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愛千年:魔君的心頭獨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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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鼻風樹下

手握精油瓶的那刻,卡蕾忒的內心徒然生出一許悲涼。

“記住,使者!此番行動無論成功失敗與否,你……都再無退路了!”

腦中,冥王哈迪斯對她交付極樂毒藥時對她說過的話就像是隻漂浮的鬼魅,不失時機地鑽出她的記憶,在她耳邊震響不休。

對,是該上路了……

卡蕾忒思想空洞的提醒自己。在卡利漫天飛舞的笑聲中她忽然一手奮力甩出,打翻了“荷西”手上的水晶球。

“骨碌碌”——

水晶球一經落地,就在光滑的實木地板上溜出去老遠。

“媽的!臭婊~子!”

“荷西”驚聲罵了一句,顧不及施罰,扭身趕去捉它。

“老實點——”

卡利情知卡蕾忒不肯輕易就範,於是決意給她一個小小的懲戒。

她提起右手的“蟒金”,正要將鋒利的金刃對準卡蕾忒精致的鼻梁,卻見眼前的她忽然敏捷地拉斷了項上那掛光芒璀灼的碎鑽珠鏈,又迅速拔下珍珠瓶蓋,接著猛地仰頭,將精油瓶裏的東西如數倒進嘴裏。

“你喝了什麽——”

卡利看清時卻已反應不及,她叫嚷著,當即扔了金斧衝上來。

“荷西”重新拾得水晶球,動作小心地抱它入懷,這時背後傳來卡利嘶啞的叫聲,他馬上跑了回來。

“什麽?臭女人!你做了什麽!”見狀,他也嚇得不輕。

卡蕾忒的臉色和唇色疾取向慘白的顏色接近,她體溫正在朝低穀跌下去。意識越來越模糊,她實在無法抵禦那種襲籠周身的濃重困意,將兩個被眼淚打濕的眼皮緩緩垂了下去……

“卡蕾忒!你給我清醒過來——告訴我,你到底喝了什麽!”

卡利抓著卡蕾忒的兩條手臂拚命晃動她的身體,可於事無補。

“啪嗒”……

鑽石精油瓶從卡蕾忒手掌中掉落,她撐著最後一點力氣,擠出一個苦澀的微笑:

“我說過……我絕不會為了哪個神祗……解開寶石的封印。……嗬……今後這世上……再不會存在封印解除的關鍵了……”

卡蕾忒終於閉上了兩眼。

耳畔,那一對男女神祗驚恐的叫嚷和罵聲離她越發遠了。她感覺自己的體重越來越輕,似乎已經變成一片柔和的羽毛,在空中無憂無慮地飛舞嬉戲……

意識殘存的最後時刻,卡蕾忒又一次想到了那個黑發黑衣的美男子。

德莫斯,對不起。也許,你我真的沒有資格作提坦神祗。重生於世,雖身懷法能、手可摘星,可你我生或死,卻完全由不得自己選擇……

聖山,奧林帕斯——

月圓的晴夜,萬籟俱寂,甚至聽不到一絲風聲或是蟲鳴。

柏修身披白袍站在天水寒池的正中央,仰頭凝著岸邊不遠處的一棵大樹。

它從遠古神代就在這裏了,沒有神祗知道這棵樹的具體名字。他們隻知道,它是太陽神與月亮女神合力對抗提豐巨魔時,被那魔怪一個大噴嚏噴出時,從外界吹來的一粒樹種孕育所致。也因此,大神宙斯給它取了一個很形象的名字——鼻風。

許是終年受到提坦神祗的神力源熏陶,這棵鼻風樹即便是在全聖山最為酷寒的地方紮根,可它不僅沒被這裏的嚴寒溫度凍死,反而生長速度極是迅猛。

不僅如此,它竟從千年前一直生存到了現在,恍似具有無

限的壽命,在枝繁葉茂間彰顯出無限的青春與生命力。

眼前,這棵樹完全可以用“參天”的詞去形容它的雄偉了。

足有幾十隻缸的口徑那般粗細的褐色樹幹頂著麵積百米的翠綠樹冠,活像一把張開的大傘,可那樹幹依舊筆挺,似乎那點負重的工作對它而言毫不費力。

交疊橫亙的樹枝上,茂盛葉子更像是一麵麵綠色團形的蒲扇。月色下,葉子褶皺之處不斷遮出斑斑駁駁的暗影,恍若生於翠玉之中的飄花墨痕,美得極是可愛。

此時正值新一季花期,滿樹紅花開得正濃,色澤明豔閃眼,花團錦簇之勢已經壓過了滿樹的葉色。風一吹,花葉“喇喇”地搖曳,沁人的香氣隨著風向擴散而去。遠眺,山腳下,白皚皚的積雪中立著一棵火紅點翠的傘狀大樹,為這甚為冷酷的地方徒添了好一筆盎然的春色。

