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等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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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三零六章 離不過一個欲字

四周萬分寂靜,隻聽得見懷裏楚千墨那淺淺的呼吸聲。

洞口大開,楚青方才瞧見的粗壯的樹杆組成了一方很大的牢籠,將文潄和那名看不清臉的男子困在裏麵。

楚青順著樹杆上支出來的樹杈部分,抱著楚千墨緩緩的跳了下去。

文潄自之前那眼之後,便垂下了頭,將那手腳僵直的男子抱在自己的懷裏,小心翼翼的模樣,很怕將他給碰碎一樣。

即便楚青落地,她也未曾抬起頭來看一眼。

楚青看著文潄懷裏的男子,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那男子一看便知已經死了。

楚千墨也早在落下來的時候就將頭深深的埋在楚青的懷裏,他自幼鼻子靈敏,一早的便聞見了死人的氣味。

即便跟著楚青闖遍江湖,可是在麵對死去的人的時候,他仍舊不能做到視而不見。

楚青輕輕的拍了拍楚千墨的背。

她自落下來之後,那文潄便低著頭滿眼溫柔的看著那個男子。那專注的模樣,似乎對於身邊的一切,都不會放在眼裏一般。

說起來,她與文潄之間沒有什麽大仇大恨,最多,也是因為彼此的立場不同,所選擇的道路不同罷了。

文潄全身都罩在一件寬大的黑袍中,素淨的側顏比她在皇宮裏的濃妝更加的魅惑人心。她白皙纖長的手指緩緩的劃過那男子滿是汙泥的麵龐,輕輕的撥弄著落在他麵上的碎土。

她不開口,楚青亦未開口。

隻是那上方的喊殺聲,離的更近了。

直到一陣陣的轟隆聲自她們頭頂響起,文潄才停下手裏的動作,她抬起頭,透過那粗壯的樹杆看著那被烏雲遮住的蔚藍天空,忽地輕笑一聲。

“他是天陸皇朝的質子,”少頃,她輕聲道:“按輩分來說,君清宸要喚他一聲皇叔。”

楚青眼睫微顫,就聽文潄繼續道:“世人皆傳天陸皇朝子嗣不多是因著詛咒。其實也隻有我們這類人心中知曉,這些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下,是怎樣令人作嘔的肮髒。”

“與天陸皇朝的實力比起來,南域的這點防守,實在是算不得什麽。”文潄低低的笑著,抬起頭看著楚青:“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他們會將皇室之人送到這裏來當質子。”

楚青抿唇不語,倒是她懷裏的楚千墨忽然有些憋不住了,他有些抑鬱的抬起頭來,他壓根就不敢看那死去的男子,隻得瞪大雙眼盯著文潄不滿道:“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不就是怕他會搶皇位嘛!”

文潄頗有些欣賞的看了一眼楚千墨:“沒想到竟然連個黃口小兒,都能滲透這其中的精髓。”

楚千墨很是得意的抬起頭:“酒樓館子的說書先生經常說這些沒意義沒營養的東西,大家都聽膩歪了,你這個梗早就已經過時啦!”

文潄微微一怔,忽然一笑:“原來,天下人都知道這樣的事情。”她微微閉上雙眼,垂下頭看著懷裏的男子:“你瞧,我們堅持的東西,在天下人的眼裏,是有多麽的可笑?”

“古帝帶回楚軒,是你的安排。”楚青沉聲打斷她:“唐菱柔生下的是個兒子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文潄與那個男子之間的事

情,她沒有一點興趣知道。這女人出現在這裏,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那她便是這南域裏某個人放在天陸的棋子,而能夠牽製住文潄的東西,便是她懷裏躺著的那個男子。

那人將古帝去天陸皇朝的事情告訴了文潄,文潄將計就計,就將那楚家的事情經過編排之後傳到了古帝的耳中。

於是古帝很是順利的找到了楚軒,也很是順利的帶走了楚軒。整個過程,都沒叫天陸皇朝的任何一方勢力瞧見。

楚青看著嘴角笑意不減的文潄:“你背後之人,是皇甫慶。”

這些在看見文潄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了,隻不過讓她意外的,是那個男子的身份。

天陸皇朝子嗣本就不多,但凡有能力坐上皇位的人心裏都清楚血脈對於一氏是有多麽的重要。

無緣無故就要送其中一個兒子過來,她根本就不信這其中沒有利益的存在。隻不過那些都是皇家之間的事情,並不是她所能操心的。

她楚青不過一方遊醫,對於約束,有著天生的抵抗與回避。所以文潄心裏的事情,她沒有一丁點想要知道的欲望!

文潄低笑兩聲:“是啊,可我沒想到的是,古帝心中竟然早就有數。他不動聲色,將計就計,演了這麽一場戲,隻為給他那個勝過萬千男子的女兒鋪就一條輝煌的道路。”

她撫著那男子的臉,輕聲道:“多麽令人感動的父女之情!可惜,我們兩個怎麽就沒有這麽幸運呢?”

