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在地牢的楚青和玉玲瓏不知,那一聲轟響,其實是東祁國破的聲音。鳳傾暴怒,派了自家為數不多的精兵去追一個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活著的人,這對於虎視眈眈的周國來說,無異於一個沒有任何保護殼的軟柿子。
又何況是用兵如神的君亦佑和君清宸。
然而出乎意料的,第一次衝進東祁皇宮的,並非是君亦佑的兵,而南域的兵。準確來說,是古宛伶的親兵。
君清宸近半月而來沒有破了南域的兵,實則是皇甫元澈用了最後的手段。將那詭異異常的死士一般的死兵用了出來。、
異士一出,天下震動。君亦佑與君清宸用盡策謀,才堪堪將那近三千的死士盡數剿滅。然同時,古宛伶卻已經率領著大軍奔向了東祁的皇宮。
然而令君清宸覺得奇怪的,是皇甫元澈明明就可以和鳳傾聯手,亦或是跟君灝聯手。他這般做,無異是斷了自己的後路。多日以來的爭鬥,都將鳳傾的目的指向.....
然而唯一讓人不解的,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城下喊殺聲震天,血腥的場麵在不斷的上演著。然,君清宸騎著一匹寶馬,擰著眉頭凝視著下方。
此時,無塵飛了過來,在他身前跪下:“主子,北國天師的信。”
自打從北國離開之後,修彥聖就關了城門來了個封國鎖城,別說交通了,連基本的信息流通都有問題。
然而傅晟睿卻在這個時候給他送了信?
君清宸眸子微斂,伸手將那信展開一看,隻一眼,便瞬間凝了神。幾乎是下意識間一用力,那封信便在他的手掌中化成一片灰燼。
無塵心中微微一跳:“主子?”
“駕!”君清宸麵上如狂風暴雨夜前的黑夜一般,駕著馬向著大軍另一邊而去。然而他騎到不過三裏之地,忽然有一道身影閃了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皇甫元澈。
他一身將甲,紅色瞳眸在血腥的日光下閃著異常耀眼的光芒,手中握著一柄染滿了鮮血的長戟,騎著一匹黑色寶馬,正正的攔在君清宸的去路上。
“讓開。”
麵對君清宸越發強盛的殺意,皇甫元澈沒有絲毫的退縮之意,隻是甩了甩戟上麵的鮮血,冷著臉看著君清宸道:“無論是和平的在一起喝酒,還是互殺對方數月載。於千萬道生命來說,你不覺得,我們該做一個了斷了嗎。”
君清宸抓著馬韁繩的手猛的捏緊,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現在終於知道那鳳傾在拖延時間,如今又如何肯與皇甫元澈浪費時間?
他眼底風暴如同黑龍騰雲,翻起層層雲浪:“青兒中術,你可知。”
皇甫元澈微微一怔:“這又與本王何幹。君清宸,本王雖對楚青動過心,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況且本王現在有妻有兒,幸福美滿......”
“那術是古宛伶下的!”君清宸低喝一聲。
皇甫元澈麵色白了白,捏著長戟的手用了力,上好的黑玄鐵現了一點凹跡,然而他麵上的神色不過一瞬而逝。
他忽然
勾起嘴角:“原來如此。本王道伶兒為何丟下本王獨自進攻東祁,原來,除了成全鳳傾之外,還成全了她自己。”
“那便,更不能讓你走了。”
空氣裏忽然飄來一陣的濕氣,方才還萬裏放晴的上空不知何時已經烏雲籠罩。君清宸抬頭看了一眼那黑沉沉的,令人心生不安的景色。
不論是廟中無意破身,還是遭雷沉河,亦或是身份被揭穿,隻要是關於她的不好的事情,老天都會出現這樣的天氣。
“是天意嗎,”君清宸唇角輕輕一勾:“還是說連天都憐憫你了?”
他低喃著,緊握的手掌因用力過猛而掐爛了肌肉,鮮血順著君清宸的指縫中緩緩的滴落下來,和著不知何時落下來的細雨,落入了大地之中。
可悲可歎,無論楚青經曆了哪一種,他君清宸,似乎都沒有辦法阻止。即便,這是最後一次,似乎也沒有辦法違背天意。
皇甫元澈不知,那封信上麵,傅晟睿除了說術是古宛伶下的之外,也說過,這一切都是天意。
然而天意又如何?不論結果怎麽樣,他一定要,回到她的身邊。
............
