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舉著旗幟的士兵確實是君清宸的兵。
看著君灝明顯不太好看的麵色,君亦佑的唇角緩緩的勾起了一抹笑來。
本來大好的形勢忽然扭轉,讓君灝麵上的神色有些沉。
然而那股子沉色卻一閃而逝,隨後又變得叫人瞧不出什麽情緒來。
直到此刻唐稟才算是真的很是欽佩君灝來。他一向自詡看人極準,可沒想到人到晚年,竟然在君灝這裏踢到了鐵板。
感歎一聲後生可畏,唐稟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老太君,對著君灝低聲道:“太子殿下,如您所料,宸王確實有後手的準備。”
君灝微眯著雙眼,看著那出現的士兵,默默的在心中計算著,忽然輕歎一聲:“二弟就是二弟,被逼到這樣的絕境了,竟還是沒有露出他所有的底牌。”
唐稟微微一怔,轉頭看著場中的君清宸,眼底神色有些晦暗不明,猛的握緊了手中的利刃,沉聲道:“那何嚐不是一個機會!”
雖然對於君清宸所保留的底牌他終究有了一絲的忌憚,可這不也正好說明,此時是拿下君清宸和君亦佑的最好時機?
唐稟舉著長劍便衝了上去。
君灝未發一語,冷漠的視線落到唐老太君的身上,忽然對著身邊的人道:“將人送到後方軍營。”
身邊的將領聽令,轉身便向著老太君的馬車飛去。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老太君的馬車的時候,一道黑影‘咻’的一聲竄了出來,一下子射穿了那名將領的腦袋。
紅白物什自那腦袋裏四濺而出,那將領竟是哼也未哼一聲,摔下馬而死。
唐家大媳婦兒緊緊的閉上雙眼,唐老太君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愧疚與心痛一起湧上心頭,緊緊的閉上雙眼,似是一刻都不願意看這世上一般!
她的心裏此刻隻有一個想法,那便是帶著自家大媳婦兒趕緊離開!
君清宸的兵來了之後便參與進戰鬥當中,楚青與君清宸得空,一直與他人博弈的君清宸知道老太君對於楚青的重要程度,於是便將那名將領射殺。
唐老太爺登時紅了眼,他猛的夾緊馬腹,手裏的利劍一下子向著君清宸砍去。
君清宸猛的抬手,兩柄重劍重重的砸在一起,發出帶著顫間的重鐵聲。
“君清宸,你別太過分了!”
君灝有意拿他夫人和媳婦兒作抵押,他又如何能不拚命?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狠狠的瞪著滿眼厲色的君清宸。
一身的戾氣無處可藏,大媳婦兒的鮮血似印在了他的雙目之中,周遭喊殺聲不斷,不時的有生命在他們的身邊瞬間消逝。
君清宸眼眸淡淡,然而隻有唐老太爺瞧見了他眼底那抹臘月寒芒,他輕笑一聲,壓低聲音道:“世人都道宸王情深義重。老夫卻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的心計能夠比得上你君清宸!”
“你既在乎楚青,按理來說,你該是第一時間過來救她才是。可是你呢?都幹了些什麽?一路圍剿而來,不緊不慢
,不僅將周遭列國統統收拾了個幹幹淨淨,還逼得北國太子不敢貿然出手與太子殿下聯合。”
唐稟怪笑一聲:“好心計,當真是好心計。”贏得了民心,贏得了天下。
他的視線看向那抹奔向楚千墨的身影,嘴角嘲諷的笑意越來越大:“還贏得了美人!宸王殿下不愧是宸王殿下,一直都叫老夫,心服口服!”
君清宸渾身散發出一股子內力,一下子將唐稟震開,揮手朝他砍下一劍,麵無表情道:“比不過唐老太爺,連自己的親孫子都下得去手。”
“你閉嘴!”唐稟喘著粗氣,似是氣極了,他忽然哈哈大笑了兩聲:“君清宸啊君清宸,你饒是再厲害又如何?如今你的兵不過三萬有餘,隻要北國太子一聲令下,你的一切,早晚都是太子殿下的囊中之物!”
看著唐稟麵上瘋狂的神色,君清宸忽然笑了,聲音雖低,卻透著令人無比的煩躁。
就在唐稟的臉快要扭曲起來的時候,君清宸泛冷的眸子盯著他道:“你當真以為君灝是來捉本王的?君灝還沒那麽蠢。”
他視線微瞥,冷冷的看著遠處修彥聖那有些模糊的身影,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孤度:“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君灝不可能不懂。他如今,不過隻是試探本王罷了。”
不,確切的說,他是在試探北國,試探南域,甚至還在試探東祁!
