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兒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楚青蹲下身替她把脈,眉頭微擰,隨即看向老皇帝的方向:“是要生了。”
她話落,眾人皆驚。
秦燕兒自傳出懷胎以來,時間不過四月多一點,竟然是要生了?
很多人都不信,然而在場的不少都是當了母親的人,即便再如何的不敢相信,看著秦燕兒身上破出的羊水,那臉上的表情是震驚又糾結。
楚青自袖口中抽出幾根銀針紮在秦燕兒的身上,暫緩了她的疼痛,山中鬼擰著眉頭看著秦燕兒被痛的異常紅的臉頰,臉色有些不好道:“怕是一刻鍾之內就要生了。”
人群裏嘩然一片,楚青卻是搖頭:“半刻。”
人群裏的嘩然聲更甚,山中鬼帶著怒氣的雙眼瞪著蹲在地上的楚青:“姑娘看著年紀輕輕,經驗看著倒是很足的模樣!”
楚青輕笑一聲,聲音低不可聞:“在我麵前,你連醫學的入門學徒都不算。”山中鬼大驚,正要怒斥,就聽楚青忽然抬高了聲音道:“皇上,宮裏可有穩婆?這位夫人,怕是快生了。”
老太後麵色很是難看,今天的宴會怎麽說也是以她生辰的名義來舉辦的,這先是見了血,已然冒了煞氣,這會兒子竟然還要見這場中生產嗎?
那就是晦氣!
老太後氣的臉色發青,偏偏皇後慕容歆淡淡道:“宮中沒有記錄哪個妃子有孕,所以宮裏並無穩婆。不過你既然是神醫,那便由你在這兒給她接生吧!”
“放肆!”老太後大怒,若說之前還念著一絲的親情和替未來的考慮她尚且還能容忍慕容歆胡言亂語,可如今她說什麽,竟然讓這個女人在後花園裏生產?
現在?
“皇後!哀家是瞧你今日吃了蝕心散了不成!”老太後氣的臉色能紅,衣袖一揮,也顧不得自己先前說要顧及老皇帝麵子的話,怒瞪著身邊的人道:“將這個女人給哀家帶下去!”
“要生了,要生了,”楚軒已然完全崩潰,他拉住癱倒在一邊沒力氣說話的楚建成道:“爹,你快跟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兒子。”
滿口是血的魯元珠哭的嚶嚶的,如今她的舌頭沒了,說不出一句話來。喉嚨裏發出一種很奇怪的單調的聲音,整個人從地上爬起,朝著楚軒那邊爬過去。
若是正常人被割了舌頭,此刻不是沒有暈過去,就是倒在地上痛不欲生。然而楚青不知道給她吃了一粒什麽藥,不僅不痛了,就是剛剛還一直流血的傷口竟然連血都不流了!
她心生恐懼,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得和她家老爺一樣,爬到楚軒身邊去,一把抱住自己兒子的腰身低聲哭泣著。
場麵一度很是淒慘的模樣,但站在那裏的沒一個人是同情他們一家的。楚青與他們有仇,自然不會有一絲的憐憫。
而作為局外人的大多數人,也沒有哪個願意出來淌這趟渾水的。
“別說了.....別說了!”楚建成忽然發了狠,一下子從地上翻了起來,他撲到楚軒的身上死死的捂住楚軒的嘴:“別再胡言亂語了!別再胡言亂語了!!!”
魯元珠嚇的唔唔直哼,努力的去拉扯楚建成的衣袖,她的力氣哪裏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對手?自然是沒讓楚建成捂著楚軒的手移動半分
。
楚青盯著很是無措的看著這一切的淩子寒:“淩大人,快些將令夫人抱到一間屋子。她快生了,快生你的孩子了。”
她最後一句話刻意咬的很是清晰,一下子將淩子寒的心思給拉了回來,他偏過頭來感激的看了一眼楚青,眼底,竟然還閃過一絲的內疚。
楚青心中冷笑,淩子寒已然將秦燕兒從地上抱了起來,在老太後身邊宮女雨菲的指引下,朝著離永壽園不遠處的一處宮殿飛奔而去。
楚青轉過身來朝著老皇帝微微垂首:“勞請皇上派幾個宮女,女人生孩子如遭鬼門關。民女一人著實精力有限。”
老皇帝大手一揮:“準。”
楚青垂首言謝,老太君走過來一下子拉住了她的衣袖,有些不太讚同的看著她:“青兒!汙穢之地,你去了做甚?”
她眼底閃現的是一絲對秦燕兒有這樣的下場的開心,剩下的,便是滿眼對她的疼意。
自打知道她在淩府裏過的日子之後,老太君對楚青的愧疚是越發的大了。如今那個害她外孫女兒的凶手有報應了,哪兒還能讓她有一絲傷害她外孫女的機會!?
“不行,你得跟我回唐府。”老太君拉著楚青的手更緊了:“女人生孩子左右不會那麽快就生出來的,她也有那個時間撐到淩家尋了穩波過來。這等子小事兒哪兒輪得到你來動手?不行,你要跟我回去。”
她見楚青原本淡漠的眼中逐漸的有些無奈,心知自己依老賣老起了作用,幹脆耍起了賴:“我還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與你說,哪兒還能分得出其他時間給別人?青兒,與太君一起回去可好?”