鳳傾沒有設防,古宛伶的親兵很是輕易的就衝到了皇宮當中。一時之間刀光劍影,死傷無數。
然而在東祁的最為奢華的宮殿之內,鳳傾依舊是那身奢侈的誇張的紅色衣袍,他悠閑的坐在長塌之上,擱在桌子上的兩條腿交叉相疊,墨發長披,麵相妖嬈,微彎的狐狸眼慵懶到了極致。
因著他往日裏狠辣無情的手段,即便現在東祁被破了,即便前殿太監宮女淒慘的尖叫聲不斷的傳來,那在他殿裏伺候著的宮女太監們卻絲毫不見慌亂。
該掌燈的掌燈,該燃香爐的燃香爐。每個人都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份內的事情,仿佛東祁宮外發生的一切,是他們在觀看的皮影戲一般。
夜銅靜靜的立在一邊,直到那躺在長塌上的男子輕輕的打了個哈欠,才跪下身來,將洗好的上等葡萄端到鳳傾的麵前。
哈欠打到一半的鳳傾頓住了動作,才醒過來的他,迷茫的雙眼中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訝色:“你怎麽還在這裏?”
夜銅麵上神情毫無波瀾,隻將手裏的托盤往鳳傾麵前湊了湊:“屬下自殿下三歲起便一直跟在殿下的身邊,如今東祁如殿下所願破了,屬下自然是回來複命。”
“哦?”鳳傾來了一絲的興致,伸手撚了一顆葡萄丟進嘴中:“破到什麽地步了?”
“城池均被奪,皇宮也隻剩下您這麽一個寢殿了。”夜銅輕聲道。
“都是古宛伶的兵?”
“正是。”
“恩,古宛伶倒是沒叫爺失望。”他低低的笑了兩聲,看著夜銅道:“君清宸真是沒用,不過三千破兵而已,他竟然打了半個月。”
夜銅麵上染起一抹笑意:“不隻是三千。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君清宸似乎不想再保留實力,打的皇甫元澈節節敗退。被逼無奈的皇甫元澈,又祭出了三千死兵。”
“爺就
知道皇甫元澈這人沒那麽簡單,”鳳傾輕嗤一聲:“世人都道皇甫宗室野心最大,其不知。若不是看中後輩那顆黑心,他們又哪來的野心呢?”
夜銅垂下頭:“殿下說的是。”
外麵又傳來一陣陣轟隆的響聲,除卻鳳傾微驚之外,其餘人等,麵上均無一絲情緒波動。
鳳傾收起長腿,坐長塌上坐起,伸起手看了看自己纖長的手指,忽然笑道:“你知道上位都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的嗎?”
夜銅不語。
鳳傾站起身來,撫了一把自己的長發,赤腳踏在殿中用上好熔脂石鋪就的大殿上:“再厲害的蛇都會有七寸,也極其害怕別人捏住這七寸。你猜,君清宸的七寸是什麽?”
他頓住身子,忽然轉過頭來看著夜銅:“將那三個小兒從繈褓裏抱出來,叫君清宸看看,他若再不來保護爺,爺就叫他,後悔三生。”
就在鳳傾轉身的瞬間,夜銅跪了下來:“半個時辰之前,三個小兒都不在奶媽屋中。”
鳳傾那修長的身形微微一頓,然而他什麽話也沒說,抬腿便向外走去,隻是那步伐,微微加快了些。
........
人一旦開了殺戒,都會暫時將自己的人性掩埋起來。對於東祁的人來說,古宛伶帶過來的親兵即便多數是女人,那也跟魔鬼沒什麽區別
整個皇宮都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中,爆破搶殺聲絡繹不絕,聲音越來越大,也讓被關在地牢裏的楚青和玉玲瓏聽的越來越清晰。
玉玲瓏輕咳一聲:“什麽情況,君清宸終於知道攻進來了?”她搖了搖頭:“不可能啊,鳳傾不可能讓他有這樣的機會。”
楚青微喘著氣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剛剛開始,她便覺得自己的身子異常的熱,似乎有一種隱隱的悸動正從自己的心底緩緩的冒了上來。
而隨著這股子悸動,她的身子骨似乎開始逐漸的有了力氣。
無視了玉玲瓏一直的碎碎念,她下意識的偏過頭來看著拴住自己手腕的鐵鏈。下一秒,她的眼睛便逐漸的睜大。
微弱的光芒之下,拴著她的那鐵鏈忽然裂了一條縫,如多骨諾米牌效應一般,那條細縫越裂越大,聲音也越來越響。
就連玉玲瓏也察覺出一絲的不同,她猛的偏過頭來,卻恰巧看見拴住楚青全身的鐵鏈如同碎掉的塑料一般‘叭’的一下從楚青的身上自動脫落,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攔動聲,楚青的身下傳來陣陣機關轉動的聲音。
身下異動明顯,楚青麵色微白,還未來得及說出一句話來,她的身下忽然打開了一道地道口,毫無防備的楚青立時便掉了下去。
“楚大娘子!!!”玉玲瓏大驚之下猛的用力,一直拴住她的鐵鏈也詭異的如同脆紙一般被輕易震碎,然而玉玲瓏根本就顧不得此刻情況有多詭異,脫掉那拴住自己全身的鐵鏈,一腳踹開攔住她和楚青之間的柱門,蓮步輕躍,眼看就要跳下那地道口。
然,她身子剛起一半,一道沙啞的老態聲響自她身後響起:“玲瓏姑娘!”
(本章完)