唐稟的眼微睜,此刻,忽然一陣隱隱約約的嘹亮的細角聲緩緩的傳了過來。
君清宸低低一笑:“果然。”
唐稟心中一跳,猛的轉過頭去,就見君灝那看不出什麽情緒的麵上閃過一絲的暗色,他迎上唐稟的視線,不過一瞬,便錯開了。
君灝調轉馬頭,輕輕的夾了一下馬腹,馬兒便立即小跑起來,向著來時的方向而去。他身邊的親信將領一個個的跟著他離開。
離開之時,還不忘將馬車裏的老太君和唐家大媳婦兒都帶走了。
“東祁和南域的兵果然在不遠處呆著,”君清宸離唐稟頗近,趁他有些發愣的時候,手一揚,唐稟那象征著至上名譽的頭盔便被打掉了下來。
摔在地上,染滿了泥土。
“殿下.....殿下.....”唐稟喃喃道,似乎到現在他還不相信自己是被君灝給遺棄了。是在發現周列大國的陰謀之後,將他這個大將軍給拋棄了。
君亦佑桃花眼中閃過一道冷光,忽然抬起劍朝著唐稟的腦袋砍去。
然而他的刀還沒有落到唐稟的脖子上,便被君清宸手裏的劍給砍斷了,望著那半截斷劍,君亦佑眼底浮起一抹怒色,神色不明的看著君清宸道:“何時你有了婦人之仁?”
唐稟人品如何他不予評論,但他在戰場上的能力卻根本就不容人小覷。此時露出一絲破綻來,完全是因為受了君灝的打擊。
如此好的機會,君清宸卻是打斷了?
君亦佑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他緩緩的回過頭,看向後方的馬車裏。
見君亦佑神色不明的視線望過來,窩在楚青懷裏的楚千墨小小的哆嗦了一下身子。
雖然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此刻君亦佑老祖宗臉上的神色實在是太過於可怕了。越想越覺得心中沒底,小家夥趕緊將頭深深的埋在自家娘親的脖子裏低低道:“娘親。”
真是的,他還沒他娘親好好的撒撒嬌呢,這個君祖宗,眼神怎麽就這麽的可怕呢!
討厭,實在是太討厭了!
等過了今天,他一定要將娘親給拐走,可千萬不能留在爹爹身邊了!不過想到君清宸對自己的好,小家夥的心裏又內疚了許多。
哎,沒法子,誰叫爹爹身邊的人,辣麽可怕呢!
楚青輕輕的拍著楚千墨的背,一雙毫無波瀾的眸子淡淡的迎上君亦佑那看不出什麽情緒的視線,一眨不眨。
君亦佑唇角忽然勾了起來:“楚青依舊是楚青。”
他這句話說的沒頭沒腦,但君清宸卻是聽的明白。懶得再解釋許多,他看了一眼麵上神色有些複雜,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唐稟道:“與其讓唐老太爺這麽容易的死去,倒不如給他一條生路。”
他雖不喜青兒,但老夫人畢竟是他的至愛,唐家大媳婦兒說不這還懷著唐家的孫子。所以唐稟,是絕對不可能自殺的。
相反的,還會回到軍營。
以屈辱的姿勢。
想到那副場景,君亦佑嘴角忽地勾起一抹冷笑。
嘹亮之聲從悠揚綿長忽然變的短暫急促了起來。
那是專門駐守在關卡之地的士兵發來的信號,說明有並不屬於他們的兵隊在朝著這裏悄悄的集中著。
至於那些兵是南域還是東祁的,已經不重要了。
君灝已經離開,再留下來,被包圍的,可就真的隻是他們一方的損失了。
他回過頭來看著楚青,遠遠的,見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唇角倏地勾起一抹孤度來,君清宸一聲令下,本來就因援軍來而士兵大發的兵隊立即跟打了雞血一樣,揮舞著手裏的利器,竟不過須臾之間,殺的君灝的兵隊節節敗退。
“殿下。”
修彥聖看著帶著兵撤退的君清宸等人,一向精明的腦子裏出現一會兒的空白,直到身邊的將領小聲再小聲的呼喚之後,才微微的回過神來。
一邊的傅晟睿低低的哼了一聲,聲音很小,倒沒叫人給聽見。
那名將領的額頭都滲出了汗,他們雖鐵血勇猛,卻唯對身子孱弱的太子殿下無比恭敬。見那人終於回過了神,將領小聲道:“天陸皇朝的太子殿下早就有所準備,離開之際便斷了天橋,我們的人即便追過去也無計可使。”
他眼角視線看了一眼即將消失的君清宸的身影,帶著一絲嗜血意味道:“如今那宸王隻剩下那陡峭的山路可走。殿下,可否追上去?”
修彥聖垂下眼瞼,他坐的久了,似乎有些累,身子輕輕的靠在車攆上,微歎一聲:“不必。那短促的嘹角聲該是君清宸放出去的士兵傳來的信號。君灝聽懂了,所以離開了。想必,該是皇甫元澈或者鳳傾,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有了什麽動作。”
他輕輕的揮揮手,白色衣袍帶起片片白雪:“回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