刻她更加想念那個赫發的身影!

荷西——

卡蕾忒心中頭一次擺脫赫克托的身影去呐喊那個中國男人的名字,頭一次想著他而不叫他“赫克托”——

然而,一切於事無補!她已經完全失去了他——

宿命有時像條鎖鏈,有時又像個滿圓。

千年神代,她拒絕了德莫斯。千年之後,她居然再度回到他的身邊。

如鍾表的分針永遠無法脫離表盤,等到辛苦走完整個圓周時她才豁然明白,她的宿命軌跡原來如此,黑暗之神就是表盤的時針,從分針離開時針的那刻起,她便注定還要回歸到時針身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