自那梨花樹下驚鴻一瞥,他的容顏便印在了她的腦海當中。她不過是皇甫慶的一顆安排在天陸老皇帝身邊的棋子,冷血無情完成任務才是她的首要任務。

可隻要是人,又怎麽能控製住自己的感情呢?

她隻有遠遠的看著他,念著他。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終究他們雙雙墜入了情網的深淵。然而還沒有歡快兩日,他便被送到南域做了質子。

在時間的推移下,自然也被皇甫慶發現了端倪。

那個老者心中有多麽高興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她每每漂亮的完成任務的時候,皇甫慶給予她的,便是他一切安好的消息。

隻不過,她終究是太過於天真了啊!

‘噗——’文潄忽然偏過頭吐出一口鮮血來。她頗為不在意的拭去嘴角殘留的血液,低下頭,臉頰貼在那男子的頭上,緩緩道:“君清宸與他長的頗像,每每看到他,我便滿心的安慰。可惜這安慰,在你出現的時候,就那麽沒了。”

楚青眉頭微擰:“君清宸尊你敬你,即便重傷深隱坊市也未肯傷你一分。可是因著你懷裏的那個男子?”

“你以為,他自幼失去娘親,是何以能夠在那如豺狼般的皇宮中長大成人?若非他的叔叔,他的命,怕早就已經被皇後掐斷了。”文潄輕輕閉上雙眼:“傷他,不過是讓他長長記性,這個世界上,還有他這麽一個必須報答的恩人在世上。逃,天陸皇朝他盡管可以逃。總有一天,他會被我逼的,逃出天陸。”

君清宸的能力,她自是知曉的。隻要他出了天陸,為著能夠讓自己強大起來,他那令世人懼怕的軍事謀略便可達到天下臣服的地步。

他若要恨,那就恨好了。隻有恨,才能讓君清宸記住自己

,才能在最後踏平南域救出他皇叔的時候,才會稟著踏平天陸也要回來找她算賬的怒意啊。

她算無遺漏,君清宸真的被她逼到了那小小的臨安。

可是。

文潄的視線轉向楚青,眼底寒意勝似臘月風雪:“可我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人比我更不要臉。被君清宸玷汙了,不去死,還生下了他的孩子?”

“孩子帶大了,打聽到他的消息之後,本著學來的下三流的醫術,又爬上了他的床了嗎?”文潄嘴角笑意越來越大:“楚青啊楚青,論起心計來,你敢認第一,這天下,就沒人敢認第二了吧。”

楚青還未說話,楚千墨麵上有些黑沉的盯著文潄:“我娘說了,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講。”

他緊了緊摟住楚青脖子的胳膊,默了一會兒,附在楚青的耳邊小聲道:“娘親,你可不能聽這個女人胡說八道。爹爹即便再混蛋,你還有我呢!”

楚千墨的心中很是生氣。他真沒想到一個女人說話可以這麽難聽。而且什麽叫玷汙?爹爹說了,那是他們兩個兩情相悅!

不然以他娘親的性子,他又怎麽會這麽快就出生了呢?爹爹說史嬤嬤不認識他,娘親又害羞,所以史嬤嬤之前才說了那麽個令他心疼了娘親很久很久很久的往事!

對於史嬤嬤,他自然是相信的。然而對於爹爹,他不相信似乎也不是太好!至於該信哪一個,那就要看環境了!

就比如現在!

自然是爹爹那個版本在心裏作怪了!

但是同時又好生氣爹爹怎麽辦?

恩,這次他還是帶著娘親一起跑路吧!

楚千墨生著悶氣,楚青輕拍他的背予以安撫,她看著文潄,眼底無一絲波瀾,仿佛文潄嘴裏萬惡的女人,不是她一般。

文潄瞧著她的神情,低聲道:“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所以才會令那個表麵看著冷漠心裏卻是重情義的君清宸動搖了。

還動搖的那麽徹底,動搖到對於他的救贖皇叔,都能做到視而不見的地步!

恨!無邊的恨啊!

她仰頭哈哈的笑了起來。

楚青靜靜的看著她笑,少頃,忽然冷笑一聲:“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倒不如說是你造成的才是。”

文潄笑意截然而止,楚青聲音微寒,語氣卻是不容他人置疑:“你若不念著那榮華富貴,又何以在坐到貴妃後位的時候,不來個偷天換日?

你若不念那天陸權欲,又何以用那攏來的勢力來威脅皇甫慶?

你若不念著你懷裏的男子還活著的事實,又何以會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令人作嘔的皇室生活帶給你的快樂,又何能惺惺作態的對著長空芳華許你情郎萬事安穩?”

她忽地冷笑兩聲:“借口找的不錯,心安理得的享受的不錯。我若猜的不錯,你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南域,除了四方大敵合攻南域之外,也是因著你安排在這裏的棋子告知你的情郎情況不妙吧!”

所以一直操控著整個計謀的皇甫慶才會被忽然出現的文潄打了個措手不及,所以他才會在自己暴露的前提下,借著四方湧敵的勢頭,安排了一場真假太子的戲碼,作為他起兵造反的理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