老太君巴巴的模樣看的楚青心中一軟,心防差點就沒繃住而答應了她的要求。然而事情已然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她又怎能放棄?
楚青輕輕的拍了拍老太君的手,輕聲道:“外祖母。”
隻一句便讓老太君濕了眼眶,拉的緊緊的手也不自覺的鬆開了。楚青對著她莞爾一笑,隨即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君清宸,森然一笑。
君清宸視線微瞥,盡量不去看她美得令人忍不住害怕的容顏。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皇甫元澈才將放在她身上的視線收回來。恰巧此時,他身後的下屬忽然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
皇甫元澈微微垂眸,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君清宸的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了全場,眸子似被黑色的霧色所繚繞,同樣讓人看不出什麽情緒來。
淩子寒抱著秦燕兒一路疾馳,終於到用作招待的屋子的時候卻被楚青以男子不得進內殿的理由給攔住了。
秦燕兒很著急,然而卻沒有任何辦法。楚青是她的仇人,她又怎能單獨跟她呆在一起?但是淩子寒現在已經沒有半點能夠自己做主的心思,隻能任由幾個宮女和兩個有點兒經驗的老嬤嬤架著秦燕兒跟著楚青進了屋。
門緩緩的關上了,遮住一臉焦急模樣的淩子寒。
秦燕兒被幾個宮女架著往裏麵走去,然而還沒有走到床邊,便聽見撲通幾聲。隻見剛剛還滿臉焦急的幾個人忽然一下子就暈倒在了地上。
胳膊上沒了力氣,秦燕兒一下子就倒了下來,倒下時剛好肚子朝下,登時一股子鑽心的疼痛從肚子上傳來。
“啊!”秦燕兒大叫一聲,忽然一怔,很是驚喜的發現自己終於能夠發出聲音了,但是這聲音很是暗啞,即便是大叫,也跟平日裏被蚊子咬了一口時的輕呼聲差不多。
沒有在意這些細節,她很是費力的翻了個身,眼瞼上抬,就看見剛剛還在前麵帶路的楚青背對著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她的身影纖細而修長,一身青衣雖泛白,卻仍舊遮不住她渾身如竹如蘭的氣勢。
秦燕兒登時就咬緊了牙關。
屋子裏隻有秦燕兒不斷的大口呼吸的聲音,楚青抬眼打量著四周,少頃,她才輕聲道:“這屋子,倒是比我生孩子那會兒,要幹淨高檔的多了。”
秦燕兒呼吸聲一窒,就聽楚青繼續道:“你看,有床,有暖爐,床上墊子看起來很厚實,就連這屋頂都不是破的。”
“我記得我那會兒子生的時候,正下大雨。我一邊生,雨一邊打在我的臉上,很疼,卻沒有我肚子疼。”
“這被褥摸起來也很是柔軟,躺上去一定很舒服。我那會兒子生的時候,連個稻草都沒有。身下是硬的發涼的泥地,四周是透風的牆。到處都是洞,我想遮羞,但孩子要出來,我隻能張大腿讓他先出來再說。”
她轉過頭來,麵上神情淡淡,仿佛她嘴裏說的人並不是她一樣:“還有人你伺候你,給你接生。生完之後還會有人給你熬大補湯,你的孩子也會被照顧的好好的。你會做個好月子,一個月之後容光煥發,猶如新生。”
“我生完孩子之後,老天憐憫,雨不下了。屋子卻著了火,我為了活下去,隻好拖著破敗的身子暫時躲避。這不,落下病根了,一到冬天,全身都疼的不行呢。”
秦燕兒臉色煞白,臉上冷汗流個不停,她的雙眼眼底泛著一圈的紅,在緩緩的聽著楚青的敘述之後,心裏的害怕竟然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
她冷笑一聲,挑著眉看著楚青道:“誰讓你是偷人的賤人。你也不想想,夫君為何不喜你。你以為你今天給我接生,夫君就會對你另眼相看?我告訴你,楚青,做夢!你做夢!你一輩子都別想翻在我的頭上!淩家的主母現在是我,以後是我未來也是我。我的兒子會受萬人敬仰,受萬人愛戴。他的身份高貴,我一輩子都是最高貴的人!”
她的麵色很是高傲,容不得她人侵犯。楚青盯著她的臉瞧了許久,忽然輕笑一聲:“是啊,你的兒子是高貴。”
楚青的視線忽然下瞥,在秦燕兒的暗啞的尖叫聲中,一下子撩開她的下裙。盯著她下身不斷流出來的或白或紅的汙穢之物,她笑道:“你看,你兒子聽見你說他高貴,急著要出來見你呢。”
下身的疼痛似乎會聽楚青的命令一樣,這會兒子鋪天蓋地的朝著秦燕兒而來,撕肉裂骨之痛讓秦燕兒痛的兩眼上翻,然而她卻是怎麽也暈不過去。
她心知有詐,卻來不及細思,她伸出手,想抓住楚青的衣袖,卻被楚青給躲閃了開來。秦燕兒無力的伸著手,眼角劃下一滴淚來:“救我,救我。”
楚青裂嘴一笑:“救你?我為什麽要救你?”不待秦燕兒回答,楚青忽然湊近她,漆黑的瞳孔泛著幽幽的寒光:“秦燕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給我下藥然後找些地痞流氓來破我身子的事情是你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