神代那時,他、卡摩德與卡蕾忒最愛到這個地方玩。這裏的陰寒,促使很多神祗都不大願意踏著冰冷濕滑的積雪往來與此,因而環境頗為清幽。

那時的她剛剛從寒冷的極北世界返回環境溫暖的奧林帕斯,對一切還充滿著好奇。

柏修至今都還記得,就在鼻風樹的花間葉下,經常會有一些被紅花的香氣引誘過來的小蟲子,又因為它們受不了這邊的涼氣,所以趴在樹上不多時便會掉下來。

那時,卡蕾忒多半會被掉到她頭發上的蟲子嚇得哇哇大叫。而柏修與卡摩德多半一邊手忙腳亂的幫她捉蟲,一邊對她好言安慰。

柏修立在水中,思緒還沉浸在往事前塵的回憶中不能抽身。那裏麵,那個被嚇得滿臉漲紅、眸中帶淚的女孩如此清婉可人,教他渴望與之親近,卻不敢闊步上前。

回憶著,柏修全然忘了此時浸蝕周身的冰冷,蒼白的臉龐在不知不覺中笑出了最苦澀的聲音。

神代可真好啊——

柏修心裏想著,那時候的他們三個,彼此的關係總是純情而親密無間的,斷然不會像現在這樣疏離……

卡蕾忒……

心弦在瞬間像是被什麽輕輕撥動了一下,撩起顫顫巍巍的漣漪。情不自禁時,柏修再度默念起那個女孩的名字。

一陣風笛聲將柏修帶出了漫天的回憶。他重新凝眸看向聲音的源頭。

月圓夜的鼻風樹下,月神阿爾提彌斯披著一頭閃著光輝的銀發,在遍地白雪與滿樹的紅花之間兩手抱定一枚風笛,正在全神投入的吹奏不停。

她的身姿很美很仙,既有女神的優雅氣質,又不失少女的嬌俏和活力。

她這樣已有段日子了,每次吹曲都會在月明的午夜。她吹出的笛聲曲調婉轉,間歇有度中暗含著傷感的音符。

柏修熟知它的名字——《詠情》,是一首專向內心傾慕之人傳情達意的曲調。他也知道阿爾提彌斯每每都要對著自己吹起它的原因,隻是他假裝不知而已。

一曲吹罷,阿爾提彌斯表情憂鬱。和她最初料想的一樣,柏修還是呆呆地立在寒池裏,沒有任何神色上的回應。

正準備無奈的收了風笛,突然一陣撕心的悸動從心底直傳上來。

恰巧這時,夜空中閃過一顆流星,就在柏修腦後的深藍色夜幕裏,拖著細長的銀尾劃向天的另一邊。

“柏修!?”

阿爾提彌斯失聲大叫,睜著惶愕萬狀的雙眼看著他,完全不知所措。

與此同刻,鼻風樹的周遭驟起一陣怪

風,聲勢慘烈浩蕩。疾風的肆意席卷中,鼻風樹的大小樹枝亂舞狂甩起來,一刻不休。

滿樹紅花仿佛頃刻間被無情的碾碎,花瓣戚戚,隨風在夜色的空中翻卷,就像是漫天的血雨。

柏修也感覺到了那種不同尋常的異動,他驚恐地看向剛剛那個神力源氣息消失了的方向。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卡蕾忒她……難道真的已經……

柏修拚命搖頭,表情悲痛欲絕。收了撒遠的目光,他又轉頭看著鼻風樹旁飛揚得紛紛攘攘的血紅花瓣。

最終,他再難支撐下去,身體歪在寒池中。幾乎變空的大腦裏隻能機械地回蕩著一句話,那就是她堅毅卻隱傷的聲音:

在奧林帕斯等我——

在奧林帕斯等我……

淚水,從柏修眼中無聲無息流落下去,又無聲無息與滿池冰冷的水融合在了一起……

同一時間——

身著華服、披風罩身的卡摩德久久站立在奧林帕斯聖山的最高峰,雙眼望向空寂茫茫的夜空,神色凝重。

剛剛,他也看到那顆流星的隕落,同時,也像柏修以及月亮女神阿爾提彌斯一樣,感到知到熟悉的神力源氣息已經在人界的某處消逝的事實。

混蛋……

卡摩德表情僵了好一刻,最後還是忍耐不住,五官因為大悲之情而逐漸向一起擰緊了。

他身後是糾紛女神艾莉斯,此時早就沒了先前那種的張狂勁頭。她皺眉無措,張了嘴隨即又閉了起來。糾結一刻,她才試探著對他說:

“好了嘛!事已至此,我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啊,別難過了,回去休息啦!”

卡摩德垂了垂頭,兩個鐵拳拚命緊攥著。

“你不是說……她不會有事的嗎?”

他聲音異常壓抑地質問她。

“這……這不也是意想不到的嘛!”

艾莉斯低聲下氣一句,擺出滿臉的無辜,完全不再顧及是天後嫡出女兒的身份。

卡摩德更是悲憤交加,他沒有回頭,隻是在夜色之中高喝道:

“滾——”

奧林帕斯,宙斯寢宮——

“大神——”

赫拉甩開帷幔,慌裏慌張跑進內閣。她沒留意腳下,剛看到座椅上的宙斯就不慎踩到自己的長裙裙擺,趔趔趄趄好幾步滾到丈夫的膝蓋前。

“小心點,我的天後!”

宙斯伸手將她扶起,一臉的嚴肅,顯然對她的失態表示很大不滿。

“對不起,對不起,大神……我剛剛,感受到卡蕾忒的氣息在人界消逝了……”

赫拉連連道歉,接著又亟不可待的稟呈。

宙斯沉著臉,沒有回應她,這使她越加惶恐不安。

“大神,我們別再等了,即刻行動吧!”

“嗯,是該出手了……”

宙斯有意無意地回答她。

“大神,到底是怎麽回事?卡蕾忒不是提坦後羿嗎?為什麽會這麽容易被消減?”

刹那,赫拉的提問令宙斯的神色更加隱晦。他一手重重拍到座椅的扶手上,眼睛眯視前方的某點,怒聲怒氣地念叨一聲:

“哈迪斯……!”

第四卷 諸神黃昏 完

敬請關注第五卷 花開花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